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停下筷子道:“老二,亦秀姑娘是自家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是,大哥。亦秀姑娘,令堂没教您女子用膳不能如此粗鲁么?”他做了个刨饭的动作。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谦恭地问:“郭二爷,令兄没教您不管是不是用膳时,盯着姑娘家看都是很不礼貌的么?” 郭三用手遮住半张脸,眼睛弯成柳叶,郭大咳了一声威严地说:“吃勿言,睡勿语。” 那天晚上我郁闷得失眠,半夜翻爬起来拨弄小算盘,以我现在的积蓄,买个院子不成问题,可要达到在郭府享受的级别,配齐丫鬟厨师护院下人,光凭预期的薪水收入还是紧张了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要在郭府赖下去,就不能太得罪郭二爷。忍吧,吃哑巴亏等于赚热钱。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黑眼圈去开晨会,郭大偷笑了很久。 “老二每次回来呆不到十天,这次为了见你多熬了几天,你就忍耐一下吧。” 我还能怎么办? 晨会上,郭二和郭三也出席了,大小掌柜都有些拘谨,介绍完我们去育州期间的商务运作,就没人再说话,一点没有以前畅所欲言头脑风暴的热闹劲。我提出希望把郭家商帮往北方发展,增加货源和出货途径以规避风险,大掌柜刘钧连连点头想说什么,看看郭大和郭二,又低下头去。 这会没法开了。 我拍拍手站起来:“小王掌柜,把中秋活动方案拿大书房去,我们到那里讨论。” 小王掌柜站起来左右为难,郭大挥手道:“今天就到这里,大家下去把事情做好。” 我跟着众人往外溜,却听郭大吩咐:“亦秀姑娘留步。” 我翻着白眼转回去,不落教的郭大,看不出我不想跟郭二待一块吗? “老二,你似乎一直有话要说,是对郭家商帮的事务有什么看法吗?” “非也。” “有话你就直说,都是自家人,怎么学了这扭捏的做派?” 郭二看我一眼。 我问:“二爷是觉得亦秀在场不方便吧?亦秀退下就是。” “确实与亦秀姑娘有关,不过姑娘也不用回避。”郭二坦荡地说,“虽然大哥与姑娘两情相悦,姑娘也确实才华横溢精明能干,但自古男主外女主内,亦秀姑娘待嫁之身参与郭家商帮事务已是不妥,大哥说话时您还插言打断,这实在有损大哥威仪。又不请示大哥就擅自差使商帮的大小掌柜,女子怎么能随便抛头露面主事?大哥虽不说,但看在旁人眼里,却是郭家乱了纲常。” 跟我说男人女人分工?嘿,知不知道千年后大小晚会的戏剧表演都有个保留节目就是专堵你这类人的嘴! “二爷您听我说!”学小铁梅喊了一嗓,我站起来拉开架式,“郭二爷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男子桌前把生意谈,女子奔忙在店前。您若不相信哪,请往那店铺转,咱们的油和绸,还有粮和茶,千挑万担可都是她们办哪……谁说女子不如儿男?啊……” 我唱得那叫一个字正腔圆,连结尾的“啊”都一板一眼拖够了拍子。一捏拳收了势,我潇洒地走出门去,全不顾郭二扶着桌子摇摇欲坠。 午饭时,我坚持让娟儿端回屋吃,吃完后倒下就困午觉,我不想与郭二交恶,但也不愿违背本性去适应他,而且,即便我刻意讨好,也拍不到他的马屁上,不如随性些好。 睡到黄昏才醒来,娟儿喜气洋洋地帮我梳头。 我告饶说:“还是我自己来,高兴什么呀?扯得我头皮生疼。” 她嘿嘿笑:“二爷走啦!” “走啦?那三爷呢?” “也走啦!” 郭大笑着进来:“老二急着走,三儿就来不及跟你道别,他留下这些东西,还是你来保管吧。” 郭大把一卷纸放桌上,摊开来,纸上画的全是我。生气的、高兴的、歪着嘴的、斜着眼的…… 眼泪差点就出来了,我忙把画裹好藏进柜子里。郭三,不带走一点留念,你就能逐渐把我忘了吧? 郭大叹气道:“唉,我们三兄弟两年没团圆了,眼看到中秋,他们却执意要走,拉都拉不住。” 他对我直摇头,好像是我赶跑他们似的。 我笑:“你家老二真是活宝。” “他十四岁那年出门习武,二十岁才回来,我本以为多了个帮手可以上阵亲兄弟,谁知他学究得很,对买脂粉的女客大谈朴素美,搞得掌柜们叫苦连天。还好他志在游侠,喜欢搏那些江湖上的名声,一两年才露次面,我也就随他去。不过他只要露面就能搅得府里人人自危,所以每次他回来,我都想法躲出去。” “这次你躲不过,就拿我当枪使?” “郭府上下都当你是大恩人呢。” 我呸,你个奸商。 “郭三跟郭二久了,会不会也变成他那样?” 大小郭二,想想都可怕。 郭大拍我一掌,笑:“不会,老二对三儿又溺爱得很,完全不讲兄友弟恭。可能是小时候我对他们太严格了,在他们眼里,我更像父亲。” 若依实际年龄算,你也确实够当人爹了。
第十二章 嫁妆囤货的圆满解决,使郭家在良州城的“势力”更为庞大,薛老爷子专门派薛大少爷来接洽,更是给了郭家莫大的面子。我一直敦促郭大考虑北上发展的事,他却牛事马事乱多的静不下来商量。 郭三的院子也萧条了,有时我进去转转,佣人们才忙着去清扫落叶。秋风一阵紧过一阵,郭三每次的信都报平安,忽然想起大学时妈妈说的话,怕看你信上说生活艰苦,更怕你说一切安好过得顺心如意,若你过得不好,家门永远是为你敞开的,若你太适应外边的生活,却是真的离开妈妈不再专属于这个家了。 郭三也不专属于我了。 中秋夜,郭大又有应酬,我照例是不去的,让娟儿在后花园的凉亭里摆些酒水,放她们回家的回家游玩的游玩,一个人对着白月亮自斟自饮。 中秋过了是冬至,冬至过了是元旦,翻年我就24岁,即便只算慧闻师傅侄女的年纪,也满20岁了。在现代要贴上老处女的标签,在这古代不知是怎么个称呼。以前对自己的性别和年龄其实没有太大感觉,上次郭二时时提醒我要注意自己的女子身份,当时嬉笑怒骂过了,现在喝点酒翻回去想,不免惊心。 如今我的处境就像招贴画,贴在郭家这堵墙上是光鲜亮丽的别样风景,若粘到别的地方就成了“牛皮癣”人人看着烦心。除了郭大和郭大调教出的人,哪家男人会容许女人有个性有才干还听她使唤?就是郭大调教出来的那帮人,也不当我是女人,要不郭家商帮那么多光棍怎么就没个向我提亲的? 以我现在的高龄,要在外边找个良人来嫁确实不容易,看在郭大也是单身的份上,看在他拿我当枪使对付郭二和郭三的份上,下嫁他不算过份吧?嗯,确实不过份,明天得跟他认真谈下这事。 哎,可怜我长这么大,却找不到个爱人来共度初夜。想起那绯色的七夕夜,真是后悔一万年。枉我平日帅哥帅哥叫翻天,真正碰到帅哥横躺眼前,却叶公好龙不敢下手。那样的夜晚那样的场景那样的醺而不醉,发生个一夜情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生生就这样错过了。 那家伙那么容易被脱去衣服,其实也期盼着一度春宵吧?悔啊,难得碰到那样顺眼的人,难得有那么好的机会,那眼神,现在想来都让人浑身燥热,当时怎么就舍得放弃呢?就算当初他不是意乱情迷而只是被我的豪女姿态吓傻了,但我就霸王硬上弓了又怎样? 那天听郭大和薛老爷子打谜语,这个帅哥假掌柜来头不小,可能不只是侍卫那么简单,但越是身份尊贵就越讲脸面,就算被我占了便宜,估计也不敢声张,这种大便宜不占白不占,而我居然就没占!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要先狠狠吻住他诱人的嘴唇,吻得他晕头转向,再干净利落撕掉他的衣服,让那完美的身体无遮无拦…… “姑娘,姑娘醒了!” 耳边传来娟儿的欢呼,这是——“我又喝醉了?” “是。感觉好点了吗?头痛吗?厨房已准备好粥菜,马上就可以用了。” 一些残缺的画面从眼前飘过,我迟疑地问:“你们何时把我抬回来的?” 娟儿迟疑地说:“我和琴儿回家去了,今早才回来。郭大当家交代下说姑娘昨晚没吃什么东西,让我们准备好清粥小菜。” 是郭大。不知昨晚我酒后乱性乱到哪一步?想起自己是处女,据说处女的第一次后遗症比较严重,我动动腰腿,除了宿醉的疲软没什么异样,好遗憾,看来没进行到限制级,否则就可以乘机要挟郭大娶我了。 躺到中午才起身,阳光明媚秋意浓浓,想起万山红是郭大的红颜知己,我决定去找她了解了解郭大,把他的好习惯坏习惯尤其是闺中爱好记下来,以后当了郭夫人才好照章行事 万山红未施粉黛斜倚在窗前,慵懒地与我打个招呼掩不住满面春色,眼神里少了些许谦恭,多了几分得意和骄奢,女人的直觉告诉我,郭大昨晚在此过夜。忽然没有了聊天的兴致,她也一副纵欲过度没力气陪客的样子,我讪讪地磨蹭一会便转回郭府。 郭大怎么这样?在我想嫁给他的时候,他却重回红颜知己的怀抱,难道我未过门就注定要独守空门? 几日未见郭大,大掌柜刘钧说他陪徐知府巡查各县去了,这家伙,自从薛假掌柜事后就学会了巴结官府,有事没事都往徐府跑,待徐知府跟待他亲爹一样。啧啧,书呆子历史学家就这样被万恶的旧社会改造成了阿谀奉承的奸商。 直到九月初郭大才回来,给我带来些小玩意。 我把玩着问:“万山红姐姐的留了吧?” 他一愣:“为什么要给她留?” “中秋夜都在她那过的,怎么带礼物时倒把她忘了。” 他一把揽住我:“吃醋了?你吃醋了?” 我挣脱不开,干脆半真半假地讹他:“良州城都知道我是准郭夫人,郭郎你中秋之夜却跑青楼找老相好,这算怎么回事?” 他不回答,笑着雨点般吻下来,吻我的额头、脸颊、嘴角,边吻边说:“我的宝贝……” 我跺他一脚,他踮着脚坐下,连带把我抱在腿上,眉开眼笑地说:“小妖精,你那晚轻轻松松把我的火烧起来,自己却睡着了,我能怎么办?”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我说:“那你就不会守着我?我都醉成那样你还放心去溺你的温柔乡?” “我怕再呆在你身边会做出不——的事,我不能乘你酒醉占便宜。” 这话听着窝心。我想了想,主动拉下他的头吻上去,嘴唇很软很温暖,但好像缺点什么,没有预期的天雷勾动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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