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芈渡的名字,墓神情似乎扭曲了一瞬,眼中飞快闪过半丝忌惮与犹豫。 片刻后,他嗤笑一声,顺手扯过旁边半截漆黑布料围在身上,口中直道:“荒原血战后镇魔尊者元气大伤,就是真跟她对上,我也未必会输。” “只不过看在她救我身躯于水火的份上,饶过她一命罢了。” 闻言,南宫梼笑意似乎更深,更嘲讽了一些。 他并没说话,只是在离去之前,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东边的方向。 那是一念峰的方向。 * 与此同时。 黑夜还未过去,魔域那边紧急传来尊者的命令,召集守夜的全部修士。 这次的消息来得太急,命令发出后蓬莱宗再度匆忙起来。众修士不敢耽搁m许多人乘着夜色举着火炬聚集而来,纷乱的脚步声将许多休息的弟子都给吵醒,一时间宗门内人心惶惶,以为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可这一次,尊者下达的要求很简单——找到南宫牧,将他紧密看守起来,不得有误。 刚开始大家都很惶惑,只是找一个孩子贴身看守,何至于聚集如此之阵仗? 直到举着火把的人群匆匆来到南宫牧的居所,大家才都明白。 这里,出事了。 居所周围尽是巫蛊焚烧侵蚀过的痕迹,修士们忍着巫蛊呛鼻的气息强行撞开了门,屋内巫蛊气息更重却空无一人,甚至连打斗挣扎过的痕迹都没有。 就好像那少年,是凭空消失在一屋子黑雾之中般。 众人站在门口,望着空荡荡的小屋子,眼神皆是震惊与迷惑。 领头的修士骤然间反应过来,脸色因惊诧与恐惧而变得发青,伸手抓住身边的人,火急火燎地大吼:“快告诉宗主殿,这里出事了!!” “那孩子——南宫牧!失踪了!” 一念峰山脚下火光摇曳,众人的脚步声似乎踏得夜空也焦灼起来。 漆黑之中,谢授衣微微掀开眼。 眼瞳中白金色光华流动之间,俊秀温弱的青年低低叹了口气,伸手抚上自己的心脏。 西方那边,来自另外半颗天道核心的鼓动太清晰。谢授衣却能感知出来,那半道核心的存在已经彻底变了性质,沦落为了深渊里驱使活死人傀儡的能源,战争中屠杀的器物。 南宫梼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毒。 他没有藏起那半颗核心,他直接动手毁了那半颗生死攸关的神物。 谢授衣从一开始就知道,南宫梼——千年前的巫蛊始祖,魔修的人神——目标从来就不是修仙界。 南宫梼是想杀了他。 杀死天道,取代天道,然后获得天道的权柄。 黑夜里一念峰没有开灯,谢授衣就那么端坐在椅子上,望向天边璀璨的星辰夜幕,好像在等待着谁的归来。 如果他没有猜错,结局已经注定。 不过没关系,谢授衣答应师妹,要把她送回家。 幸好,这次不会食言了。
第87章 解药 “南宫牧失踪了?!” 芈渡刚火急火燎从魔城那边千里迢迢跑回来, 听见这个消息,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抽过去。 她连水都顾不得灌,拍着桌子怒吼道:“宗门引以为傲的安保法阵呢?你们值夜班的修士呢!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还能干什么!!” “安保法阵没有检测到南宫牧离开宗门的痕迹,那些修士也没察觉到半点巫蛊气息, ”站在宗主殿底下的修士狂咽口水, 小心翼翼道, “就连防护的结界都没有被触发......若不是您的命令,可能现在我们还发现不了南宫师弟失踪了......” “什么异常都没有?” 姗姗来迟的叶醇胸膛尚且起伏着,显然是得到紧急信息刚跑过来的:“巫蛊族现在都能达到这种水准了?” 那报信的修士哪里敢抬头, 低着脑袋唯唯诺诺地道:“苏长老已经带人去各个结界法阵地点排除故障, 今夜应该能收到对此事的调查和结果......” “人已经丢了!谁还纠结那个破结果啊!!” 芈渡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来回在宗主殿内绕着圈子, 最后咬着牙挥了挥手, 没好气儿地让那修士赶紧滚蛋。 传话的人如蒙大赦, 毫不犹豫脚底抹油就跑了, 大殿里只剩下叶醇与芈渡二人。 见芈渡神态如此,叶醇心知不对, 便放缓了声音:“如何?可是出事了?” 芈渡无能狂怒, 跺了几下脚:“岂止是出事了!我引狼入室,辛辛苦苦把那匹小狼崽养得像个正常崽子, 结果被那傻卵南宫梼一波牵走了!!” 叶醇眉眼一沉,还未来得及说话, 只听身后响起师兄清清淡淡的声音。 “莫要再急了, 你伤势刚好, 小心气血逆流。” 芈渡与叶醇齐齐回头, 只见那道白衣的身影不知何时迈出了阴影之中,正含着笑望着他俩。 谢授衣身形似乎比前几天更飘忽不定了些, 浅青色眼眸中白金光泽也更鲜艳。 他似乎,正在不可避免地退回天道最原初的、最孱弱的状态。 芈渡见他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头一时又是急又是痛,几步走到谢授衣面前:“师兄,你究竟知不知道......” 她那半句话还没出口,谢授衣已然伸手,将她按到了怀里。 那是一个带着淡淡明月气息的拥抱。 芈渡一时语塞,剩下那急匆匆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身子猛然一僵。 谢授衣的气息打在她的肩膀上,发丝还带着夜间的微凉。她师兄长长地、柔和地喟叹了一声,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像是在表达亲昵的兽类。 “去那么久才回来,想你。” 大概是谢授衣前三百年太正经,端方正直得好像真是个君子,他如今撒起娇攻击力是成几何倍数地增长。 尤其对芈渡来说,这一下不亚于原子弹在她脑子里面爆炸,激得她差点把正事都忘了。 镇魔尊者两膝一软险些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后退几步看着师兄:“大师兄,大师兄你......” “我如何?” 谢授衣眼底带了些好笑的情绪,伸手拈起芈渡的一缕发丝把玩,轻飘飘道:“在离开之前,总要多跟心上人互动一下,不然来这世间红尘一遭,也太亏了些。” 说着,他与芈渡错开,转身走向身后的叶醇。 “你们不必责怪那些守卫与修士,不死墓是我半颗核心所化,自然也有小幅度扭曲现实的能力。定然是他与南宫梼重新站到了一条战线上,才能避开蓬莱宗的防线。” 芈渡迟疑半秒,蹙起眉侧开了眼神,没再看师兄的背影:“南宫梼真的是千年前复苏的巫蛊始祖,南宫牧真的是......他千年前亲手造出来的不死墓?” “差不多。”谢授衣轻描淡写。 最不愿承认的猜想在师兄口中被证实。 镇魔尊者像是泄了力气一般,随手拖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疲倦来。 此刻,叶醇也在一旁看完了芈渡从魔城带回来的古籍典册,神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毫无疑问,不死墓是巫蛊族千年来颇受尊崇的圣物。 如今这东西回到了南宫梼的手中,就等于能与生死之命抗衡的人神重新得回了自己的法宝。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可估量。 宗主殿内沉寂了半晌,芈渡才低着头,慢慢地说:“当时,是我错了。” “如果我不曾把南宫牧带回来,如果我不曾一意孤行将其收入蓬莱宗,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若是如此,那孩子就会继续流浪漂泊在人间,受到更多的折磨与虐待,内心的仇恨无数次被催化。” “不死墓借由人心的绝望与阴暗增长,那时的墓,会比现在更难对付。” 谢授衣逆着光看向芈渡,笑容依然未变:“你分明知悉南宫牧身为配角的剧情,就从未怀疑过他以后为何会变成那般阴损狠厉的模样吗?” 芈渡张了张嘴,与师兄浅青与白金色交汇的眼瞳对视。 一瞬间,她好像终于明白了师兄的意思。 为什么原剧情中天赋奇佳的禁术天才少年,会变成阴损毒辣、甚至敢向男主下死手的反派。 为什么昨晚的南宫牧,不仅自愿与南宫梼离开,甚至还主动为其躲避蓬莱宗的防护。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南宫牧......” 芈渡轻声道:“因为那是不死墓,不是南宫牧。” “南宫牧这个角色......从来都是虚假的、不存在的、被否认的。” “这个少年的人格,从一开始,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 临近天亮的时候,苏沉烟熬夜排查了蓬莱宗所有结界法阵的结点。 正如谢授衣所言的那般,蓬莱宗的任何防护都没有出问题,甚至运行得完美无缺。 苏沉烟披着一身夜间冷露气咻咻地回来,一边脱外袍一边抱怨这一年他熬的大夜比儿时百年熬得次数还多,等一切结束了,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好好补一场觉。 瞧瞧他完美无缺吹弹可破的肌肤,都要爆痘了。 芈渡:“......你一个修士爆什么痘......” 苏沉烟狠狠地:“修士为什么不能爆痘!你歧视修士吗!” 芈渡:“......” 过了没有半个时辰,药宗那边忽然发来一条急询,直接丢到了宗主殿内。 这条讯息来得更是急,内容简短笔划也潦草,看得出是楚凄然亲笔写的。 讯息里说,昨夜长明城有巫蛊傀儡潜入,众医修赶到时那巫蛊却并未做出什么伤人之事,只是在长明高塔之下放了个小锦囊。 锦囊里装着一颗药丸,还有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只写了寥寥几个字,大意是感谢温槐救治他的旧伤。 楚凄然在讯息中写,她反复检测过这颗药丸的成分,那是解除温槐身上巫蛊的解药。 彼时温槐情况虽然稳定下来,可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这颗解药的出现,无异是给他解了燃眉之急。 不过,这也能侧面说明,南宫梼的确在昨晚离开了蛊城。 “这老东西装什么好人呢,”看罢讯息,忙了一晚上的苏沉烟心情不好,张口就是冷笑,“这时候记得知恩图报了,难不成之前杀过的人干过的事都能一笔勾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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