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起来:“可若是妹妹也中意这个呢?姐姐就不愿让让我?” 姜杳抬眸,含怒似的盯着她。 她生得好,薄而白的眼皮和肌肤同色,梨花瓣似的清透。 这样含怒的表情,便是仙人不像仙人,像无力反抗又一定要挣脱的人形兔子,也像垂死挣扎的折颈天鹅。 只会让施虐欲重的人更兴奋。 姜陶不闪不避,直直和她对视。 神仙打架,下面人都是静默。 谁都能看出来四姑娘是故意,但全家最受宠的幺女,和刚刚得一点青眼的二姑娘…… “那边那个蓝色衫子的,过来。” 姜杳望了她一会儿,扭头喊了另外一个。 这是服软了。 姜陶也不说话,饶有兴致地望着姜杳重新开始选侍女。 但每一次。 “做丹桂糕?好巧的手,留我身边何如?” “你这衣裳针脚缝得好……自己做的?不错,我中意你。” “唉,这名字我喜欢。” 到后面姜杳的脸已经白了。 她盯了姜陶一会儿,强撑似的勾了勾唇。 “四妹妹今日是来让我不痛快。” “妹妹哪敢……我是信姐姐的眼光。” 姜陶抬手,染着金凤仙花汁的指甲在空中清点了一下数量,宽宏大量似的,“那今日这些人,妹妹便带走了。” 姜杳脸色极难看,“妹妹好走。” 不料还没完。 “唉,我让蝶喜先将人带回去。” 姜陶笑眯眯地拽过姜杳的手,“我等着姐姐选完人——你放心,我绝不再干涉了。” 因为根本没剩下几个人了! 姜杳面上仍然是那副小白花的模样,脑袋里却在紧急呼叫系统。 “调节我的身体数据,把手的温度降下去,尽量让我出冷汗。” 不消片刻,干燥温暖的掌心就变得冰冷粘腻。 ……不然真的演不下去了。 姜杳似乎强撑着精神,又叫了几个人来,问得粗略,最后草草点了头。 “你们,跟着烟柳回去吧。” 她精神不济似的,“我跟四妹妹走一走。” 宋嬷嬷看着刚才还温和淡定的人这般落魄,心下不忍,但不等她上前去搀扶,马婆子便挤了过来。 “宋姐姐,这个价钱……” 今日府中人很少。 姜父尚未回府,房夫人留宿宫中,而李老夫人向来爱久居眠风堂。 一路上丫鬟婆子见到姜杳姜陶悉数行礼。 两人走得不快,到了姜府的湖边。 “就是一点人而已,姐姐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吧?” 姜陶望着她,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 “可是姐姐当时和晋王订婚,妹妹不也没说什么,没表露什么吗?” 姜杳的眼睫很长。 这样望去,像一小片黑色的羽,也像蝴蝶初生出来稚嫩的蝶翼。 在没有风的地方,几不可见地颤抖。 “我们退婚了。” 姜杳低声。 “他非良配,我也知晓你因为此事对我有所怨怼……阿陶,但我们是亲生的姊妹,都是姜家女,何苦为了个男人这般!” 她似乎是着急了些,声音也大了起来。 手拽上了姜陶的衣角。 “少在没人的地方花言巧语了,你说得轻巧!” 姜陶猛地甩开她的手。 “我激了你一天,怎么了,这种时候还能装好姐姐?” “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嫁个好人家,你嘴皮子一张一碰就成了‘为了个男人这样’,你大度,你当时为何要答应婚约?” 姜陶咄咄逼人,“没了娘、没靠山,就在屋子里好好待着,安安分分、老老实实,以为多读了几本书,得了老夫人青眼,就能耐了?” “……我没有!你怎么这么说话!” “你没有?你没有,对着花晓施压什么?你没有,要什么珠串钗子?你没有,为什么平白无故换丫鬟婆子?” 姜陶一步一步紧逼。 她尖尖的指甲几乎快戳到姜杳脸上。 姜杳被她逼得连连后退,几乎退到了荷花池边上。 女孩子在那一瞬脸色煞白。 “你莫退了,阿陶……这边不安全!过去亭子那边说话!” “一会万一跌到水里怎么办!阿陶!” 姜杳怕水,这也是姜家众所周知的事实。 姜陶对“度”的把握在这一刻被抛到了脑后。 父亲母亲不在,老夫人也不出门,这里谁也没跟着…… 怎么不能把她推下去? 淹不死人,让她吃几口水也是好的…… 她满腹周转,却没有留意有人的脚动了动。 姜陶面容一瞬间狰狞。 她猛地伸出手,冷笑:“怎么不好?姐姐这般风雅的人——唔啊!!!” 电光石火之间,她脚下一滑,重心不稳朝着姜杳扑去! 面前刚才还在满脸惊惶的人瞬间收起了所有的无措,手要接住她似的张了几下,人却轻巧错了个身,让姜陶直直扑了出去。 与此同时,姜杳在草丛的遮掩下,猛地一脚踹在了她身上!
第10章 对峙 荷花池里爆发出巨大的响声! 初夏雨季,荷花池里水位暴涨,而荷叶又层层叠叠。 姜陶甫一扎进去,人便被遮掩了大半。 姜杳在岸上都被溅了水。 侧脸水滴滑落。 女孩子表情惊愕又无措。 “快来救人!!四妹妹落水了!!” 与此同时。 “阿陶!” “妹妹!” “姑娘!” 那边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也随之而来。 刚才还寂静无声的府邸转瞬就炸开巨大声响。 “【水塘】情节已改变,宿主已经改变被推下去的命运。恭喜,奖励已经下发。” 系统直到这时候才出声,“但我看他们这个架势,你接下来吃不了好。” “我踹她那一脚就没想着讨简单方法。” 姜杳面无表情抬指,擦掉那一点水渍。 “我要她落水还要道歉,我要她们吃暗亏还有苦说不出。” 她操心的不是这个。 “我跟你说的,弄完了吗?” “放心。” 下一瞬,姜杳闭眼,竟然直直向后倒去!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 有什么虚无又柔软的东西垫了一下她的后颈。 “是我。” 系统镇定道,“你放心晕,我给你垫了个她们看不见的气垫子。” 它看了一眼外面,播报,“你刚才位置卡得很准,姜父、房夫人、还有姜陶的表兄房慎远、房思远——全都看到了整个过程。” 姜杳闭着眼睛,“还不够。” “快,快救人!” 房夫人惊得破了音,“阿陶!!” “扶杳娘回去!” 姜父的声音不大,却含着怒,“烟柳呢,人死了吗!主子在这儿都昏过去了,人还没个踪影!” 姜杳在脑袋中冷眼旁观,房夫人站都站不稳,那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二话不说就往里面跳——玄色短打的那个抱起了人,往岸边来。 姜父是头一次见,他官服还没换,眉眼和姜杳姜陶都有三分相似。 以姜杳的挑剔目光看,是个长得还算板正的中年人。 也是,虐文女主的父亲,不会丑到哪里去。 一人一系统直到这个时候才有闲心开始聊天。 系统:“你演得真特别柔弱无依倔强小白花。” “去年的时候赔人情接过一个这样的本子,有点经验。”姜杳嘲道,“不装得柔弱倔强,姜陶上不了当——人就这样,喜欢掐着反抗不了的欺负。” 姜陶被救上岸,少年就往一边靠。 蝶喜和另一个侍女连忙向前,一边哭着喊姑娘一边拍打胸口,让她把水吐出来。 粉色的妆花缎浸成了深色,勾描复杂的妆容也花了,精心侍弄的头发湿淋淋贴在额头上,看起来无比凄惨。 那边一片混乱,这边却只有紧赶慢赶跑来的一个烟柳。 她一见姜杳昏过去便红了眼睛,“姑娘”喊得凄切,连忙接过旁边婆子怀里的姜杳。 姜父看着这一片哭喊,表情凝重,想先离开。 然后他的袍脚被人拽住了。 姜杳见他踉跄了一下,连忙松了松力道。 失策了,没想到这女主爹底盘这么不稳。 站不住淤泥地也就罢了,一拽就倒。 差点跌倒的姜父一低头,便望见了唇色惨白,躺在侍女怀中的姜杳。 “爹……爹。” 她嘴唇翕动,眼睛含泪。 女孩子似乎是想喊“爹爹”,后面的音节又因为说不清的原因含混晦涩吞咽了下去。 咽得不情不愿,凝噎良久。 但就是不愿放开手。 姜父的心微微松了一下。 他刚已经黑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低声道:“你莫怕,侍女给你送回去,好好休养。” 不料手还是未松开。 姜父烦躁之心顿起,却见小女儿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她声气还是微弱,却一字一句说的清晰。 “是女儿对不起父亲栽培……从退婚到做姐姐,都没个样子,杳娘有愧,无颜见父亲……爹。” 喊到称呼的时候,泪恰好滑落。 然后姜杳在房夫人扭头之前,干干脆脆昏了过去。 “杳娘!” 但装可怜是万万不够的。 姜杳卡着她们忍耐极限昏迷了一个时辰,“醒转”后还是被不认识的侍女半扶半抱到了眠风堂。 此时眠风堂已经快坐满。 姜杳一一行过礼,抬眼的时候扫了一周。 刚才救人的房氏子弟坐在下方,两个俊美少年看向姜杳的眼光一个审视一个憎恶,换了官服的姜父不知为何也在,从刚才看向姜杳的怜惜也变成了凝重。 姜杳不着痕迹将每个人目光收纳眼底,心中有了计较。 老夫人似乎是刚从眠风堂后面的佛堂出来,身上一股檀木香。 她手上还掐着念珠,表情也是冷的。 “姊妹争斗,还要专程来请我裁决么?还让房家小辈看了笑话,你这做母亲的是何等用意!” “今日本是房家子侄来探望你,你就是这般让他们探望?” 房夫人面色一僵,旁边还在瑟瑟发抖的姜陶却抽泣起来。 “祖母莫怪、莫怪母亲,是我……是孙女要一个公道!” 小公主来告状了。 姜杳没什么表情,只是拥了拥身上的披风。 这话一出,满室静默。 姜陶含泪的眼无助地瞥了瞥旁边那个救她起来的少年。 那少年目光本就一直担忧望着她。 此时激愤之下直接站起来:“老夫人,今日本不该小辈说话,但小辈不得不为自己妹妹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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