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涿光不紧不慢地对秦朔行了一礼:“臣受乔相所托,帮他寻失踪的乔二姑娘。恰巧路过此地,听到了乔姑娘的声音,顾及乔姑娘安危,臣不得不闯进来查看究竟。” 乔时怜见苏涿光出现时,慌乱的心始才着了地。她凝住泪眼,心想着今日父亲根本没见过自己,哪知道她有没有失踪?分明是苏涿光为救她,临时编排的借口。 秦朔冷笑:“时怜在孤这里并无不妥,还请苏少将军转告乔相一声。待晚些,孤会亲自送时怜回去。” 他是铁了心要把乔时怜留下来,哪怕名不正言不顺,但他不在乎。 苏涿光不退反进,瞄了眼倚在边上抽抽搭搭的人:“妥与否,应当让本人来说。” “苏少将军。”秦朔加重了语气,不满之色溢于言表。 苏涿光面不改色:“殿下难道想让臣把乔相请来吗?” 言罢他不顾秦朔之意,稍侧过身让出路:“乔姑娘,请回吧。” “殿下…今日姑娘在这歇息够了,想来是该回去了…”久德小步赶来,愁容满面地望着秦朔。 不管怎么说,乔时怜好歹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哪能说扣留就扣留的?若是乔相闹到了圣上那边去,太子少不了被责骂训斥。 他为太子操心着,又甚为不解,往日里殿下行事虽张狂,但也算得上稳重得体,今日怎的突然为难起乔姑娘了? 秦朔捏紧了拳,即便心有不甘,百般权衡之下,只得放开了乔时怜,任由苏涿光带走。 乔时怜只觉腕上一松,如释重负,她忙不迭跟在了苏涿光身后,半刻都不愿停留此地。 出了庭院,行于林荫径处,忆及适才秦朔所为,她越想越觉委屈与屈辱。低头间,灼得滚烫的眸涌出泪,潸然而下,落在她的脚尖。 却是没留意身前的苏涿光已顿住步,她正正撞在他折过身的怀里。
第22章 22 、荷包 冷香隐隐,萦绕于怀。 乔时怜只觉鼻尖被磕得一疼,后又撞进苏涿光怀里的霎时,因重心不稳,她下意识胡乱往他身上抓去以作凭靠。 她回神时,见苏涿光胸口衣衫处淌了小片水渍,是被她的泪洇湿的。 她仓皇挪开面,赶忙拿出绢帕替他拭净,奈何那沾湿之处已是渗了进去,她只得用力稍使了劲。她想着苏涿光极为注重整洁,即便她此举看着像是无用功,自己也要把表面功夫做到位。 如此一来,她也算是从秦朔一事稳住了心神,没再继续为此前事委屈落泪。 苏涿光:“……” 她怎么总喜欢跟他的衣衫较劲? 今日他未着袍,穿得清爽,唯披一薄衫,此刻她的指尖隔着绢帕,亦切实触及着那衣下紧实,惹得那岿然不动的人眸中微光愈深。 他垂眼瞧着她近在咫尺,忽觉她身上淡淡幽香似是与以往不同,让他如中迷烟,难以集中注意力。 “嘶——” 直至听得一吸气声从身后传来,苏涿光回过神。 他侧过头看去,便见季琛以扇挡住了脸,嘀咕着,“我什么都没看见…非礼勿视……” 虽则那扇骨隙间,已见得季琛嘴咧成了弧形。 乔时怜僵住动作往出声的季琛看去,这才发觉二人此刻的姿态在季琛看来,便是她欲解苏涿光的衣衫,并对之肆意玩弄。 她微屈着手指缩回了手,忙不迭想要解释:“我…我……” 季琛一本正经地道:“乔姑娘你放心,我刚过来,这儿没人。” 乔时怜耳根连着脖颈唰地通红。心想着他果然误会她和苏涿光了! 季琛折身就走:“你们继续,我帮你们打掩护。” 乔时怜暗道不好,接着便要追上去好生解释一番:“季大人…” 但她方跨出一步,就被苏涿光提着后颈衣领拽了回来:“追去做什么?” 乔时怜闷声:“解释啊。” 苏涿光不解:“为何要解释?” 此刻乔时怜已见不着季琛身影,急道:“你名声都要被我败坏了,你怎么不着急的?” 季琛好歹是苏涿光的好友,自己闹出这般误会,往后苏涿光在季琛面前可不得被取笑?堂堂少将军,竟被她一个小女子当面“扒衣服”。 虽然这种事她不是没做过,但被人瞧见又是另一回事。 苏涿光:“坏就坏吧。” 他何时在意过名声? 乔时怜:“?” 难道因为他平时好友寥寥,早已不在乎所谓名声? 这么想来,苏涿光从小到大,除了季琛,似乎未曾听闻谁能同他说得上话。也难怪他如今冷冰冰的,看样子像是幼时就惯于孤零零一个人。 乔时怜不由得心生几分怜惜,她认识苏涿光这些时日并未觉得他有多冷情,京中对他的那些传言不全为真。 一旁苏涿光瞥见她的目光,觉得古怪。 这眼神…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少顷,苏涿光挑开话茬:“乔相昨夜向将军府挑了几个武功不差的暗卫,回京后会随你左右。” 父亲居然去求了将军府? 乔时怜放缓了步子,唇畔衔了几分苦涩。 这京中皆知,将军府训出的暗卫可谓武艺高绝,非是普通的达官贵人可得。父亲这些年高居相位,身怀傲骨,从未放下身段去求过谁,乔家与将军府素来没什么交集,父亲却为了她的安危… 倏忽一瞬,她仿佛见着儿时还未官至丞相的父亲,虽是那背影高大挺拔,让尚幼的她难以追上,但他总会慢下步伐,笑着从袖中拿出备好的方糖,“就知道怜儿喜欢吃这个,爹爹每天都带在身上,这样怜儿就会追着爹爹过来了。” 后至绮纨之岁,父亲渐成了今此不苟言笑,严肃冷峻之样。他一心为着乔家与官权,甚至为了乔家宁可要了她的命。 乔时怜恹恹地望着行宫一阙,琉璃青瓦,浮翠流丹,似是尽化作了冰冷如铁的牢笼。她曾所得的盛宠,被锁在了那座牢笼里,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人各为利往,这无可厚非。纵是集万千宠爱,她也不会是谁的第一顺位。乔时怜只是觉得,她想要有人信她,在她遇难时能站在她这边,仅此而已。 - 转眼是为林猎收官,举众下山返京之日。 林影摇曳,水木明瑟处,百官马车随驾暂歇于山脚。 乔时怜双手捏着她新做的荷包,叫住了苏涿光,“苏少将军。” 苏涿光正牵着野风于一山涧边,松了缰绳让马垂首饮溪。 她紧张地递出荷包,那底布与花纹皆是她费心所设。取之天青,恰与苏涿光气质相衬;添绣白马濯浪图,正适男儿意气,贴合苏涿光将军一职。 但这是她第一次向苏涿光赠礼,她当然为之忐忑。 “这…这个是我亲手做的,送给你。” 苏涿光回身望向她手中之物,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荷包?” 虽有季琛提点,但乔时怜仍拿捏不准他的心思,故而她见苏涿光接过荷包后,续道:“季大人说你喜欢这个。” 话落时,乔时怜抬眼瞧去,明灿金光落在他略皱的眉心,偏显出些许冷意,往下那对未有波澜的眸淡淡一瞥,让她觉得无形间同他疏远了几分。 乔时怜:“?” 他不喜欢?可季琛说得信誓旦旦,不像是会骗她的样子。 那他是嫌自己送的礼太轻?这荷包不过是个开端,她也只想试探下,他收到她赠礼会有何反应,以便她筹备日后的还恩赠礼。 她强颜莞尔,试图挽回局面:“时怜这些日欠少将军良多,说好了要报答你恩情,这荷包只是一点小心意,待我回京,定备上厚礼送到将军府上。” 乔时怜瞄了眼一言不发的苏涿光,末了又道:“少将军放心,往后时怜不会再前来相扰。” 想来应是近日她过于扰了他,他才表现得这般冷淡,顺道提醒她应该同他保持距离吧?毕竟苏涿光数次相助一不相干的女子,在他人看来简直是为天方夜谭。 却不想,苏涿光脸色愈发难看,那面上如覆霜雪,冷冽异常。 乔时怜心头一凛,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不必。” 苏涿光落下俩字后,拽着缰绳便往营地里走。 他生气了? 乔时怜不明所以,亦觉得莫名其妙,连忙追上他阔步离去的背影询问缘由:“是我做的荷包你不喜欢吗?我给你再做一个?两个…五个也成!” 可她见苏涿光脸色仍未有缓和,对她所言仿若未闻。 却听他冷声重复道:“再说一遍,不必。” 闻言乔时怜顿住步,心头涌出酸涩。 她望着他渐远的身影,下意识拔腿追了上去。
第23章 23 、送礼 山涧淙淙,时闻惊雀声。 乔时怜颓然行于林间,心头烦躁由着热风拂掠。她自是没能追上苏涿光的步子,索性独自回了营地。 她仰面望着空蒙雾色,无声轻叹,他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和她划清界限么? 回到营地后,乔时怜恰巧遇到季琛,她至前问道:“季大人…若是苏少将军想要和一人划清界限,会是什么样?” 季琛尤为热心地为她解答:“这个我可太知道了。浮白这人,一言不合就甩脸色走人,天王老子的面都不给。他很少重复话,因为觉得没有意义,所以如果听到他重复强调话了…” “会如何?”乔时怜唇含苦涩,季琛所说的这些,她这不是全中了么? “说明他要么生气了,要么就是对这个人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心生厌烦,想要划清界限了。”季琛道。 乔时怜石化般杵在原地。 完了…苏涿光真的厌烦她了。 她闷闷想着,他好歹等她还完这份恩情吧? 不远处,树荫蔽日,太子秦朔立身于深青后,其面色沉郁,尤为狰狞。他紧紧扣住树干,嗓音渐而阴鸷,“苏涿光…又是苏涿光!” 方才他亲眼所见,乔时怜把她亲手做的荷包送给了苏涿光,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秦朔一拳挥砸在树间,雄劲之力抖落梢头枝叶。稍加思忖后,他沉声吩咐着身后的暗卫,“你快马加鞭回京,传信给母后。” “孤要将明年三月的赐婚提前,尽快把时怜要到东宫!” - 两日后,京城。 车轱辘的吱呀声掠过熙攘,一马车驻于将军府门前。 乔时怜掀帘而下,吩咐着两位小厮合力从车上抬下一木箱。那木箱足有半人高,缚箱的麻绳已将扁担压得微弯。俶尔只闻砰地一声,俩小厮抬着木箱放至了将军府阶前。 秋英瞧着那沉重的木箱,眨了眨眼:“姑娘,咱们确定要把这么多东西送到…” 她话还未完便见乔时怜郑重点了点头,接而秋英不禁为姑娘这些年积攒的小金库肉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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