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本宫差一点的儿媳妇是如此这般人,房夫人又说对本宫忠心耿耿。” “那就三月之内,让我看到她身败名裂、悔之晚矣。” “娘娘!” “做不到吗?” 贵妃柔声。 “做得到……做得到!” 房夫人立刻道,“娘娘厚爱,臣妇必然做得到!” “唉,这才对。” 美人展颜。 “彩衣,送房夫人去偏殿休息!” “今日已晚,房夫人与本宫投缘,留宿宫中,明日本宫亲送房夫人出殿。” 贵妃娘娘裙幅迤逦三尺,寸寸布料金银丝流转,让人目眩神迷。 “彤云,替我知会陛下一声。” 两个侍女齐齐应是。 等宫中重新寂静,终于有人挣脱压制,猛地推开门。 “母妃!!您明明知晓这场流放只是父王和小舅父……您明明知晓她为我跪了那么久!母亲!” 赫然是本该明日流放的晋王! “本宫当然知晓。” 贵妃漫不经心坐回榻上。 “那您还……!” “正是她反其道而行之,一边为你求情一边能稳住那位李老太君,我才多看她几眼。” 贵妃冷笑。 她随手拿起摆在榻前小几上的花瓶。 “爱你的人多了,一个痴情的女人而已,值几分钱?” 秾华的指甲掐住了一朵开得正妍丽的花。 “若她真有母仪天下的本事,处理个房夫人,还能费多大心思?” “若她无用……” 花骨发出一声脆响。 嫣红的瓣子连着枝被一齐扯下。 “那便是报了她主动求退婚之仇。” “阿伏,你要用有用之人。” 姜杳再睡醒的时候,退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燕京。 帝王动作迅速,和姜父商议之后便下了旨。 但帝王并未怪罪主动退婚的姜杳,反而将她当时的恩义之举大加赞扬,下旨赏赐安抚,命她另觅良缘。 前一日,房夫人被连夜召见进宫,留宿宫中,至今未归。 一时之间,整个燕京都在盯着姜家。 姜四姑娘的金惹桃已经快被主人砸烂。 多宝阁上的珍宝珠玉被猛地全部推下来,呼啦啦碎了一地。 女孩子面前跪着个侍女,眼眶通红。 “她到底什么脸面,也敢主动退伏哥哥的婚事!” “圣上也是,怎的还赏赐她!!” 姜陶暴怒,“点翠珠钗是她的,新侍女是她的,母亲当时舍不得要的珠串子是她的,如今还对着花晓耀武扬威,她算什么东西!” 她在金惹桃被房夫人关了几日,出来便遭受一连串打击,心情可想而知。 “奴婢,奴婢也不知晓二姑娘究竟是想做什么……” 那侍女声音带着哭腔,“但燕春已经掉了颗牙,豆蔻被上下苛责逐出府去,奴婢实在不知花晓是什么下场……” “她敢!” 姜陶勃然大怒。 “你是我身边一等一得力的人,栗嬷嬷跟着我母亲也是劳苦功高,她凭什么折辱花晓!” 侍女含泪望向她。 “她今天去挑侍女不是?” “父亲母亲都回不来,祖母在佛堂念经,没人管得了咱们。” 姜陶思索片刻,反而冷静下来。 “走,我们去看看我的好姐姐,都挑了谁,都在家兴风作浪了什么!”
第9章 姊妹 静思堂。 牙婆已经备好了人,正和宋嬷嬷说笑。 “您这话,哎哟,折煞我!我们也是见过二小姐的,又都是为姜家效力,怎的还能不尽心了?” 牙婆显然没把她告诫的话放心里去,笑得爽朗。 “姜二小姐是个好相与的,嬷嬷今日怎么战战兢兢起来!” 宋嬷嬷嘴里发苦,面上却还陪着笑。 “是,是,我们二姑娘最为和蔼……” 牙婆望着那边,眼前一亮。 “哎哟,二小姐——唉?四小姐怎么来了?” 来的那人手里漫不经心转着荷花扇,桃粉缕金的妆花缎子穿在她身上,轻盈得像翩翩的蝶,步履轻巧,面娇人秀,真像蝶化生的精怪。 “我来看看二姐新换的丫鬟备选。” 娇秀的人笑容古怪地望向宋嬷嬷,“二姐都叮咛宋嬷嬷上心,我这做妹妹的,怎的不也得上心来?” 还是叫她们知晓了! 宋嬷嬷舌根泛酸,连忙俯身求饶:“四姑娘折杀奴婢!四姑娘是什么身份,奴婢又是什么身份,奴婢罪该万死,才惊动了姑娘……” “都知道罪该万死了,就自己赏自己巴掌吧。” 姜陶曼声道。 这遭一时静了静。 后面等着被挑的女孩儿们也都噤了声。 牙婆终于弄明白了此人想要挑事的心情,不着痕迹地往后退。 开玩笑,管家婆子,还是今日要为二姑娘挑选侍女的节骨眼,自己扇自己算怎么回事! 她都没了脸,又怎么能管教下面人? 这接下来又怎么继续? 宋嬷嬷也愣了愣。 姜陶睨来,啧声质询:“怎么,还叫蝶喜亲自动手吗?” 旁边的侍女适时哼出一个冷笑。 今日怕不能善了了。 牙婆在心里飞速盘算。 那二小姐是个面人脾气,自然不会和四小姐费口舌,但这般事情一出,想必挑丫鬟也是匆匆……那就趁这神仙打架,将人的价格提一提。 她盘算好了,又开始冷眼旁观。 宋嬷嬷脸色苍白,强笑道:“奴婢虽罪该万死,但还有要事在身,还请姑娘则个,今日……” “废话太多了。”姜陶不耐烦打断,“蝶喜,打。” 这说一不二的小霸王! 蝶喜立刻应声,用了十成的力气。 眼看手便要重重落在人面上,却被另外一只手拽住了。 “好好的日子,四妹怎的上来就叫身边人动手。” 这声音含情带笑,语气温软。 在场人的目光一时之间全部落在了她身上。 那人纤瘦高挑,如瀑的发长长垂在肩背,和宽大袖袂一起翻卷又落下,偶然间露出腕间的木念珠来。 不像世家小姐,像踏月而来的云间客。 云间客垂了垂眼,悲悯似的一瞥她。 “四妹辰安。” 她今日穿得太素净,一时之间竟然没被认出来。 还是身后的烟柳默默冲这边福身,才让那一瞬的静默过去。 “四姑娘。” “我当是谁来多管闲事,原来是我们心最善的二姐姐!” 姜陶冷笑:“我还以为姐姐那一跪将良心都跪没了,如今来看,怕是还留了些当门面!” 姜杳只是笑。 牙婆在心中摇头。 二小姐面人脾气,自然不愿意和四小姐费口舌。 但她若不立威,还当中这般没脸,且不论其他,这群侍女必在心中不会听从她…… 蝶喜配合着主子,本要重重将手抽出来,一用力却没动弹一点! 她看向姜杳的表情便露了惊骇。 而姜杳仍然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劝:“四妹妹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在家劳苦功高,何必动这样的手?大家面上都过不去,也没什么意思。” 说得轻巧,那你倒是先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蝶喜面皮涨得通红,却一点抽不出来手! “蝶喜,干什么呢!站我身边来!” 姜陶瞥到仍然在那边的侍女,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姑娘,奴婢……” 蝶喜也着了急。 她咬咬牙,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猛地一扭手腕,试图别开姜杳的钳制,却没想到对方不知何时卸了力,蝶喜稳不住身体,晃了晃就往下栽去! 更可恶的是,姜杳明明能扶住她,但惊到了似的,又往旁边微微一撤,正好给她让开! “啊!!” 重重的落地声。 姜杳惊讶地望向她,没回过神来似的,“蝶喜姑娘怎站都站不稳了?烟柳,快去扶一把。” 哪里来的幸灾乐祸! 姜陶气得半死,向前走了两步,重重往蝶喜身上踹了一脚。 “起来!丢什么人!” 蝶喜连忙爬起来,顾不得擦干净身上的土,就重新站在她身后。 姜杳转而不再看这对主仆,转向宋嬷嬷。 女孩子和颜悦色:“嬷嬷。” 宋嬷嬷意外被她救下,吃惊不小。 见姜杳袖口被蝶喜拉拽出了褶皱,赶忙给她整理了,堆起笑来。 “这边就是马婆子。” 牙婆堆了笑便要匆匆过来。 不等她天花乱坠,姜杳便打断了她。 她一直像刻在唇角的笑容淡了些。 “我自己挑,您自便。” 姜杳知晓她不该将现代人的目光应承到古代来,也一直将自己代入真正的姜杳行事。 这是职业素养。 什么情况下面对什么样的生存状态——有人口贩卖,也有阶级区分。 站在时代带来的制高点指责过去封建制度下的不平等本就是蠢人的行为。 但不妨碍她在刚刚涌起了一点厌倦。 姜杳目光冷静,将人一一逡巡过去。 几排如花的年轻女孩子。 系统在脑中提示她。 “第二排第三个是房夫人的人。” “第三排第三个第四个都是。” “你看的这个也不行,当时在女主出逃的时候举报的就是她。” 姜杳轻啧。 “送了这么多来,我继母好关注我。” 但她开口便点了系统说的房夫人安插的内应。 “禾绿衫子的女孩儿,上前来。” 系统:“…唉!!她……” 那女孩子不过十四五岁,脸尚且生的稚气,看向人的目光里却已经有了别的东西。 女孩子盈盈俯身:“二姑娘。” “叫什么,多大了?” “奴婢罗罗,今年十五。” “十五啊……”姜杳思索片刻,“你倒与我同岁。哪里人,可曾会些什么?” 罗罗答得一五一十,“奴婢汴梁人,女工烹煮都会些,家里不曾卖掉奴婢的时候,也教过奴婢莳花弄草的手艺。” 姜杳望向她的目光越发和软。 至少在外人面前,二姑娘极为满意眼前这婢女。 她正欲说什么的时候,却被旁边懒懒的声音打断。 “我房中恰好缺个为我插花的。” 刚刚还面露不忿的姜陶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 她笑盯着姜杳,“二姐姐不会舍不得让给我吧?” 姜杳面上一僵。 她微微皱眉,“这侍女还有许多,我中意这个,四妹再寻便是。” 竟是直白拒绝了! 但姜陶恶劣的脾性已经被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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