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隐隐一声笑。 最讨厌神出鬼没还装腔作势的男的了! 姜杳神色一厉,再次跃起,抬手下劈! 这一下没收一点力气,如果有刀兵,能给他分成两个人不是问题。 打伞的人反应不慢,感受到劲风过盛的瞬间,猛然向后仰倒,从高墙跃出姜府。 像断了线的红色风筝。 他站稳的瞬间,收拢了伞。 上下的位置骤然颠倒。 姜杳面无表情抬眼。 雷电恰好照亮她的面容。 深秀温粹,此时却若厉鬼修罗。 下一刻,她也跟着跃下,猛然出拳! 姜杳平时生活一直控制着力道,很少有尝试自己到底多大劲的机会。 今天刚徒手将自己拽出井,已经体会到了轻快。 风和雨一并在耳边咆哮。 姜杳少年时期,是在山里跟着师父习武的。 她手上功夫到家,本就是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如今有“力拔山兮buff”,更是如虎添翼。 比如现在。 她的拳风快到几乎看不清,冲着对面人的脸就结结实实砸了上去! 红衣人不着痕迹勾了下唇,错身闪开,以伞骨架住姜杳的胳膊,用力一错。 这一下姜杳若是吃到实处,她胳膊不断也得重伤。 谁知姜杳避也不避,屈肘抬撞,竟然生生别开了他的控制,抬手便钳住了作为武器的那把黑伞。 她望向红衣人,唇边同样延开一个近乎挑衅的笑。 “伞不错。” 她轻声说。 下一刻,姜杳松手,亮出手掌。 绷带间,伞上的三颗红宝石整整齐齐,落在她掌心。 “不是值钱货,没那个箱子里面的簪子值钱。” 对面人说话轻且带笑,像是情人间耳语。 “但你若喜欢,便送你了。” 伞猛然旋拧,伞面撑开,同时荡开一片暗器! 姜杳放开伞的速度同样极快。 她仰面躺倒,劈腿去踹那把藏了一堆东西的伞。 红衣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向前一步,错身接住。 伞到他手里就如长在了身上,大开大合,如刀断玉,在雨里溅起浪花。 每一次的劈砍都是冲着头面要害去,次次势若千钧。 系统此时突然上线。 “躲起来!外面有大批人!” “不是来抓你的……是抓他?” 姜杳已经听到了若隐若现的脚步声。 她毫不犹豫去拽红衣人。 “有人!” 那人下意识躲开,意识到什么,顺从地被姜杳一把拽上了墙。 姜杳眼力极好,已经看到不少蒙面人向这边靠近。 她当机立断,拽着人重新跃入姜府。 “这边有人?!” “没有,这边是个府邸!” “再搜!” 蒙面人在墙上冷眼搜索,红衣人和姜杳借着暗处躲在后院人值夜屋子的檐下。 两人身上湿透,挨得极近,谁也没出声。 半晌,追兵声音没再响起来过。 被雨水打透更显的苦且涩的木质香一点一点氤氲在狭窄的空间里。 如果平时,姜杳大概要调侃这哥是个讲究人。 但此时,姜杳只闻到了其下的血腥气。 两个人打虽没留手,但谁也没伤了谁。 ……他受伤了。 在打之前。 姜杳突然意识到,晚上可能确实不太适合出来。 她晚上脑子不太清醒,一时应激,好像犯了个错误。 一直运筹帷幄的姜大影后有点讪讪。 “你受伤了。” 那双秾华的眼睛瞥过来。 他眼尾轻轻扬起:“不是你打的。” 然而看着刚才还整个人都燃着怒的女孩子一下像被浇了水,又心虚又警惕的样子,红衣人还是笑了。 “你打我,是因为觉得我在监视你?” “是。” “从我上房揭瓦开始到现在,每一次你都在我不能见人的时候出现。” 姜杳坦然,“这种被窥伺秘密的感觉不太好。” “那我挨打得不算亏。” 红衣人换了个姿势,“毕竟上房揭瓦、徒手接人还半夜跳井的大家小姐,真的……不太多见。” 他有意转了个声口,却更像压着笑。 姜杳:“……” 她深吸一口气。 好在红衣人贫够了,开始好好说话。 “我第一日去,是让文陵送你妹妹。第二次是金吾卫正巧在你家附近抓人。” 他个子高,腿蜷着不太舒服,轻轻动了动。 “至于今日,我是被追杀。”他嗓音很低,“确实存了看戏的心思……因为我想等你走了之后借你们家后院一用。” 小郡王知道“姜杳”这么早? 姜杳缓缓蹙起了眉。 眼前这人意外地坦诚,说话无不是含情带笑、温柔诱人,声口都像哄情人的耳语,是极其吸引女孩子的模样。 但却让人本能觉得比刚才打架时候更危险。 像艳色的蛇。 剧毒无比。 “小郡王认得我。” 她语带试探。 “不,我不认得你。” 他笑容更好看了。 知晓姜杳妹妹是姜陶,还“借你家后院一用”,装什么呢? 姜杳有一瞬间想笑。 下一刻,苦沉的木质香骤然靠近。 她条件反射伸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湿透的红衣和白袖交叠。 纤长的指重重掐在白且修长的脖子上。 像朱红花瓣被雨水打落一地,中间栖息了一只羽毛沉甸甸缀了水的白鸟。 女孩子白衣湿透,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阴鸷又凶悍。 明明单薄,却像一张架着利箭,随时破空而出的长弓。 而高个子的年轻人半倚半靠在墙上,姿态闲适。 他眼尾唇边都含着笑,似乎像对情人打闹的无奈纵容。 冷眼旁观,是极强的视觉冲击和张力。 但身处其中,姜杳只能保证她能徒手扼断面前人的脖子。 但那人似乎毫不在意。 他大方地抬了抬头,侧着让她方便使劲似的轻松自在。 两双同样漂亮的眼对视。 一人含情带笑,一人戒备冷漠。 “我认得的是姜杳——” “姑娘,你又是谁?”
第16章 换命 霜浓等到她家姑娘回来,已经是后半夜。 她面无表情反复拭净长指,反复沾染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系统:“……他说了一句这个就跑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姜杳仍然在专心致志地擦手指,“你们员工暴漏身份不扣奖金吧?” “不是你主动自爆,没问题的。” 烟柳已经惊醒了。 她看到活人被霜浓抱回来,就吓了一跳,反复问霜浓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打着伞,在檐下焦急地等。 山漏月的下人被姜杳清洗过一遍,又被反复敲打,剩下都是乖顺听话的。 这个点,也没人醒着。 不听话的,出门前已经特意被敲晕过去了。 特指花晓。 烟柳也明白这种一看就是大事的时候不能出声的道理,她谨小慎微许多年,不暴露马脚这方面真是细致到了极点——她把下人住的厢房门口反插了根木条,窗子边都贴了纸。 这样人就不可能在她察觉不了的情况下出门来。 姜杳看到的时候肃然起敬。 三人回到屋内,发现被救下来的姑娘其实已经醒了。 她虽然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换了新衣裳,清洗了脸,却被霜浓和烟柳五花大绑,嘴里还堵了布——后来霜浓承认说是她堵的,她怕人咬舌自尽——根本挣扎不开。 此时只是默默流泪。 姜杳:…… 她今天才发现,她这两个贴身侍女都是奇才。 姜杳没空解释,一边等烟柳拿衣服一边把布给取了出来。 “我当时听宋嬷嬷说,姑娘本名嬿婉。” 嬿婉,美好貌。 亭亭似月,嬿婉如春。① “避三姑娘的讳,奴婢担不起这么大的名字。” 她嗓音沙哑,苦笑了下。 “您金尊玉贵,又有救命之恩,唤奴婢沉衣便是……奴婢知道姑娘因何而来。” 姜杳静静地望着她。 沉衣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半张完好的面容尚且稚嫩,被细心的烟柳收拾得干干净净。 猫儿似的大眼睛,像后世的娃娃。 可是这样漂亮的眼睛里却浸满了愁苦磋磨过的痕迹。 “沉衣姑娘。” 姜杳从善如流。 “姑娘知道我为什么寻你,那姑娘能告诉我吗?” “宋嬷嬷到底做了什么?” 旁边的两个侍女都站直了。 “不是奴婢的娘!” 沉衣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 “是奴婢……是奴婢面疾复发,需要诊金,需要大夫。” “这个病是怪病,那些民间大夫已经治不好了,需要更好的医馆,但奴婢和母亲担不起诊金。” 她声音哽咽。 “夫人说给奴婢和母亲这一辈子都赚不了的钱。” “所以做了什么?” 霜浓此时出声。 沉衣咬住嘴唇。 她神情剧烈挣扎,似乎在犹豫说不说。 姜杳看了她一眼,转眸给烟柳递了个眼色。 到底是贴身侍女,烟柳瞬间明白了姑娘想让她出头问什么。 “所以宋嬷嬷抱着五少爷放在山漏月的树上?” 谨小慎微的烟柳姑娘开了个头。 “若是五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姑娘怎么办?” 她当时见姜杳抱着姜潭出来便吓得不轻,此时满脑子都是她假设的那种情况,语气越说越戒备。 沉衣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什么?!母亲没有!” 烟柳抱住手臂,表情也冷了。 “若不是我们姑娘,五少爷昨日便从树上掉下去了!” “可小潭说,抱着他的嬷嬷姓宋。” 姜杳抱着暖炉,此时才不紧不慢地插了一句。 “姜府上下,婆子里,仅仅嬷嬷一人姓宋罢?” 她们三个人一唱一和,你说完我接上。 而这句话成了压倒沉衣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她要我们做的,是投毒啊!” 沉衣努力压低声音,仍然透着绝望。 “是以姑娘您的名义……投毒啊!” 三个人脸色同时变了! “在内宅待了这么多年,难道你母亲不知道这是死罪?” 姜杳面色冰冷。 “不管我死不死,她都必须死!” 沉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此时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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