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新指挥使为人低调得很,加上童子昂现在是明煦帝跟前红人,朝廷里的小道消息一律在传——锦衣卫离垮台可不远了! 不过李时居却不喜此人面相,觉得郑永长没这么简单。 想到这儿,她沉声道:“殿下,锦衣卫那边,还是得想办法盯紧一点。” 陈定川“唔”了声,“一直有人盯着,不过既然你有预感,我还会再派几个人手。” 他顿了下,脸上泛出红晕来,问:“春闱过后,去年给你的科举改良案,就可以呈上去了。” 啊,想到那一夜的初吻,李时居的心思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往他身边凑了凑,层层叠叠的披风的棉袄下,两根纤长的食指终于勾连在一处。 他的手骨肉均匀,生的堪称极品,只是虎口处有常年练剑留下来的茧子。 她忍不住顺着指根往上摩挲,掌心处似乎更温热。 只是脑中有了再往上探一探的想法时,那人却不容分说地,反手将她葱白的手指尽数握在掌心。 李时居忽然觉得好热,明明没中合欢香却也口干舌燥,抬起眼来睁大了眼瞧着他,他那双有些浅淡的眼眸也正好望下来。 四目相对,十指相交,气氛旖旎地恰到好处,不亲一下简直不像话。 好在这儿是巷尾,寻常人不会路过此地,李时居认真闭上眼仰起脸庞,让自己浅浅沉溺了一下。 以前看电视剧时,男女主人公在屏幕上耳鬓厮磨,四张唇瓣咬来啃去,呼吸带喘,她总是皱起眉头,看不懂接吻有什么乐趣。 然而和陈定川却不一样。 这份双唇相抵的体验太好,他气味清新,动作温柔而有耐心,带着一点属于他的小小霸道,就连攻占领地的步骤和节奏都恰到好处。 而技巧之上,永远有他不加掩饰的炽热和真心。 要不是崔靖说他家殿下府中连个女史都没有,李时居简直要怀疑他是个情场老手了。 舒舒服服地享受完这份滋味上佳的亲吻,李时居满意睁开眼,将脸颊埋入他的狐裘中,清了清神思。 和优秀的男人谈恋爱固然重要,但她从没长过恋爱脑,趁着这个功夫,她顺便理了理思路,那项系统布置的任务顺其自然涌入脑中。 “那个科举改良案,我来呈给陛下,好不好?”她闷声道,“上次匆匆一睹,里面有些措施,我还想改一改。” 陈定川低头望着她郁郁葱葱的发顶,一点都不诧异。“原本就想交给你的,只是那会儿春闱刚过,你要进翰林院,后来又要忙杂交水稻……距离你三元及第还不到一年,我怕你太累了。” 李时居把头从他怀里拔出来,摇得像拨浪鼓,“我不累。” 说到那些精心设计的一项项改良措施,她的眼底总是亮闪闪的,让陈定川不容拒绝。 他说好,“我明日让崔靖把初稿送到你手上,下月初八是太后千秋,父皇心情应当不错,距眼下半个月,正好足够你慢慢删改。” 安排得很恰当,李时居眉开眼笑。 正好这时巷道上传来马车声响,他们这段关系还没坦然到可以不避人的境地,于是再舍不得,也只能最后偷偷勾一勾手指,然后与心上人依依惜别。 李时居回到院子的时候,手指上还残留着他的气味和温度。靠在窗边怅惘了一会儿,雪宝带着大黑过来“喵”了一声,打了个招呼,顺便将长长的尾巴在她脚边蹭来蹭去,企图在心不在焉的主人身上留下一点自己的奶味儿。 看着她从窗边挪到了桌边,拿出一张纸来写写画画,在门外探头探脑的枫叶和荻花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这些年读多了话本子,早就看出自家姑娘的端倪。 担心呢,必然是有的,毕竟姑娘以女子之身行走朝堂,三元及第加上一日五迁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行的是在钢丝上走道的险事儿,万一被人发现这等欺君大罪,只怕全家人都要跟着脑袋落地。 惴惴不安地犹豫了半晌,还是跟李时居更贴心的枫叶小心翼翼凑过去,起了个头,“姑娘,今日在翰林院可还累吗?” 李时居正奋笔疾书,歪头想了想,说还好,“今晚我要熬夜写文章,你们困了就睡,不必等我。” “写文章?”枫叶有点儿好奇,科举都结束了,翰林院里是编修,编得快还是慢,不少一分俸禄,何苦到了大晚上回家不睡觉写文章? 难道是姑娘情思迸发,给心上人写信么? 她不由揪心起来,用眼角余光看了眼李时居面前的纸张,愣住了。 竟是一篇倡议天下女子不论贫富贵贱,只要有才学,都可以读书科考的文章! 枫叶有点儿发懵,她和荻花这样家养的奴才,也仅限于开蒙认得几个字罢了,读书科考,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李时居见她好奇,倒也不遮拦,“枫叶姐姐要是有兴趣,不如从明儿开始,我来教你和荻花姐姐读书吧!反正这书架上的书,你们可以随便翻看,对了,你们要是想要回奴籍,尽管跟我说,上回你不是说以后想起个生意么?过了年就是盘店面的好光景,眼下就可以出去看看地段了。” 自家姑娘从没把她们两当下人看待,枫叶是清楚的。 每人都有自己的房间,不用值夜,更不用她们随时伺候在身边。姑娘对她们说话永远客客气气,月例一分不少,年末发双俸,还给她们用在钱庄挂了专属于自己的号,叮嘱她们每月拿出一笔钱款存进去,用于以后“养老”。 她眨巴着眼说好,“我去和荻花说。”然后捂着晕乎乎的额头出去了。 出去和荻花一说,两个人坐在墙角下,相顾泪流满面。 多好的运气啊!竟然遇见了这样的主子,枫叶忍不住向上苍默默祈祷,“姑娘就算有了心上人,也一定是个温柔善良有才学的好郎君!” 荻花也跟着用力地点点头。 不过几天之后,那位温柔善良有才学的好郎君,就被他的长兄狠狠摆了一道。
第132章 暴毙 自从患病以来, 明煦帝本就不怎么样的睡眠雪上加霜。 又是一夜失眠,他闭眼躺在宽大的龙床上,眼前似乎闪过无数人的影子。 ——总是会向他撒娇的霍贵妃和小定方, 在烧尾宴上骄傲不可一世的陈定南, 性情冷淡的崔皇后和低眉顺目的和妃,那个面目早已模糊了的原配王妃包氏, 十几年前一身龙袍, 在漫天火光中自焚的皇兄…… 那些委屈的灵魂, 总会在深更半夜不请自来,潜入他半梦半醒的时刻。 一开始只有兄长一人,后来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 多到十几年来, 他看了无数太医都无用, 就只能承认, 这便是他坐上皇位的代价了。 揉了揉眼,叹了口气,拨开床前的帘子一瞧, 漏刻已过了三更。 天子干脆坐起身子, 点亮烛灯,披着夹袄到案前看折子。 紫宸殿总是吵吵嚷嚷,这样宁静的夜色中, 那些尖叫和泪眼似乎能离开一小会儿, 让他的眼前和耳边得以清静片刻。 ——只是廊下传来一阵细碎急切的脚步声, 打破了夜的宁静。 童子昂在窗外大概就看见他点亮的孤灯了, 所以门帘子一掀,蹑手蹑脚地小跑进来, 凑到他耳边耳语了一句。 “什么?”明煦帝大为惊讶,手中书册掉落在地。 童子昂叹了口气,“上回还是袁鼎出事,但那明摆着同武德侯没关系,可这回,刚从川庐里出来呐……” 明煦帝喘了口气,按了按心口,“……人呢?” 童子昂道:“太子殿下已经将尸体和侍从送到大理寺了,陛下可要去吗?” 明煦帝深深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事关礼部和他的太子,身体再难受,也得强撑着赶到大理寺亲巈。 冬天亮得晚,御辇抬进大理寺衙门时,天色还是昏黑不见五指。 檐下点着惨白的灯笼,后头的仵作房里人头攒动,正房跟前严严实实站了一排人,守着紧闭的大门。 地上跪着个穿单衣的汉子,似是神志不清,被冷水一泼,倒是回过了神,跪在明煦帝脚边,瑟瑟发抖,口中喃喃道:“太子……太,太子……” 站在明煦帝身后的陈定川神色一动,“孙侍卫有话不妨直说。” 孙侍卫哆嗦了一下,“陛下……小的只知道,今夜太子殿下同尚书吵了好大一架,尚书刚从川庐离开就遭逢不测……依小的看,这只能是……” 明煦帝咳嗽不止,眉头深深皱起来。 - 这段时日,李时居埋首修改她精妙的科举改良方案,东奔西走了好几间书院,还询问了好些京中贵女对开办女学的意见,忙得无暇顾及旁的琐事。 直到第二天一早入翰林院时,她才听说了这件事情的经过—— 就在两个时辰之前,礼部尚书潘实竟被发现暴毙于川庐门前! 东宫尚未完全修整完毕,陈定川依然暂居于城南的川庐。太子事务繁多,与大臣在深夜洽谈,并不算什么稀罕事。 只是潘石带着一名孙姓侍从离开后,没走几步,甚至没登上等在对面的马车,便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等孙侍卫提着手上的灯笼照过去,方才还好好的潘大人此刻脸色发白,神情痛苦,再一张口,一大团暗黑色的血液喷洒了侍从一头一脸,然后人往后一倒,似是昏了过去。 侍从当场便被吓傻了,迸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令川庐内的几名家丁匆匆赶出来查看。 ——躺在地上的潘石七窍流血,来不及说句话,就彻底断了气。 这可是暴毙啊! 家丁们无奈,只能上报给太子,太子赶出来查看情况后当即决断——将潘石的尸体与此事经过悉数呈报给明煦帝和大理寺。 虽然发生在深更半夜,但惊扰了整个川庐所在的巷子,消息如长了脚一般,迅速传遍京城。 礼部尚书在太子府邸前呕血身亡,不管太子是不是主谋,这可都是一桩足以媲美霍贵妃狸猫换太子和二皇子偷漠北军火的丑闻了! “……后来呢?太子殿下人呢?”李时居有点急,抓着传话的同僚不放。 同僚挠了挠头,“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样大的案子,怎么着也会审上三五日吧……唉李相爷,您去哪儿呐?” 李时居的绯红官袍飘过翰林院的门槛,头也不回,“去找证据。” 她步履匆匆登上小轿子,示意轿夫载着她往川庐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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