“……”他们家世子爷还有理智可言吗? 秋白面露无奈之色,感觉这位主子的关注点似乎偏离了实际情况。 忍不住叹了口气,秋白语气丧丧的回答:“没有,兰姑娘吃了两口就说不好吃,然后通通喂了猫了。” “那就好……”聊起兰舒,云峥眼睛都是亮亮的,眼底透出些微笑意。 “不是属下说,您也该好生管管姑娘,再这么任由她胡作非为下去,她非得把整座皇宫给拆了不可!” 退一步讲,其实就算拆了也无妨,但这到底是月秦的皇宫,又不是北齐的,到时候文官进谏不是给陛下找麻烦嘛,毕竟云陌舅舅可不像王爷那么狠戾,一个眼神就能镇住那些御史,到时少不得要听那些老头子唠叨。 光是想想,秋白就觉得脑壳疼,一脸的苦大仇深。 可云峥却一脸的漫不经心,只听他慢悠悠的说:“夸大其辞,哪里就那么严重了,舒儿她只是觉得这宫里太闷了而已。” 这四方天地,哪有她的碧云山来的快活。 他本也不想拘束她,只是若不将人困住,她便会像那自由的鸟儿,振翅而翔,飞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了,那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 *** 晚膳时分,宫门前出现了一辆宝盖马车。 马车稳稳停在了宫门口,但见车上下来一位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一袭水绿色的望仙裙,长发及腰,明眸含星,唇若涂脂,美不胜收。 她缓步走下马车,宫门口的侍卫见了,无不颔首请安。 “姑娘回来啦,世子正等着您用膳呢。”传膳宫女见兰舒归来,口气毕恭毕敬地说。 “嗯。”淡淡应声,兰舒径自进殿。 及至房中,映入眼帘的是那容貌如玉的少年,他端坐在桌后,凝视着她的瞬间,眼中闪着光。 云峥唇角带笑:“回来啦?” 兰舒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云峥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在身边坐下,然后亲自为她布菜,说:“今儿御膳房新做了几道菜式,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兰舒垂眸看着自己面前险些堆成小山似的碗,神色淡淡的,不明悲喜,只是语气平静的回了句:“多谢世子,我自己可以。” 云峥扬眉,不置可否。 殿中伺候的宫女见此早已见怪不怪,从这位兰姑娘被世子接进宫那日开始,两人便是如此相处的。 一个殷勤,一个冷淡。 兰舒本来就不是那么聒噪的人,特别是在用膳的时候,她就更不爱说话了。 一直到吃晚饭,她将手搭在膝盖上,坐的端端正正的,然后才望着云峥正色道:“你还是不准备放我走吗?” 云峥神色不变,宠溺的笑笑:“舒儿说什么傻话,咱们定是要在一处的啊。” “可你之前明明说,带我去见过你爹娘后,我们成了亲你就同意让我回碧云山去,难道不作数了吗?” “怎会!” “那我们几时去见你爹娘?” “舒儿急什么?”云峥一只手托着下巴,细细打量着兰舒:“就这么想嫁给我?” 兰舒垂眸,并不吭声。 她从来都不撒谎的。 见状,云峥眸色微凉,却到底没有对她说一句重话,而是故作轻松的说:“你不是说你从来没来过月秦嘛,如今正好有机会,好生在这玩一玩岂不好?” 兰舒抬眸看向他,语气郑重:“不好。” “嗯?” “我想回碧云山去。” 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云峥语气慵懒,却异常坚定:“不行。” 碧云山中迷障重重,陷阱极多,一旦带她回去便犹如困龙游入池中,再想将她留在身边就难了。 数不清是第几次和云峥提出要回碧云山,不过和前几次一样,都被拒绝了。 思及此,兰舒的眸光不禁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她起身走进里间,不再理会云峥。 云峥到底不忍见她如此,思来想去,最后便追到里间挨着她坐,温声道:“那这样好不好,明日我便去和舅舅辞行,然后咱们就动身回北齐去,届时见过爹娘咱们就成亲,成亲后不管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如何?” “……嗯。”兰舒视线低垂,并没有看着他的眼睛。 云峥的心智完全承袭了他的爹娘,其智近妖,对于人心的把控几乎无人能及,是以一见兰舒这个反应,云峥便知道她不过是在敷衍他。 为了从他身边逃离,她居然都肯撒谎了! 其实云峥都猜到了,兰舒之所以急着见他爹娘,不过是想等见到人后将他的所作所为告知,期待他们能约束管教他,然后她好能恢复自由,一走了之。 她这打算其实也没错,只是……他总归不会让她如愿就是了。 兰舒见云峥忽然不再说话,目光明明灭灭,闪烁不定,她心里一惊,便道:“你在想什么?” 又在想怎么算计她吗? 闻声,云峥恍然回过神来,语气轻松的笑曰:“哦,我在想明日向舅父辞行该如何说,才能顺利让他让我们走。” 如此,兰舒方才不疑有他,兀自摆弄瓶里的花。 云峥看着她的侧脸,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对兰舒的初印象,云峥想,用一个字就可以概括。 淡! 像水一样淡。 淡到骨子里那种,万事万物都难动其心。 那是一个神色冷淡,眸光更加冷淡的女子。 一袭白衣,一管玉箫,整个人如同从云端坠落,不染凡尘。 后来相处下来云峥方才明白,兰舒她的确像水,看似柔软,实在坚韧,自有穿石之力。 数月之前,云峥带着秋白和半两从北齐出发,一路游山玩水想去月秦,还特意在中途去看望了陆成欢和容澈他们,结果未出大梁境内,途经一山,他们意外为山中陷阱所困,也是在那时,云峥偶然见到了兰舒。 山中机关重重,不知为何人所设,且道路曲折,如同迷宫一般,让他们难辨方向,半两还意外被暗器所伤。 就在云峥和秋白准备带着半两硬闯的时候,不妨旁边忽然响起一阵幽幽箫声,两人闻声看去才发现刚才还是空树杈,这一刻竟有一个人坐在那里。 是一位姑娘家,生的姿容不俗,堪称绝色。 可是比起她的相貌,云峥倒是觉得,她身上的气质更为吸引人。 一曲终罢,女人覆手一转就把玉箫不知道收在哪里,然后轻轻扭头向云峥看去。 二人对视片刻后,云峥终于先开口说:“烦劳姑娘,请问此地是哪里?” “碧云山。”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仿佛带着冬日独有的冰寒气息,带给人一种冷意,让人难以言喻。 闻言,云峥的神情变得更加谦逊有礼,眼神温润地继续追问:“那这山中陷阱可是姑娘所设?” “不是。” “那请问,姑娘如何能平安无事的出现在此,如入无人之境?” “因为我知道哪里有机关,可以避开。” 闻言,秋白和云峥相视一眼,前者忍不住问:“你不是说这陷阱不是你设的吗?那你又如何能避得开呢?” “是我师父设的。” “……”怎么感觉这姑娘说话有点大喘气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吧,只要她知道怎么避开那些机关就好。 于是秋白接着说:“既是这样,那还请姑娘设法救我们出去,在下在此先行谢过了。” 兰舒摇头:“不必言谢。” 秋白刚在心里想,这姑娘看起来冷冰冰的,倒还算识得礼数,谁知,紧跟着他就听兰舒来了句:“我不打算救你们。” 秋白:“……” 云峥:“……”她说话一直这么“峰回路转”的吗? 兰舒的回答直截了当,显然是出于真心不愿意将他们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而且,兰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漠,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们,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有任何不妥之处。 这秋白就有点想不明白了,既然她不打算施以援手,为何还要和他们有来有往的说这许多话?存心戏弄他们吗? 在那一刻,饶是一贯淡定如云峥,也不禁感到了一丝惊疑。 他能觉得这个女子没有恶意,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痛快地说着拒绝? 同云峥说了这一番话后,兰舒并没有走,反而还安静地坐在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你在看什么?”忍气吞声良久,秋白终究抵不过内心的好奇心,依旧仰着头问树上的女人。 “等着看你们死啊。”那些曾被困于此山中的,不止是他们,无论武艺多么高强都无人能够逃脱,唯有她或是师父亲自将其解救。 可是师父临走前曾特意叮嘱过她,他不在,她万万不可随意救人上山,因着世间险恶,恐她会轻信人言,被人给骗了。 师父还说,若是骗些钱财倒也无妨,就只怕有人见色起意会伤害到她。 她虽轻功绝世,但却没有与人交手的能力,一旦碰上个坏心眼儿的人暗中算计她,那她必为对方所害! 正因如此,兰舒才冷眼旁观,并不施以援手。 云峥和秋白不知道兰舒心里具体在想什么,只是单听她说的话,两人的心都忍不住沉了下去。 怪道人言,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幽幽的叹了口气,云峥随手摘下脸上的半张面具,顺手丢到了草丛中,而后撩袍席地而坐,对秋白说:“扶半两坐下,我先给他疗伤。” 他担心那暗器上有毒,万一耽搁了就不好了。 不想,秋白方才扶着半两坐下,就见方才还悠然坐在树上的女子翩然而下,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峥。 云峥也仰头看着她。 四目相对,她忽然开口道:“随我来。” 说完,她便兀自转身离去。 她的转变发生的突然,秋白和云峥面面相觑,前者心里尚有犹疑,后者倒是很快就接受了现实,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见状,秋白也忙背着半两跟上。 路上他压低声音问云峥:“她不是说要看着咱们死吗?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这一点,云峥也不得而知。 缓缓的摇了摇头,他没有回答,只专心看着眼前的路,仿佛在欣赏着这座山中的美景。 然而实际上,他却默默地在心里记录下了自己所走过的道路。 在前方,兰舒缓慢而从容地前行,仿佛并不担心他们会在道路上留下任何痕迹。 直到许久之后,云峥才知道,即使他还记得那条上山的路,但却不能顺着那条路下山。 由于碧云山中的每一个机关都是相互连接的,如果没有兰舒在前方指引,任何人都很难离开,除非她亲自指点对方了解这座山中所有机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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