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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意外伤害因为人证物证俱在，当事人已经被公安局批准逮捕了。而那位女老板跟陈晖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店里的伙计私下传得很难听，男老板心灰意冷之下就关了店门远走他方了。 贺秋秋放下电话脸上浮起一种莫名笑容，这辈子她从未奢求过大富大贵，但陈晖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人。那天楼梯晃动时, 她有一刹那想要的是陈晖的命, 而不只是一条腿。但是细想之下, 为这么一个渣滓手上沾染鲜血划不来。 周里摘下围裙放在厨台上, 从后面抱住妻子细瘦的腰身微笑低语, “想什么呢, 看你接了一个电话半天都不作声。” 这段时间两个人依旧住在附属医院分配的医生宿舍里, 夫妻二人的工作都很忙，虽然同在一个城市, 但是因为各自工作的特殊性一个月也相聚不了几天，所以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时间。 贺秋秋擅长厨艺，但是人有些懒散，要是独自一人的时候往往就会对付几口。 周里知道她这个德性，调班之后特意开着车子到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些新鲜的排骨和鱼虾，回家之后就开始收拾。该炖的炖该煮的煮，不一会儿工夫小小的屋子就充满了热腾腾的菜香。 贺秋秋身子朝后靠在周里的怀里, 左顾而言他地试探道：“昨个办公室有个新分来的小姑娘忽然问我跟丈夫吵过架没有，我想了半天说在结婚前闹过一点矛盾，但是在结婚后基本上没红过脸。周里哥，你会不会根本不爱我了？” 贺秋秋嘟着嘴，脸上有点不乐意，“那小姑娘就非常肯定的说咱俩是名存实亡的夫妻，因为这天下没有不吵架的两口子。还说什么打是亲骂是爱，我跟这些才毕业的小姑娘不过相差几岁，忽然觉得我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们的理论我竟然反驳不了。” 正伏在妻子脖颈上偷香的周里停住了啃啮的动作，好半天才切齿道：“净听这些抽风的话，我看你这段时间工作和学习这么辛苦才处处让着你，合着没跟你吵架打架还有错了是吧？” 贺秋秋先时是不想让周里发现陈晖的这件糟心事，到后来却觉得真有些委屈了。她斜睨着眼道：“嗯，我听说附属医院里漂亮的护士和医生很多，就没有一两个胆子特别大的勇敢上前表白吗？” 周里难得看见她吃酸拈醋的样子，手里拢得越发紧，低低道：“有时候让你气着了，就想把你捉过来打一顿，就像你高中毕业时偷偷填了上海的志愿。可是一看见人就会想兴许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再大的气也消了。” 清蒸鲷鱼的甜香在狭小的屋子里时聚时散，还有不断升腾起的白色雾气。周里的声音越发低沉暗哑，“难免有时候被你气疯了，我就想总有一日，我一定会好好地收拾你，让你这张漂亮的嘴再也吐不出让人生气的话……” 贺秋秋抬脚不轻不重地踩了丈夫一下，心想这就是让父母师长夸耀不已的好青年，谁知道他私底下竟然什么荤话都敢说？ 她正想嗔怒几句，就真的被周里挤到墙角，细细密密的亲吻像春天的雨一样连绵不绝地袭来，那双拿惯手术刀的手也直接攥紧了自己的一双细瘦胳膊。 小小的医生宿舍里顿时响起了轻微的声响，周里痞赖的声线时断时续，“……你刚刚不是说打是亲骂是爱吗，这时候尽管打尽管骂，我绝对不会还手。” 这这顿迟到的晚餐直到晚上八~九点时才正式端上桌子，只穿着一件男士衬衫的贺秋秋拿着一双筷子在桌子上翻翻拣拣，看见略微有些糊了的清蒸鲷鱼嘲笑道：“周里哥，你就是拿这种东西来招待劳动了好几个小时的媳妇儿？” 看见气得像青蛙一样鼓着腮帮子的贺秋秋，周里险些暴笑出声。往日里他不是这样没有自控力的，但今天不知为什么他看见独自站在窗前形容萧索的女人时，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心悸，只想牢牢地掌控住她。 刚刚已经餍足的周里把鲷鱼肚腹上的软肉递过来，好脾气地哄道：“是我的错，没想到一忙起来就忘了锅里蒸的鱼。你将就吃几口，好在鸡汤已经炖化了，你多少喝一碗吧。” 想到周里所谓的忙，贺秋秋就有些咬牙切齿。明明出力的是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他看起来神清气爽，自己却是一副饱受□□的样子。她恨恨地把鱼肉塞进嘴里，却闻见一股难以形容的腥气，哇地一声就吐在了一遍。 周里一愣，没想这道鲷鱼真的难以下咽，大概是炖久了，忙把一边泡着的金银花茶递过来。 贺秋秋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终于为自己的矫情感到羞愧，压着脑袋道：“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大概是这鱼真的烧糊了。我喊了好几回，谁叫你尽搂着我不放！” 开始还是道歉的姿态，到后来就又开始耍赖撇清责任。 周里边收拾地上的油渍边摇头揶揄道：“知道你是千金大小姐的命，一边儿呆着去吧，当心蹭脏了脚丫子又要大呼小叫的。” 贺秋秋脸上一红，心想我现在这么作天作地的，还不是你惯的。 今年开春的时候，老爸贺宗伦忽然得了腰间盘突出。这个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周里就建议到附属医院来检查治疗。 老爸住院期间周里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就到病床前端茶送水，到了晚上陪夜。贺秋秋这个当闺女的因为忙着考试，只是隔三差五的去看一回。 有一天贺秋秋无意当中听隔壁的病人跟自家老爸搭话，说你家的这个儿子真是不错，现在年轻人当中难得找到这么孝顺的人。可惜这个媳妇儿只是每天走走过场，偏偏你家儿子还不敢说什么，这样惯着自家媳妇儿可不太好呢！ 贺秋秋当时听到这话脸都绿了，却根本不好分辨什么。 周里拿抹布擦干净地上的污渍时，心中忽然一动。贺秋秋长大后最喜欢吃鲷鱼，一个人能吃完一整条。今天的火候虽然有些过，但也不至于恶心得让人吐出来。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隐晦地看了一眼贺秋秋的肚子，决定什么都不跟这个粗心大意的傻丫头说。 基于这种猜测，周里根本就不敢让贺秋秋再沾染大华锦绣新房装修的事情，几天后自然从装修公司负责人那里知道，家里所用墙纸换了一家门店。他先时也没当回事，就随意攀谈了几句，结果就探听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事。 那位负责人知道他的身份，这年头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医生，所以言辞间刻意讨好，也把这桩事情当作一桩笑谈。 最后感叹道，说这个当家的在前面挣钱，大后方也要把篱笆扎紧了。要不然像那家家居店一样，连老婆什么时候给当老公的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 说到最后，装修公司的负责人摇头叹道：“那个叫陈晖的小子，我看到过好几回，仗着长了一张小白脸人五人六的。要是在前十年这就是严打枪毙的对象，偏生这些不安于世的婆娘，把他捧得高高的，几句好话一抬就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了。” 大家年岁差不多，加上装修房子的这几个多月，周里和这人已经混得相当熟，就随口取笑道：“我怎么听得这话有点酸味？” 负责人似真似假地抱怨，“说出来也不怕丢人，连我老婆都在我面前夸过两回那个姓陈的小子。说人家又会说话又懂礼貌，可惜书读得少了点，要不然怎么也不会当个上不了台面的装修工人。其实我瞧着就那么回事，顶多嘴巴象裹了蜜似的。” 周里却是心中一动，他总觉得陈晖这个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过？他的记性极好，只要听到过看到过的人都不会轻易忘记。等单位负责人一走，他独自在即将完工的几处新房里来回走动时，忽地想起了这个名字的出处。 少年时，在建南独居的那座废旧粮仓改建的房子里，他曾经多次梦到栩栩如生的梦境。他看得到那些人的悲伤，读得懂那些人的懊悔，而造成那一世贺淑萍早亡的原因之一，就是她的前夫陈晖是个最不堪的杂碎。 这么多年的平静日子过去了，虽然曾跟贺秋秋之间有些纷争，可是她到底成了自己的枕边人，终究扭写了那段令人痛悔的既定命运。 周里眼中闪过寒光，他从没想过和梦中不相干的人产生什么真正的交集。但是既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下一回狠手真是对不起老天爷的托梦。 想到这里他拨了一个检察院熟人的电话，寒暄几句后笑道：“……有个小地痞嘴巴不干不净，在我老婆面前都敢喝三喝四的，我听了很不高兴。听说他身上还牵扯一桩命案，你看看有什么法子让他离我远点，说实话我看见这种人就烦。” 不过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小流氓，检察院的熟人自然承诺下来，“像这种从农村来务工的人，偷鸡摸狗小奸小恶的事一查就是一大堆，这回还敢动真刀子，真是太无法无天了。市里正在大力整治这些，形事处罚加上民事赔偿，够小子喝一壶的。你放心，我定会为嫂子出了这口恶气！”
第198章 娘俩 等到远在建南的贺宗伦李明秀夫妇俩知道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时, 贺秋秋大腹便便已经要生产了。 贺宗伦工作忙走不脱, 李明秀收拾了一大堆的东西, 独自一人大包小包地坐火车赶到大华锦绣小区。她叉着腰看着一对不知深浅的小夫妻骂道：“这孩子落地肯定要骂你们这对当爹妈的，家里什么都没准备，连电话里都不知跟大人知会一声。你们年轻轻的懂什么, 万一要是伤到我的宝贝孙子孙女，看我不打断你俩的腿。” 这几个月被周里补得红光满面的贺秋秋捂着耳朵道：“就是怕你唠唠叨叨的，我才叫周里哥不跟你提前说。我是怀孩子又不是生重病，根本就用不着你们特意过来服侍我。” 李明秀没好气地打了她一下, 却在看见她圆鼓鼓的肚子时收了手, 眉开眼笑地道：“你从小性子古怪, 我以为你长大后应该最不让我省心。没想到你念完大学麻溜的就结婚了, 工作三年就要生孩子, 真真是再省心不过, 幸好有周里这一路看着你。” 这几个月贺秋秋身边根本离不得人, 说实在的周里委实有些辛苦。所以对于老丈母娘的夸赞自然是照单全收，细细交待几句后就开着车上班去了。 李明秀根本就顾不得休息, 手脚麻利地规置着东西，对规划合理宽敞明亮的新厨房赞不绝口，“这电梯房真是不一样，十几层楼几分钟就可以好几个来回。除了没一个独门小院子外，哪哪儿都好。” 知道自己要当外婆后，李明秀兴奋的一晚上都睡不着觉。把从耗子店搜罗来的土鸡蛋和整鸡整鸭一一码放在冰箱里，直到放不下了才心满意足地关上门。 她系着碎花围裙忙前忙后, 嘴里还不住的念叨：“其实女人就要这样，什么岁数做什么事儿。还记得咱家隔壁李阿姨的女儿钱芬芳不，长得好性子又好，就是太过要强。年年都是单位上的模范标兵，如今要三十岁了还没肯要孩子，把她妈愁的不得了。我生怕你有样学样，每回想在电话里催催你，都让你爸给你给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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