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此等情形,她作为眼见的人证之一,若不能将所见真相说出于口,她心难安。 却不想回过神的方杳杳厉声驳斥她,“我们当时一同瞧见的,那马极快,你怎么看得这般清楚?” 乔时怜对此轻笑一声,“照你所说,当时马极快,我身后之人是男是女,你怎好似知得一清二楚,还如此确定?”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不由另生心思。 这传言之所以能毁其名节,不就是说乔时怜与一男子私奔离开猎场么?当下这“男子”若真是女扮男装的周姝,那传言之事便为子虚乌有。反倒是引起这谣言的方杳杳,有着故意陷害乔时怜之嫌疑。 方杳杳眼看着众人隐隐有倒向乔时怜的势头,她慌忙想要为自己解围,“我只是把所见的说了出来…哪曾想……”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另个清冽如霜的嗓音乍现,挑开局势。
第19章 19 、劫后 “本将军今日于九暮山南崖寻得乔二姑娘,当时她身边之人,确为周三姑娘。陆统领与我俱在,两位姑娘亦是由禁军一路护送回的行宫,未有他人。” 苏涿光睨着众人,疏淡目光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色,“诸位,可还有疑?” 行宫一隅,人影攒动间,随着苏涿光至此,乔时怜于他身旁见到了她的父母与长兄。 看来,苏涿光已向乔家说明了此事经过。 “怜怜…” 乔时清一眼便瞧见了乔时怜遍体鳞伤的模样,他心悸之余险些冲上前,却因乔夫人目睹女儿惨状被吓得没能站稳,他又赶忙搀扶住了母亲。 乔青松面色镇静,他从容不迫地撇开围看一众,径自把乔时怜护在身后。他面向秦朔,俯身正欲言说时,一声传报让举众忙不迭跪下。 “陛下驾到——” 圣上抬手示意平身,而见乔青松长跪不起,“乔爱卿,这是何意?” 乔青松垂下面,缓声道:“陛下,小女今日于猎场遇刺失踪,与周家姑娘结伴逃生,却被人误传小女与男子私奔。” 乔青松再一拜身,言辞顿挫:“小女受苦良多,清白又遭人诋毁,微臣恳请陛下,为小女主持公道!” 一旁的陆昇适时上前:“启禀陛下,皇家猎场出现官家女子失踪一事,禁军责无旁贷,故而半刻都不得松懈,加紧人手寻到了乔二姑娘。臣所见,乔二姑娘自始至终和周三姑娘待在一起,并无旁人。” 陆昇瞄了眼受伤的二女,续道:“且两位姑娘身上都受了伤,臣带兵寻至时,恰见一刺客欲对乔二姑娘行凶。现下臣已将刺客的尸首带回,以待查证身份。” 却不想,周姝蓦地跪下:“陛下,臣女是周家周姝,臣女有罪。” 圣上有些意外:“你有何罪?” 周姝朗声道:“臣女今日为参与林猎比试扮作男装混入,有欺君之罪。而乔姑娘之所以会被人误会与男子私奔,便是因为臣女女扮男装,造就了此等子虚乌有之说。臣女不愿看乔姑娘因此被人污蔑,特此请罪。” 乔时怜见周姝屈膝的一瞬,便知她想要揽罪。 没想到现在最让她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乔时怜急着为她求情,一并下跪磕头:“陛下,臣女才蔽识浅,不知林猎可有不许女子参与之说?先帝特设如此盛典于九暮山,便是欲警醒时人,为家国忧患。周姑娘身为女子不逊男儿,投身林猎比试,怀有报国之心,其精神可嘉。若要论罪,还望陛下能够网开一面。” 其后周家老二见周姝请罪时,面色已变,他赶忙要上前为小妹求情,又被大哥拉住。周二顺着大哥的目光挪去,始才见得季琛已徐徐步至周姝身侧。 季琛唇角微勾,对圣上道:“臣以为,像周家姑娘这样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更能让在场诸位男子自省而立才是。周姑娘还救下了遇险的乔姑娘,若是因此小事便要定周姑娘的罪,臣可要为周姑娘打抱不平了。” 圣上颔首,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亦明晰,他转而望向周姝,“先帝设林猎盛典时,确实未有不许女子参与之说。朕多年未见周家姑娘这样的女中豪杰,朕很欣赏。不过,今日之事…” 秦朔见圣上敛目沉思之样,当即会意:“父皇,今日有刺客混入猎场,实乃蔑视朝廷,极为可恶。儿臣愿为父皇分忧,此事交给儿臣去办好了。” 一众如何不知秦朔的用意?既然他主动要审这桩案子,依着他对乔时怜的偏爱,任谁也别想在此事里试图拉乔时怜下水。 秦朔对此案的主审权势在必得。 他适才见乔时怜望向自己的目光淡漠,眸中讽刺渐浓,他突的慌了。早知同她在一起的人是周姝,他又何至于逼她到那般地步? 这一切,不过是误会罢了。 他想,只要自己设法还了乔时怜清白,为她查明真相,找到真凶出了这口恶气,乔时怜便会感念他,和他冰释前嫌。 至于储妃之位,父皇是明事理之人,待此事风头过去,他依旧要她! 圣上瞄了眼秦朔,允了他所请:“也罢,此事就交由太子了。天色不早了,朕回去了。” 不多时,群臣散去。方杳杳自知理亏,从圣上至此便未敢作声,好不容易熬到了人散,她急忙夹着尾巴偷偷溜走。乔时怜未加阻拦,方杳杳此次没能得手,兴许可以顺着她找到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周姝也因伤未好,被其哥哥们带着老实回了卧房。临走时,乔时怜见周家大哥当场把混入林猎的周姝,和帮其隐瞒的二哥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 乔时怜搀起长跪于地的父亲,心头一阵酸涩涌过。若是前世父亲能同今此这般,她还会死得那么凄惨吗?她有所恨,有所怨,但始终因这幅血肉发肤受之父母,与十余年的养育、悉心爱护之恩,让她难生恨。 隔阂一旦生起,便注定了这横亘的心结难解。这些日同父母共处时,她只得强作无事。貌合神离,殊不知最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苏涿光步上前,睨着乔青松面上的愧疚,不咸不淡地道:“乔丞相,我此处还有一些事需带乔姑娘至太子殿下处查问,还请您先回行宫歇息。” 乔夫人听罢为乔时怜提起了心,“怜儿她…” 陆昇随旁解释:“哦是这样,乔姑娘是我同苏少将军一道寻回的,现在太子殿下全权负责此事,所以需再问乔姑娘一些细节之事。您不必担心乔姑娘安危,等问完了,我会派人亲自送乔姑娘回去。” 乔家只得作罢,乔时清关心了几句乔时怜的身体后,同父母回了行宫。 秦朔正欲上前对乔时怜嘘寒问暖,却见苏涿光不着痕迹地越过乔时怜身侧,把她挡在了身后。 苏涿光:“殿下,今日禁军抓到了一个可疑之人。” 顾及陆昇等人仍在,秦朔耐着性子问:“哦?此人也和时怜之事有关系吗?” 陆昇挥手示意,其手下抬来一五花大绑之人:“今日禁军找到乔姑娘时,察觉此人在附近鬼鬼祟祟。乔姑娘所处之地,乃九暮山人烟罕至的南崖,这人是在刺客死后慌忙欲逃时被拿下的。臣觉得可疑,便带了回来。” 乔时怜定睛看去,被捆缚者正是太子近卫,洛七。 她始才想通苏涿光是如何寻到她的,缘是暗中跟着洛七来到了南崖,寻到了山洞。 此刻洛七匍匐往太子脚边靠近,口中哀嚎连连:“殿下…殿下救我,我是被冤枉的……我为了找乔姑娘至那里,哪曾想被禁军污蔑,当做了和刺客一伙的。” 季琛凑上前,重重叹声道:“这洛七尽职尽责跟了太子殿下这么多年,你们一上来就扣这样的罪名,真是胡乱冤枉人啊。” 洛七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般,“季大人所言极…” 话还未完,却见季琛笑意越盛,他悠扬着语调:“不如带回御史台吧,让臣帮殿下的近卫洗脱冤屈。” 洛七:“……” 他面上已无血色。若真去了御史台,可不得脱层皮?京中众人皆知,御史中丞审讯手段极为毒辣,从未有作恶者能从他手里逃生,被人称之“活阎王”。 乔时怜眼皮一跳,不知是否为她错觉,这季琛看上去像是只笑面狐狸,她总觉得那笑容有些瘆人。 但见秦朔还未表态,她先发制人对季琛行了一礼:“劳烦季大人了。” “那等回了京,让怀安带去御史台吧。”秦朔本就在思索如何补偿乔时怜,此番他对乔时怜的决定自是没有二话。 不过一个近卫罢了,能比得上讨乔时怜欢心重要? 而后秦朔还想强留乔时怜叙话,苏涿光插言道:“陆统领受乔家所托,查问完乔姑娘后就需送她回去。” 陆昇心头发毛,想着自己怎惹上这两个角? 但他亦只得硬着头皮,在太子愈发不悦的目光下,讪讪笑着:“殿下…乔相临走时特意同臣叮嘱了好几遍,乔姑娘才经此变故,想来也需早点回去休息。” “臣女告退。”乔时怜稍显淡漠地行礼离去。 徒留秦朔捏紧了拳杵在原地,气得对着地上的洛七重重踢了一脚。 - 喧嚣渐远处,乔时怜默声走在回卧房的路上,旁侧苏涿光并肩而行。 其后是被季琛拉着落得远远的陆昇,虽则这禁军统领很是生奇,为何季琛瞧着二人的背影会如此兴奋? “给。”苏涿光忽递来一油纸包来的糖糕。 乔时怜愣愣地接过糖糕。一日未食,她确实饿了,却因变故迭生,她也没顾得及用膳。 她细嚼慢咽地吃着,恍神之时察觉苏涿光在盯着自己看,她面颊微红,试图转移话题。 “你适才把这糕藏在哪里的?” “…让季怀安带着的。” 原来他有留意到自己没吃东西。 舌尖化开的甜意渐浓,乔时怜觉得,苏涿光也并非她想的那样不近人情。至少他从未不信自己,也一直站在她这边。 倏忽风起,乔时怜鼓着腮帮,见风来稳步落至苏涿光跟前,低声唤道:“主子…” 苏涿光目光沉沉,仿佛在说:你最好是有事。 值此时候前来打搅,风来也很无奈,眼下他已是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风来咬了咬牙,“是…是苏将军找您……” 乔时怜忆及此前风来提及苏家有家训,接过了话:“既是如此,苏少将军请回吧。” 苏涿光:“……” 她这么想赶我走? 随后苏涿光离去,乔时怜在禁军护送下至卧房廊下。回房之前,乔时怜叫住了季琛:“季大人请留步。” 季琛折过身:“乔姑娘。” 乔时怜:“时怜斗胆向季大人打听一事。” 季琛捏扇一笑,“乔姑娘请讲,怀安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思忖良久,“苏少将军…喜欢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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