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蛊毒入体,的确难办了些...... 见芈渡眼神微动似有所思,楚凄然敛了眉眼,冲她穴位狠狠一针扎了下去,把芈渡疼得登时鬼哭狼嚎了起来。 “区区蛊毒而已,我若连此都解决不了,也就不配被称为药圣了,”她掀着眼睫冷冷看芈渡,语气淡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劝你,接下来这半个月你都最好别打架。” “你暗伤太重,一时半会难以治愈,我只能用药替你压下寒气。若是再使用灵力,届时经脉逆行,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彼时麻沸散的药性终于顺着血液冲上脑海,带来丝丝缕缕如梦似幻般的困意。 芈渡迷迷糊糊间看楚凄然的脸也有些模糊,但从语气中尚能听得出她的凶神恶煞。 而后,楚凄然又念念叨叨了些要听医嘱之类的话,芈渡没太在意,昏沉间脑子里却陡然间闪过一个清明无比的问题来。 这问题把她困倦的意识激得都醒转了几分,撑着剧痛的手臂往前一扑,直接抓住了楚凄然后半截袖子。 楚凄然当时见麻沸散起效,正打算收拾东西让芈渡好好休息,忽然见她垂死病中惊坐起,还扑上来抓住了自己的袖子,骇得险些一巴掌呼上去。 “你又发什么破疯!”她骂道,“一会儿伤疤又要扯开了......” 谁料芈渡努力大睁着双眼看她,认认真真地说:“说好的,我回来你就告诉我我师兄喜欢谁。” 楚凄然:“......” 这个时候你长本事长记性了是吧! 她拽了几下衣服。 也不知道重伤的芈渡怎么还这么大力气,楚凄然愣是没把自己衣角从对方手里拽出来。 药圣恶狠狠地又朝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踹了床榻一脚,讥讽道:“还能是谁?还能有谁?” “你问问玄蝎,你问问风临深,你再问问你师弟,谁不知道谢授衣心悦你?” “全世界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有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芈渡如遭雷击,瞳孔猛然颤抖起来。 她指着自己,失声道:“我?” “你不是早就应该察觉到了吗?”楚凄然抱臂望着她,声音清晰,字字句句都好像落在地上的惊雷。“谁家师兄会与师妹花前月下共饮酒,又有谁家师兄会对你好到那般程度?谢授衣能在荒原上撕破伪装换你一命,芈渡,你是真不知他对你的心思吗?” “一百年了,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骗自己不知道?” 芈渡微微张唇,眼神怔愣,倏忽间却记起无数个日夜里,师兄替她挽起长发的指尖。 桂花树香气清浅浮动,谢授衣会站在树下冲她微笑,眼神比琼浆玉露还醉意盎然。 那是缱绻,是千言万语百年时光都说不出口的爱恋和温柔。 他说不出口。 可他替她挽起的每一缕发丝,替她系起的每一条丝带。 都是桂花树下百年时光里无数的告白。 霎那间芈渡连指尖都开始颤抖,就好像两人之间隔着的那层薄雾、那层窗户纸终于被戳破,终于被洗清荡涤。 楚凄然说得对,她早就该知道的。 她如何发现不了呢? 麻醉的药剂在血液里横冲直撞,激得芈渡鼻尖都有点酸。混沌之中她徒劳地喘息着,半晌抬起头,望着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她的楚凄然。 楚凄然的眼睛里带了些怜悯与迟疑,似乎不知道自己戳破这层窗户纸,到底是对是错。 但她知道,或许再不戳破,就没时间了。 谢授衣等不了那么久了。 芈渡也知道。 默然片刻,楚凄然听见镇魔尊者沙哑道:“他与我相识三百年,相知两百年,是我对不住他。” “把我师兄叫进来,我要他陪着我。” 说罢,她似是自嘲地笑了一声。 她想到了梦里那团委屈巴巴吐泡泡的光团,又想到了梦中师尊恨铁不成钢的忧伤模样。 不过很可惜。 药宗出品的麻沸散质量向来特别好。 以至于芈渡还没愁苦万千地理清自己跟师兄到底是什么关系,就两眼一翻睡过去了。 意识迷离间她能些微感受到卧房的门打开,熟悉的温润气息卷着月白衣袍落到身边,像是团暖融融的柔光。只是即便是从气息,芈渡也能感知到,谢授衣虚弱了很多。 甚至,远比当年状态最差的时候还要虚弱。 不知道楚凄然出去后跟他说了些什么,谢授衣含着似无奈似悲戚的笑,俯下身来,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半晌,他才笑道:“傻子。” 是啊,芈渡迷迷糊糊地想。 天底下哪有她这么傻的、三百年都看不出师兄情愫的人呢?
第83章 坦白 等芈渡再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要不说修士的体质就是带劲,这次再醒来,她明显感觉到身体状况有了极大的改善。 至少不会痛得她哭天抢地嗷嗷大叫了。 正如她所要求的那样,芈渡一睁眼, 就看到了身旁倚靠在靠椅上、长发挽起慢悠悠读着一本书的谢授衣。 他新换了件白袍, 长长的睫毛微颤, 漂亮的浅色眼瞳扫过来,带着温柔的波光。 似乎比女子还脆弱秀气几分。 “醒了?” 谢授衣望过来的眼神一如往常地柔和缱绻,芈渡与其对视, 再一次深深唾弃自己的眼瞎。 她眼里尚带着“我草怎会如此”的震惊, 和“完蛋了全完蛋了”的悲壮,与师兄对视时, 这崩溃的情绪被对方一览无余。 谢授衣是何等人精, 一看见芈渡心虚又遮遮掩掩的眼神, 心下顿时猜到了大半。 他挑起一边眉毛来, 难得起了些逗弄师妹的兴趣。 那边芈渡此刻当然料不到她师兄的想法。 黑衣的尊者只感觉眉心猛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气沉丹田倒了几个深呼吸。 她连查看自己伤势都顾不得, 翻身下床就颤颤巍巍地喊:“师兄, 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 谢授衣身子微微后仰, 好似猫科动物准备逗弄猎物时的准备动作。 “知道什么?” 芈渡声线抖得好像筛糠:“我真不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啊!!!我要是知道我早就对你负责了......” “咳咳。” 她这半句颤颤巍巍的话还没喊完,旁边就响起了很用力的、刻意的咳嗽声。 芈渡恍然间侧头看过去, 这才发现, 原来房门边上还站着个存在感相当薄弱的叶醇。 芈渡:“......” 刚刚她心如乱麻光顾着想师兄的事情了, 还真没看见旁边杵着的师弟。 屋内气氛焦灼又诡异, 叶醇目光在师兄与师姐之间流转,沉默了片刻, 缓缓转身就往门外走。 芈渡:“......” 芈渡:“阿醇,我,我刚刚没看见你......你有什么事要不你先说呢......” “没关系的,师姐。” 三百年间当过无数次电灯泡的叶醇身影很萧索,声音也很苦涩:“本来是有点事要跟你说的,但现在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 “你们先聊,聊完我再进来吧。” 两人目送着叶醇嘴角抽搐,脚步虚浮着走出卧房,大门砰然一下合拢,房内只剩下芈渡与谢授衣二人。 芈渡不安:“这孩子应该不能出啥心理问题吧。” 相比之下,谢授衣就显得平静许多:“不会,他应该已经习惯这种场合了。” 芈渡:“哦原来如——啊????” 电光火石间芈渡忽然想起,为什么自从师兄回来,叶醇和沉烟都不愿意随便回一念峰。 就是回来,也要在峰门口探头探脑半天才敢迈步靠近,眼神还总是透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芈渡本来还以为是因为他俩害怕谢授衣。 合着原来是他俩早就看出来自己跟大师兄的猫腻,不想来当电灯泡是吗!!! 芈渡那边大脑尚且还在宕机之中,谢授衣已然姿态优雅地端着茶杯,眼波流转间好笑地望着芈渡:“谁告诉你的?” 芈渡毫不犹豫把故友给卖了:“楚凄然说的。” 说完,她还小心翼翼地偷看谢授衣的脸色,语气忐忑:“但我觉得吧......这件事的真实性也有待考证,你说是吧师兄......” “没什么好考证的,”谢授衣面不改色,唇边依旧带笑,“她说得没错,我确实喜欢你。” 说着,天道化身放缓了声音,语气带着些无奈的惆怅,尾音却克制不住地上扬:“说起来,这已经是我单相思的第一百年了......” 芈渡被口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被呛死在这里。 谢授衣停了话头,体贴地给芈渡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 芈渡破天荒地没敢接,还往床上缩了缩。 谢授衣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帘,似惋惜道:“连师兄的水都不接了吗?” 病弱美人装可怜的杀伤力是巨大的,更别提装可怜那人还是芈渡的亲师兄,杀伤力翻倍。 可怜堂堂镇魔尊者脸上神情五味杂陈,到底还是心虚地蹭过去,把那杯温热的茶水接了过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就,现在的情况好像不是很适合谈恋爱,而且我其实也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我......” 她从穿书前十八年到穿书后三百年,都是男人手都没拉过的母胎单身啊!!! 打架她能一个打十个。 感情方面的事情她是真的一窍不通啊! 更别提对方还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 见芈渡眼神飘忽神态绝望半天没说出来话,谢授衣反倒笑了起来,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就好像卸下了长久以来背在身上的累赘,连神态都轻松了些。 “阿渡,不必如此为难,”他平和地望着她笑,“我说过,你一直有拒绝的权利。” “我也并非在向你索要答案。” 芈渡肩膀微微一动,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忽然又听师兄柔声道:“我记得,在你们那个世界,告白完的流程应当是追求吧?” 谢授衣身子前倾,眸光温柔又璀璨,芈渡看得清自己的身影倒映在那泓春水般的颜色里。 “阿渡,”师兄问,“我可以追求你吗?” “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追求你吧。” * 站在门外杵了半天的叶醇终于被叫进屋里时,卧房里的气氛似乎比之前更为诡异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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