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会放手呢? 姜陶红着眼睛望过来。 “二姐姐巧舌如簧,妹妹不知如何与姐姐辩解!只是我今日又落水又遭诘难,属实委屈……” 哦,是怕真斗不赢,想赖账。 没门。 姜杳耐心地等着她抽泣声渐小。 “其二,母亲和妹妹一口咬死了我踹她入湖,那想必妹妹的衣物上定然沾着带有我淤泥的脚印,脚印何在?” 房夫人此时真正坐实了那种预感。 她那可怜的女儿,跳进了人家从头到尾的一个局! “清理干净了。”系统在脑袋里揶揄,“她们敢现在涂淤泥,我就敢当着他们面搞‘除垢咒’。” “让哈利波特给你们系统打钱。”① 姜杳心情也不错,回了它一句。 李老夫人对着旁边的人耳语了一句。 安嬷嬷立刻去叫人。 “现在临时向上糊淤泥来不及。” 姜杳放下茶盏,似乎好心提醒。 “淤泥自然从脚底,自然会站上鞋印——而我鞋底是烟柳纳的花样子。整个姜府只有她会在这上面下功夫。” “我的鞋印不同。” 这是她今日踹姜陶的两个底气。 系统的清洁和烟柳的特殊鞋印。 “谁家衣物脱下来不会清洗……” “那就是证明不了我踹人。” 姜杳说得狡猾,言论间把“证明不了姜杳无罪的证据”变成了“无法证明姜杳有罪的证据”。 但这还不够,漏洞还是有。 “其三。我开始就想问的一点。” 姜杳坐正。 “妹妹的话好奇怪,为何是踹下湖?” “杳娘是世家女,从开始学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就算真是恼怒之下推了妹妹,又怎会是踹下去?杳娘哪里来的气力和这般的速度?” 姜杳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非兵士,亦非练家子,如何能飞速在草丛里踹你一脚,还丝毫污泥不沾染?” “你……” “我先前还被妹妹推到角落无法还手。” 姜杳挑眉,“我是吃了大力丸,还是突然长成了二丈高?” 蝶喜猛地看向她。 她目光里有震惊之色,思虑半晌,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姜杳对人的目光向来敏感,坦然回望。 两个人对视两秒,最终蝶喜仓皇错开了眼。 发觉她力气骤大的是有,舒嬷嬷,李老夫人院子里钳制她的婆子,被她打掉了一颗牙的侍女,花晓,包括想扇人被拦下来的侍女蝶喜。 但力气大和有这般身手是两码事。 更何况……她绕开了最关键的一点。 姜杳藏了一点笑。 看谁来跳了。 “杳娘不欲多言家事,方回避至今。” 姜杳握着茶盏良久,此时方一饮而尽。 “其四,我怕水,在府中从不靠近水边,府邸上上下下谁人不知?” “我们站的地方没有围栏,一个怕水的人,如何会去水边,还能克服落水的恐惧推他人入水?” 同时,安嬷嬷的人前来回禀。 “奴婢已经检查了那衣物,确实没有淤泥的痕迹。水也是清水。腰部平整,没有其他痕迹。” 年轻的侍女一字一句,“衣物还未换洗,沾染上的是细泥沙,不曾有半分淤泥。” 姜杳冲姜陶一笑。 “如今,可以证明我未曾踹你入池了么,妹妹?” 姜陶面色大变。 她面色煞白,惶然半晌,猛然道:“可你……可你当时一巴掌将燕春的牙齿扇掉了!” 姜杳顿了顿,叹了口气。 “非得这时候说道这件事么?” 她这态度太类似于求饶。 姜陶见状,毫不犹豫:“你有这般的气力……就是你!” “她将雨水浇到我的脸上,且和另一位一起串通,不允我将祖母送的伞拿来。我情急之下动了手。” 姜杳站起身来,朝着李老夫人深深一拜。 “祖母送来的东西,孙女就算如何也要拿到……就是不知谁在故意不给了。” 李老夫人神情一动。 她想起了当时姜杳浑身湿透的模样,遏制住自己想往房夫人那边看的视线。 但姜父已经皱起了眉。 “二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陶勃然大怒。 “又没说是妹妹,想必你也没这个胆子,你着什么急?” 姜杳笑了声。 “但另一位曾为难我的侍女,如今正在我的院子里,一五一十说了你们的关系——她的姐姐是你的蝶喜,母亲是咱们母亲的栗嬷嬷,也就是你今日到底为什么要把状扯这么大的缘由之一。” “妹妹重情义。”她不咸不淡地说,“亲生姐姐可以推下湖,没有血缘的侍女却要帮忙讨账。” “那二妹妹缘何没否认气力足够这回事?” 房慎远此时出声。 而他很快对上了姜杳含笑的视线。 “是何等的身手,才能在你们都没看清的情况下踹那一脚?” 她目光澄澈,像藏了一片湖泊。 房慎远竟然有一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姜二不才,也跟着开鉴门横阙院的武师傅们了解一二。” “手的力道,和拳脚、底盘,是一回事吗?” “房大公子,您敢对着今年年底的武举发誓,您看清了、确定了是我么?” 这是逼着对面的人闭嘴。 房慎远顿了顿。 “兹体事大。”他冷淡道,“某才疏学浅,不敢妄言。” “但你这是耍无赖!” 房夫人怒道。 “如若这样……” “母亲。” 姜杳淡淡地指了指自己的腿。 “想来是没人记得,我也便没有提。” “我膝上还有淤青,走路都不便,又怎会踹人呢?” 姜杳这两日频繁出现,导致所有人都忘了她这几日走路其实不便的事实! 已成定局。 房夫人几乎滑落在姜父脚边。 “谨行,谨行……你知道阿陶向来吃不了痛,怎能吃这十五戒尺?” “是啊爹……爹!爹爹,爹爹救救阿陶……阿陶怕疼,呜呜……爹爹不疼我了吗,怎的要冷眼旁观阿陶挨打!” 姜陶涕泪横流,满腹的凄切。 姜杳一字未发,静静坐在桌边。 又斟了一盏茶。 但她的眸光始终追寻着姜谨行。 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底下却是实在的殷殷切切。 姜谨行心中一动,骤然想起了当时她强撑着也要拽住他袍子那一刻。 “如果杳娘不说清楚,那便是她吃这戒尺了!” 姜谨行怒道。 他这明显的指示怔愣了母女两个。 那边宋嬷嬷却已经递来了戒尺。 两只木块制成,两木一仰一俯。仰者在下,长七寸六分。② 姜杳轻轻一摸,便知晓分量。 够沉。 “伸出手来吧,妹妹。”
第12章 报复 姜陶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这回哭得比之前所有都真心。 眼泪几乎是成串地往下落,白净的脸上水渍一片,眼圈红得像兔子。 “对不起姐姐……呜我不该欺负你,我不该抢你的侍女,我不……你别打我成不成……” 房夫人也拽着她的袖口。 “杳娘,杳娘,阿陶她才十三岁,十三岁的孩子,懂什么道理?我代她为你赔礼道歉成不成?” 两个人哭得梨花带雨,全然不提举家攻歼姜杳一个人的事情。 姜杳望着这唱念做打俱佳的一场,轻轻扯了扯唇角。 她好像突然被抽干了所有的气力,刚才一人抵抗全家诘问的力气一点不剩,走路都摇晃。 姜父突然有些恍惚。 他们当时到底为什么,觉得这样单薄瘦弱的人,腿脚尚且不便,能一脚将人踹下湖? 单薄的人沉默了一下。 她低声说:“我好羡慕妹妹,娘什么时候都能护着。” “若今日犯错的是杳娘,杳娘大抵如今已经受完了罚。” 整个眠风堂都静默了。 姜谨行和李老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瞬间的不忍。 被浇了一脸的雨水,尚且不便的腿脚,被抢走的侍女…… 数十年如一日的苦在心口难言。 今日都在姜杳平淡的语气下窥得冰山一角,便已经触目惊心。 所以谁也没开口为姜陶开脱。 女孩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手伸出来吧,妹妹。” 系统提示,【惩戒】剧情提前更改。 姜杳一目十行,掠过原著的剧情。 “没有人听姜杳怎么说。” “她只是失魂落魄跪在那里,被粗使婆子架起来,强迫伸开手掌。” “她的衣物还没有换,都湿淋淋贴在身上,冻得她发抖。” “一下,两下。” “手肿得像鼓了水泡,像已然饱满的蚕。” “豆蔻躲起来旁观,舒嬷嬷挤不出泪假意哀嚎,姜陶惬意地窝在椅子里,房夫人冷眼旁观。” “姜谨行和李老夫人一个摇头,一个闭目念佛。” “——像闭目不睹世间苦难的神。” “这姜家唯二掌握权柄的人,谁也不曾开口帮过她。” 她曾经也跪在这里,也曾被所有人指责。 家不是家,亲人不是亲人。 ……谁来怜悯她呢? 最后还是宋嬷嬷和安嬷嬷一左一右,将姜陶架了起来。 一下。 “犯口业,不言实情。” 戒尺和皮肉发出碰撞了沉闷的声响。 “啊——” “疼!!!姜杳!!!” 姜陶拼命挣扎,试图躲开。 她不是没挨过打,可谁也没姜杳这般,面上柔软,手上的劲儿却大得感觉整个手掌都要被打得分崩离析! 两下。 “姊妹之间,不念恩义旧情。” 实在太疼了……怎么会这么疼! 姜陶根本忍不住,爆发出尖利的哭声。 房夫人本看着姜杳看起来没使劲,心还放松了一刻,下一秒就被女儿的哭声吓到。 ……这么疼? 五下。 “虚张声势,伪造事实。” 戒尺重重敲在了已经肿起来的地方! “啊!我的手!!!” 房夫人猛然意识到不对,扑过去看的时候,姜陶整个手已经肿得极高。 ……这比老道的嬷嬷打得只重不轻! 她看向姜杳的眼睛恨得要滴出血来。 目光如果能化为实质,姜杳应该已经被凌迟了千万遍。 姜杳垂着眼眸,一下接着一下。 一点不手软。 开玩笑,之前被她害的那些人哪个目光不比这个恨得更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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