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如麻,铁血手段,残忍无道……无情无义。 ——对,这些才是他们对她的评价。 她为什么会忘了? “叮。” 铃铛又响了下。 尊贵的摄政殿下居然纡尊降贵地朝她伸出了手,“起来。” 魏嫣没动。 素来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长公主竟没有不耐烦,而是又一次地轻唤,“二郎。” 抱着秋丫头的魏嫣忽然一颤! 她缓缓抬目,露出了一双血丝密布的眼。 慕容辰深邃的双目微微一收! ——他想要让魏嫣露出绝望的神情,想要看她无助无力破碎的模样。 可分明瞧见了。 他为何…… 心口忽然再次被毒刺绞死般的疼! 他伸出的手指骤然一绷! 声音跟着冷了下来,“你要抱着一个死人到何时?你……” ——你难道不要我了么? 可话音未出。 “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甲子军当即摆出应敌之阵! 却看为首一人虎背熊腰。 “驭——” 跳下马来。 疾驰到近前,单膝跪下,抱拳行礼,“长公主殿下万安!臣蒋怀才,救驾来迟!”
第30章 她怎么敢 慕容辰没理他。 他的面前,魏嫣低下了头,将秋丫头抱起来,然后起身,一步一踉跄地走过来。 慕容辰微微露出几分笑意。 然而,她却目不斜视地越过他,在纷烁明灭的火光中,走到了蒋怀才的身边,一起跪了下来。 疏离而陌生地恭敬说道,“臣……护驾不力,请长公主殿下恕罪。” 背着身的慕容辰深瞳一颤,伸出的手指悬在半空,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她说什么? ——她在说什么?! 他慢慢地转过身。 “叮。” 所有人全都跪了下去。 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官道上,被火雷炸毁的猎物,火烧的车架,遍布的尸体,喷洒的鲜血。 入目皆是疮痍。 可慕容辰的眼中,唯有那个跪在人群里,似乎要将自己淹没下去的小丫头。 他朝她走近一步。 “叮。” 垂眸的魏嫣似乎察觉到什么,再次俯身。 慕容辰的脚步一顿。 他看着她,一动不动。 蒋怀才察觉不对,将魏嫣往身后挡了挡,再次说道,“长公主殿下,自您遇袭失踪,朝野上下已一片混乱。如今您平安归来,还请尽快回京,主持朝政,以安陛下和群臣之心!” 慕容辰还是未动。 长公主不发话,周围哪里有人敢出声。 无人知晓这位无情残忍的长公主又要如何发作。 血气弥漫的官道上,这一刻,竟压抑到叫人后背冷汗淋漓。 忽然。 从官道旁的林子里又走出了一行人来。 蒋怀才抬眼一看,居然是禁军! 而为首的那个枯瘦老态,形如木偶——大内总管王有权! 心下一震,当即抱拳道,“王公公!是否来接长公主回京?此处可交由下官来处理!” 王有权穿过甲子军走到了慕容辰的身边,朝他行了一礼后,转身用他那独有的嘶哑的嗓音问道:“蒋提督怎会在此?” 蒋怀才立时说道,“下官今日在南郊大营巡查,方才忽听此处有火雷震动,遂率兵前来探查!” 王有权没说话,枯浊的目光扫了眼蒋怀才身后的魏嫣,转过身,对还站在那儿的慕容辰道,“殿下,该回宫了。” 说完,发现了慕容辰视线所投的方向。 可他却一动未动,依旧抱着拂尘微微躬身,再次说道,“太皇太后昨日已从承德启程回京,明日便能抵达皇宫。” 慕容辰终于动了下。 却依旧看着蒋怀才,道,“蒋提督辛苦。退下吧。” 只要他走了,那蠢丫头就没处藏了,总该看一看他了吧! “谢殿下!” 谁知,蒋怀才一转身,竟直接将魏嫣拎起来,一道拽走了! 慕容辰的眼睛追着那丫头,可直到最后走远,她居然……都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慕容辰美如夜露的眼睛顿时阴戾覆起! ——她居然为了个死人,不要他了! ——她怎么敢!怎么敢!! 他望着那个曾经义无反顾地挡在他面前的小小身影。 耳边募地响起她说的那句话——殿下,别怕。我不会丢下您的! “骗子。” 他倏而恨声冷斥,“骗子!” 声音极低,唯有身边的王有权听到。 然而他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依旧哑着嗓子无起无伏地说道,“殿下,请移驾回宫。” 美面阴鸷的慕容辰终于转身。 “叮。” 腰间的铃铛忽然响了。 他脚下一顿,忽而一把抓住那铃铛,狠狠扯下,砸在了地上! “啪。” 铃铛滚了一圈,落在了一捧被枯草扎在一块的野花旁。 慕容辰低头看见,抬脚,刚要踩过去,忽然又一歪,重重地碾在那铃铛上! “殿下,凤辇已备好,请……” 王有权的话没说完。 身前,慕容辰忽然朝后一倒! 王有权猛地抬手,一把将人抱住,伸手一探,皱了皱眉,问两边:“殿下动了阴息功?” 其中一个甲子军首领应声,“是。” 王有权脸色一沉,将慕容辰交给一个甲子军背起,道,“不得声张,回宫。” 甲子军当即无声而动! 另一头。 蒋怀才递了块帕子给魏嫣,摇了摇头,“你这孩子,瞧这一身弄的,可受伤了?” 魏嫣谢过蒋怀才,擦了擦脸上身上的血,问:“我带回来的那个丫头,劳烦蒋叔安排人用冰护着,我想带回京去,好生安葬了。” 蒋怀才点头,“这个你放心。” 朝后头甲子军的位置看了眼,发现那支无声无息跟鬼军似的队伍,已排列有序地护着林边的一辆华丽的马车离开。 他看了眼,便收回视线,低声道,“怎么也不知道跑啊?” 魏嫣又擦手指上的血,可那帕子已经沾满了血,越擦反而越多,她索性将帕子攥在手里,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掠过那慢悠悠行过去的马车。 垂挂的香纱宝帘连掀都不曾掀一下,更无人,朝她这里看一眼。 她收回视线,又摊开帕子擦了擦指尖,低声笑道,“也是想过跑的,却被长公主发现,差点连命都没了。” “什么?!” 两日后,京城,宣阳坊,帽儿胡同。 望穹苑。 方月娥抓住自打回来后就一直昏睡不醒的魏嫣的手,一脸惊惧地问:“怎么会差点命都没了?长公主要杀你?!” “嘶!” 趴在床上的魏嫣被她扯到胳膊,痛得倒抽一口冷气,还不等开口。 旁边的魏昭忙已急急道,“阿娘,嫣儿一身的伤,您慢着些。” 方月娥赶紧地松手,却是又急又心疼,眼泪跟着就落了下来,“一身的伤!你一个女儿家啊!若不是因为你打小身子弱,你爹说跟着练武强健身子,我怎会让你学这些舞刀弄枪的东西?没得叫你养了个傻大胆的性子!居然连这样的事儿都敢掺合!你是要为娘的命啊!你这个皮猴子!作死的哟!” 她骂着又想来打魏嫣,却又停住,用力地拍了拍床头。 魏嫣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笑骂随性的母亲了,顿时笑起来,“阿娘,我知道错了。” “你自己瞧瞧你这模样,像是知道错了?!”方月娥又擦眼泪。 魏昭在旁边看得好笑,往前坐了坐,问:“嫣儿,你方才说,长公主曾想杀你?” 魏嫣伸手扯方月娥的袖子,叫她打了下,无奈收回手,点了点头,“我中途有两次想借着保护长公主的意图,趁机逃走。却被长公主识破,差点叫她抓着当了刺客和毒蛇的靶子。”
第31章 回到魏府 第一次在断崖上,长公主将她拎上马,其实是故意用她做挡箭牌。若非她机灵,当时就被刺客们捅成了篓子。 第二次在深林中,她得知甲子军不能及时相救,便不想再置身凶险中,欲借毒蛇脱身,谁知长公主居然不惜以自身挡蛇,来拖住她的脚! 闻言,魏昭轻吸了一口气,俊朗眉目间现出几分正色,“在那般境地之下,唯有你能护她周全。她为了拖住你,竟连自己性命都不惜算计进去,可见其心性之深狠。” 魏嫣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用手背垫着下巴,道,“大哥你没看见昨夜那场面,长公主以身做饵,引三方追杀势力齐齐现身。那帮刺客,连天雷都用上了,前后官道林边退路全都被围住!甚至还张开了柳叶刀网!就是想用一张天罗地网将长公主网在其中,一举击杀!” 方月娥光听这几句都能想见其中凶险万难,只觉心惊肉跳,脸都白了。 谁知接着又听魏嫣说道。 “可他们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长公主根本就是故意设计!在他们现身后,甲子军直接出现,来了一招瓮中捉鳖!把那些刺客当菜瓜似的全砍了……哎呀!阿娘!好痛!” 方月娥气不过地呼她后脑勺,“你一个姑娘家,说什么杀人似切瓜这样粗俗的话!” “您不也说了!”魏嫣顶嘴。 心道,前世随父亲在战场时,她尸山血海都见过了,昨晚那些倒真没怎么吓着她。 只是想到秋丫头,她还是忍不住地难受。 战场生死骨也就罢了,只是那个可怜无辜的孩子,确实受了她的牵连。 “你!”方月娥气得转头就要找东西打她。 魏嫣往床里艰难地挪。 魏昭无奈走来,扶住方月娥,“阿娘,阿娘!嫣儿重伤未愈,您别跟她一般计较。方才嫣儿不是说想吃娘做的绿豆冰沙么?” 说着,朝魏嫣挤眼。 魏嫣赶紧点头,“对!阿娘!我逃命的这两日,就想着您做的绿豆冰沙红豆糯子,还有咱家院子里结的甜瓜!您不知道,我在那林子里头,被大雨淋,被刺客追,还要拖着长公主殿下,连一滴水都喝不着,睡也不敢睡,肚子饿得头发晕,浑身都是伤……” “行行行,祖宗!我这就去!”方月娥虽还是一脸的怒容,可语气已明显地软了下来。 魏昭亲自送她出了门,转回内室,看到魏嫣已坐了起来,笑道,“不疼了?” 魏嫣龇牙咧嘴,一瘸一拐地坐到桌边,问:“大哥身上的毒如何了?” 魏昭给她倒了碗水放在手边,在一旁坐下,“还要多谢你,这回若非你,只怕我已无力回天。” 说这话时,他的脸上有些微的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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