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她确实过于不安分了些, 连着换药时也要引诱着他, 让他险些忘了正事。 虽是腕处的缠绕不紧, 她挣扎之时亦不会觉着勒得疼痛, 但乔时怜想着他方才此举竟是骗她换药,她羞着宛若云霞的脸, 忍不住怒气生起。 他竟敢绑她!还让她以为的亲昵变作了骗她的行径! “苏涿光你混蛋!你无耻!” “你给我解开!你…你听到没有!” “你轻点…你……苏涿光!!” …… 卧房外,溶溶月下,庭院竹影婆娑。 西风听着那破开寂夜的急声细音,感慨道:“少夫人如今骂起少将军,真是越来越顺口了。” 东风捂着耳朵蹲在一边,已是尽力掩饰自己的面红,“你还有胆子听?” 北风面作奇道:“你们说话了吗?为什么要用唇语?” “啪——” 话音方落,三暗卫听得房门被重重合上的声响,吓得他们一哆嗦。 少顷,却见苏涿光从里走出,穿戴齐整,连着高束的发亦未有凌乱的迹象。若非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便是其素净无饰的白袍上,挂着一尤为显眼的水绿柔纱裙带。 许是那裙带太过于轻飘飘,勾连在他腰间,由着夜风耀武扬威;又许是苏涿光心思未在衣袍上,总之,他未注意。 三暗卫面面相觑,暗自以唇语交流。 西风藏不住眼底惊奇:少将军今晚怎么这么快?从方才进去到出来,也就半刻吧? 东风若有所思:一定是你说话吵到少将军了,影响发挥。 北风莫名脊背发凉:快、跑。 三暗卫正准备各自逃窜之际,苏涿光叫住了他们,“站住。” “少将军早啊。” “今晚月色不错。” “夜宵那只鸡好吃。” 仨人装着糊涂各自言着。 苏涿光:“……” 他方才好不容易给乔时怜换完了药,待解开她手上束缚后,他便被她毫不留情地轰出了房门。他瞧着她的模样,怕是一时半会儿消不了气了。 彼时他拍着房门,轻声唤着屋内的人,“阿怜,阿怜。” 察觉其里毫无动静,她置若未闻,苏涿光伏在门缝处,耐心哄声道:“我错了,阿怜,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苏涿光无奈叹着气,学着那话本上博得女主同情的男主所言:“阿怜,外面冷,你忍心…” 得她冷声打断,“苏少将军,现在是夏日。” 此后苏涿光只得暂离了卧房,欲另寻他法。 方步至庭院,便听闻季琛深夜造访。 月倚东山,盈盈明澈。 季琛向来眼尖,入府之际,当即留意到苏涿光腰间的裙带,语调怪异,“哎呀,我说浮白,你这好歹也收敛些…这,这不太好吧?” 苏涿光始才留意那水绿纱带,而他自庭院至府门,一路皆有家丁仆从偷眼打量着他,更有侍女捂面窃笑着,那会儿他还不明是为何。 这一看便知是为女子的裙带,被他堂而皇之地挂在腰处,很难不让人多想。 他不自然地收好乔时怜的裙带,敛了面色,“说正事。” 季琛勾着唇角,心想着从前任谁也不会想着,苏涿光这般冷面无欲之人,会与情.事挂钩。这短短一年,真是让他改观颇多。 他望着苏涿光心不在焉的面容,说道:“下月苏少夫人的生辰宴,我瞧着那事可行,你就放心为她操办吧。” 苏涿光抬眼看着他:“当真?” 季琛点头:“不真的话,我把我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苏涿光哦了一声,“要不这事还是别成了。” 季琛气结,“苏浮白,你嘴里能有点好听的吗?敢情都只学着怎么哄心上人开心了?” 苏涿光不置可否,转而问着他:“你若惹了昭月生气,都是怎么做的?” 季琛不假思索,扬了扬袖,“简单啊,我把自己绑起来,送到她府上。” 苏涿光眸色深深,“你真这么做过?” 季琛轻咳道:“…这种事,就不方便透露了吧?” 苏涿光:“……” 这话不是默认了是什么? - 断云渐收,依稀几许虫鸣微渺。 乔时怜闲来倚在榻处翻看着话本,对于苏涿光绑她一事,她怎么都觉着生气,索性置之不理,将他拒之门外。 不知深夜几更,她忽听窗处乍然破开,随之一道身影翻进了卧房。 乔时怜先是惊于有贼子翻窗入室,待看清那熟悉的白袍时,她搁置下话本,望着偷潜入屋的人眨了眨眼,“…我是不是该叫西风进来捉贼。” 苏涿光:“我现在打不过她。” 乔时怜:“?” 她稍坐起身,始才得见苏涿光将自己双手缚于了后背。借着昏黄烛火,她发觉他竟用自己的裙带缚手,再度想起此前他的行径,乔时怜侧过了身,轻哼着音,“别以为这样送上门来我就会消气。” 苏涿光已是步近榻边:“今夜,我任凭阿怜欺负,绝不还手。” 闻及此,乔时怜提起了些许兴趣,思忖半刻,她指着榻边,“那你把自己绑在这里。” 窸窣声里,苏涿光为之照做。 乔时怜环顾着他周处,想着他解起裙带另绑的动作颇为利索,便又再取下他的腰带,将他牢牢缚在了榻边。 以防万一,要是他又骗她,径自解开了就不作数了。 苏涿光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自是明了她的用意。 她对他报复心向来很重。 松落的衣袍撇于锦衾间,她亦不急,如今她也算是从他那里学得,如何做才最是磨人。越是徐徐缓缓,他越是难耐。而她偏要刻意掠过他粗粝的旧伤处,柔荑抚过不平的痕迹,处处点火的动作可谓之玩弄。 他反抗不得,她有意将他束于榻边,倚坐在帘幔挥动里,甚至是只能眼见着她往下。 乔时怜虽是羞臊,但她每每指腹稍动时,便能发觉他幽深的眸子愈暗,其里含藏的汹涌愈盛,似要压抑不住,难以自持,她莫名兴意极佳。 她好似从未细细观察过,苏涿光情动之时,那漱冰濯雪的眉眼会有何等变化。 自她识他起,印象里,他从不展露多余的一丝情绪,面色端端的似云间雪色,永远是那样遥不可及,不易近人。 那立于高岭的神是不会有欲望的,连着生死都无谓,独独在她眼前,他才像个活生生的人,会被她轻而易举勾起欲念,就此沉沦。 今夜她以更为直接的方式,打开了那道大门,让沉积的念想一发可不收拾。 苏涿光在她有心报复之时,便有一丝后悔。非是后悔哄了她,而是后悔这样的方式委实过于折磨。从前他惯于对她掠夺占据,纵是期间有着小打小闹,他由着她胡来,但她不曾像今此这样。 他动了动被紧紧锢住的手,逃不掉,避不开,只觉着他又快要被她逼疯了。 寂寂夜色里,她听闻他气息渐促,眼见那点漆似的眸中,烧灼的隐忍难捱,她始才倾身吻在他耳畔,咬着那极薄的耳垂,含糊着字音,“苏涿光,我想听你说,你喜欢我。” 她想,她是百听不厌的。这样的喜欢,曾让她经过无数次怀疑与确认,亦患得患失。 他的声线已哑不成音,“阿怜…我…喜欢你。” 乔时怜觉得很是满意,她轻轻挪动着身,坐在了他腿上,一面端看着他几近意乱的眼,额间与颈间青筋纵起,仿佛被逼至了极限。 她低声呢喃着,“苏涿光…我以前同你说过,你想要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 她知,像他这样惯于将喜怒藏于面下,看似无欲无求之人,说出想要二字是何等难能可贵。 话落时,他迅然接言,“想要。” “想要…阿怜。” 烛泪燃尽,暗色浮动的影里,各自短促的呼吸交织。 乔时怜早已消了气。她最为知晓,眼前人将之真心以付,褪去她所有的不安时,她才敢于黑暗里挣扎而出,敢哭笑,敢气恼,任凭种种,皆是因他才有了勇气。 无论她做什么,失或得,他永远不会弃她而去。 长夜深深,起初乔时怜还占据着主动,略有笨拙地配合着他。到最后,也不知那水绿柔纱何时被挣脱,她于无休止里渐渐褪去了意识。只是还记得,他还顾及她未愈的伤,持着最初的方式。 - 转眼将至乔时怜生辰宴。 将军府在此之前,迎回了丽妃苏烟芜归家。先皇驾崩,临终前特允丽妃褫位回府,只是这道圣旨究竟是由秦朔授意,还真的是先皇特许,便不得而知。 周家被抄斩的时机卡得很妙,是在皇后国丧至先皇驾崩前。乔时怜觉得,周家之事被揭发,定也有着苏涿光推波助澜,兴许以此换来姑母自由身,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虽是乔时怜的生辰宴亦在国丧期内,但不兴舞乐,苏涿光亦对外言,这只是一顿寻常家宴,故比起寻常宴会显得小了不少。 乔时怜倒是乐于如此,原本她便不在乎举办生辰宴,偏偏苏涿光一再坚持,她也由着他操办。前世相府为她举行的生辰宴一点也不少,向来是隆重奢华,后来她离开相府,也抛却了这样的习惯。 及宴近时,乔时怜从宴邀的名单里发现了端倪。其上名单尽是她相熟之人,但没有乔家任何一人,而那名录末尾,有着陆虚怀老先生的名字。 不宴请乔家,乔时怜知,是苏涿光知悉了前世她被害的真相,打心底不愿她见着乔家伤怀。 但陆虚怀老先生在名录上,乔时怜便有些不解了。她本是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心想着哪怕与陆虚怀老先生不甚熟悉,毕竟有救命之恩,生辰宴请他至此,也算是情理之中。 直至生辰宴是日,将军府上下为此忙得不可开交。 乔时怜正于内院接见女眷,听闻坐于屋檐上的西风奇道:“咦?持陆老先生请帖来的那个人,好像有些眼熟,在哪见过一般。” 她为之一怔,“陆老先生没来?来的人是谁?” 她分明记得,陆虚怀如今孤身一人,并无子嗣。
第74章 74 、尽兴 及宴始, 宴行于将军府露台。 正逢凉夜霜风乍起,拂落满地桂子,清香满怀。 明灯通彻, 露台处唯设圆桌一席,宾客与主尽坐于此, 无高低贵贱之分。与其说此生辰宴是为宴会,不如说这只是一顿再简素不过的家常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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