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口呸了一声,道:“你个穷鬼丫头,也不知娶你进门有什么用?” “妈,您当初不是这么说的。” “还提当初,你都已经嫁进涂家多久了,怎跟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似的?” “十三天……?” 明明,她才来到涂家的那几天,婆婆待她好极了,什么活都不让她干,还总夸她贤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 这才,第十三天。 一切都变了,变得离谱,面目全非! 往后余生,她都要在涂家过活了吗? 婧儿眼里含着泪,就着碗里混有苦涩泪水的夹生饭塞了一嘴,不想自己哭出声来。 “不要以为你会哭,到时候生不出孩子来,没法给我长歪了的大儿子延续灯火,我就赶你走!我家,不养没用的废物!” “妈,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我一定会给夫君生孩子,一定会的!” “知道了!你个女人没啥子力气,不用吃那么多的饭,没看你男人为你瘦成皮包骨,脱相了都!” 说着,胡氏没好气的夺过婧儿手里的碗筷,一股脑的将里面的饭倒入涂雷的碗里,随手又把碗筷塞回到婧儿那儿,说让她去洗干净。 涂雷瞅了眼婧儿手背上的伤口,继续埋头干饭。 她自己说的小伤口,那洗个碗应该没问题。 “我去洗澡。”涂音大小姐脾气发作似的,放下碗筷就走。 一直低沉着脑袋装透明人的涂草,清咳道:“咳,洗了就睡,明早去找隔壁的板儿青儿玩。” “两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我去跟他们玩?不去。” “你妈说了,为了给你找一户好人家。” “凭狗子叔那样的嘴脸,他家能有人模人样的亲戚?妈,女儿不去嘛!” 涂音没跟她爹多说,踱到屋外的脚步又轻快的往屋里迈。 她腻在胡氏身边,又是撒娇,又是求救的湿漉漉的眼神,惹得胡氏心软没了脾气。 厨房门口,婧儿独自在月光底下刷碗,伤口碰到水的疼痛,加剧了她内心的痛楚。 对面的屋子里,传出的是与她无关的欢声笑语。 想到这儿,婧儿眼里的泪水又在打转,涩得鼻子发酸,铺天盖地的疲惫感朝她扑来。 严重的晕眩感袭上她的脑门,她摇摇晃晃的就要一头栽倒在地,身子忽地一轻,跌入到另一怀抱里。 仍是那道令她作呕的声音:嫂子,你没事吧? “怎么是你?” 婧儿扎挣着要从涂电的手里脱身出来,可无论她如何拼尽全力,都无法掰开涂电的束缚。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身后男人的异样,以及不远处屋内的说话声,还有逼近的脚步声,无一不让她生出羞愧想死的念头。 ……
第三章 呸 “放开我!” “嫂子,你身子这么虚弱,站都站不稳,就让我送你回屋去吧。” “不,不不,不用了!” 如此温润如玉的男人,怎地给她一种鬼怪狰狞的错觉? 婧儿越是不要命的拍打,越能感受到身后男人无时无刻的恶意,在啃食着她这个弱女子。 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打湿了她惶恐不已的心。 离了这个家,她还能去哪儿? 她家里就是孩子太多,贱养着长大,等着值俩钱卖出去。 她的大姐和二姐因生长发育不如她好,就被爹娘蒙眼卖到离家更远的小村庄去,断了归家的希望。 如果,如果她被人传出不守妇道,那她岂不是会被浸猪笼? 婧儿慌到手心生汗,心律失常,两眼一翻,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怎了?” “哦,我走到这儿就看见嫂子说不舒服,说完就晕了。哥,你抱嫂子回屋去躺躺,睡会儿可能就没事了。” “你抱你嫂子回屋,我来把这里弄好,免得妈见了又要说。” 涂雷看婧儿确实失去意识,没有起疑,又不想麻烦自己的亲弟弟做自己女人没干完的活,更不想招来母亲的数落。 他端起水盆,轻车熟路的将水盆里的脏水往厨房边上的一洼菜地泼,均匀又细密。 转身,他看弟弟还杵在原地,摆手催道:“呆了?” “哥,一看你就是浇菜好手,厉害!” “这算什么?论插秧种地的活,你个白白净净的书生,当然没有我熟练。” 得了亲弟的夸奖,涂雷的心里比喝了蜜还甜,动手推着弟弟快走。 这要让母亲看见婧儿晕了没干完活,又要念叨了。 涂电如愿以偿的抱起婧儿,仿佛过了明路一般的肆意享受着怀里的柔软。 同是兄弟,凭什么大哥就能先他有女人? 他这半吊子到学堂去读书,又能管什么多大用? “谁?”婧儿揉着胀疼的脑袋,支棱起来。 涂电没预料到婧儿会醒得这么快,抬起的手来回揉搓,真现放着个胡作非为的机会,他又没胆下这个决心。 就在他红了眼,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一只小手抓住了他,说:相公,我想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这么直白的话,婧儿还是头一次说,说罢,她人害羞得松开了男人的手,背过身去。 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很多时候都会表现得比女人露骨直接。 “我……?” “涂电?你出去,再不出去,我喊人了!” “嫂子你听我说,要想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只有我能圆你的要求。我哥那人生得太黑,妈又没钱给我娶媳妇儿,你……你现在就是我们家唯一能传宗接代的女人!” “呸,给我滚,滚!” 话似乎说得很动听,但事关一个女人的贞洁,她宁死不从! 婧儿甩手就给想作死的小叔子两大嘴巴子,这也是生性懦弱的她为自己的命运,做出的最勇猛的抗争。 这两巴掌打得响亮,终于让她抑郁在胸口多日的不快,一扫而空。 再敢逼她,她就一死了之,不活了! “嫂子,你何必呢?村子里王姓大族,也有人穷得几兄弟共妻,也没听说那女人像你这样刚烈,誓死不从。” “呸,无耻混蛋!我个没读过书的人都懂纲常礼法,三从四德。你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呵,我堂堂正正男子汉,偏要叫你们这帮子蠢女人去跟一群小娃娃念书,书念不念的,没有丝毫意义!” “难道……?” 从婧儿嫁到涂家来的第一天,她就听胡氏说起小叔子到学堂读书的缘由,说是听夫子说太平盛世,如今都是读书人的天下。 读书,既能明智,又能参加科考,一朝上榜,光宗耀祖。 于是,胡氏硬生生的把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给涂电噗媳妇儿的银子,砸在读书正途上。 两年的功夫,这笔银子已经花得所剩无几。 今听小叔子说漏嘴,婧儿才恍然大悟,立刻联想到他很有可能背着家里人,将读书的银子都昧下。 涂电也没否认,嘚瑟道:“傻女人,你越傻越讨男人喜欢,没事不要自作聪明,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算着时间,大哥也该忙完了。 好玩有意思的事情,急不来,他不介意做个伺机而动的猎人! 他瞄准时机,趁婧儿没反应过来,快速的摸了摸她脸颊。 “呸,下作东西!” 婧儿也不会骂别的,骂来骂去都是“呸”得最凶,在涂电这听来却是最惹人疼爱的挑逗。 到了自己屋,涂电怎么想都不太放心,抄起本书就走到厨房。 满屋的火光,映着人脸通红,缭绕的烟熏得人眼泪鼻涕直冒。 “咳咳,咳!” 涂电还没踏进厨房半步,就被这钻眼的烟火味,逼得掉头就走。 算了。 他就不信大哥会信一个女人的一面之词,也不信亲弟弟的为人。 婧儿抱着被子,缩在床角,紧盯着屋门口的丝丝缕缕的微弱月光,期盼着下一个踏进这屋里的男人是自己的夫君。 受惊如小兔子的她,再困再累也不愿意合上眼,唯恐自己又要落入狼口。 就在婧儿快要撑不下去,眼皮子打架之时,男人浓重的气息笼罩着她,不留一丝缝隙。 “啊……你,是你……呜呜!” “你一惊一乍的干啥?不是我,还能是谁?” “我,我得跟你说件事,说了你别不要我,嫌弃我……?” 婧儿感受着来自自己男人的温暖,实在又有安全感。 再好的男人,都不如自己的男人最真实。 不管是什么事,她都想要和他一起承担并勇敢的面对,走下去。 涂雷无声的叹气一声,摩擦着婧儿圆润的耳朵。 “放心,你是因为陪我才忘记烧水的,作为你的男人,我自然要帮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妈。放心,凡事有我在。” 一连三个“放心”,没来由的让婧儿心头沉甸甸的甜蜜,心满意足。 小叔子是夫君信任的亲人,血脉相连的家人。 她不想为了自己这点儿事情,毁了一个家,伤夫君的心。 “还好,有你在。” “傻瓜,我一直都在。” 还是,傻么? ……
第四章 睡个懒觉 清早,天蒙蒙亮,赶着秋收的人们都已下地。 蠕动的被窝里,婧儿摸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粉脸通红。 这个时辰做事,她还是第一次,怪叫人难为情的。 涂雷胡乱抹一把上半身的汗,想都没想就说:“妈不是要我们尽快生个娃娃?我得再努把力,你也配合点,甭次次都叽叽歪歪的。” “我没有。” “叫你脱衣服就脱衣服,你哪次有利索过?” “……!” 这样的夫妻生活,不正常! 在这种你侬我侬的事情上,女人……也需要尊严呐! 婧儿为争口气,哀怨地侧过身子,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虽是夫妻,那也不能事事都奔着孩子去,不讲半点夫妻感情吧? “哎,你还跟我闹?摸你心问问,因为你矫情,白浪费了多少时间?有这时间,我已经下地干活了!” “……!” “说你两句就不乐意,难怪妈说你不好,你再这样甩脸子,连我也没……?” “妈说我不好,你也说我不好,我好不好,你…你是我男人,不清楚?” 婧儿急了,话出口之后就后悔了,暗恼自己又放浪管不住嘴。 这就不是一个女人家该说出口的话,不要脸! 涂雷见女人张牙舞爪的样儿,是少有的水灵又可爱,又看女人洁白光滑的背部线条,确实是好。 他没管住自己的嘴,俯身就亲了一口女人的后背,感受她身不由己的颤栗。 “唔,怪脏的,别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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