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死她。呸。 万一蒋荣家的发现不对劲,又来找麻烦,怎么办? 得告诉柴嫂子,把芒硝粉收起来,不要放在厨房这么显眼的地方才是。 于是紫竹又悄悄找了柴家的,和她说明原委,只说是自己干的。 大姐儿有着超乎同龄孩子的聪慧,紫竹怕事情万一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对大姐儿不好,便故意隐去这是大姐儿的主意一节不提。 柴家的听了,先是喜,后又忧。喜的是报复了那个仗势欺人的奴才,忧的是担心蒋荣家的又带人上门找麻烦。 所以,她便把剩下的芒硝粉,挖了个坑,埋在院子东北角的那株双生枣树下面。 紫竹因见沈氏面容忧愁,为了引她开怀,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沈氏听了,似是很惊讶,又呆了半晌,方道:“大姐儿确实是聪明绝顶,若她是个男儿身,必能高中状元,封妻荫子,只可惜,她命苦,是个女孩儿,哎……也不知将来是怎样。” 紫竹宽慰道:“奶奶莫要忧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姐儿这么聪颖,将来必是个有大造化的,奶奶只管等着享福便是。” * 天色渐渐暗下来,并不很黑,只比鸭蛋壳略青一些,宅子里却已经掌灯了。 桓玉珠是饿醒来的。 沈氏让柴家的炖了一碗鸡蛋羹,亲自喂给女儿吃了。 桓玉珠总算饱餐一顿。 她看着母亲,总觉得她欲言又止,便猜到她要问什么。 庾夫人不知情,定是以为沈氏平日便教了女儿规矩,见着嫡母要称呼太太,再亲近些,私下里也可称母亲。 她顶多讶异,玉珠小小年纪,竟然就懂得分辨人的身份,还知道向她求情。 可沈氏不同,沈氏知道自己没有教过女儿这些。 也是,沈氏这年才十八岁,比桓玉珠上辈子惨死时还要小上两岁。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见识本就短浅,除了与生俱来的美貌和聪慧之外,她的原生家庭并不能教给她侯门深宅的生存之道。 她被庾夫人大张旗鼓打上门的阵仗吓破了胆,可她不过才一岁零三个月的女儿,却临危不惧,力挽狂澜于既倒,一语点醒了她。 不仅如此,还是靠女儿,才重新争取到了这所宅子的居住权。 并且,女儿还悄悄替自己报了仇。 她欣喜之余,难免不自惭形秽,觉得无地自容。她竟然连一个一岁多的小儿都比不过,难怪桓敦不要她了。 她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她甚至感到一丝恐惧,这个孩子如此聪颖过人,太招人注意,身后又没有个可靠的母家护着她,总担心将来会出什么事。 “囡囡,阿娘问你,你今日见着公府里的庾夫人,你才第一次见她,怎么就知道她是谁?怎么就知道喊她太太的?”沈氏牵着女儿的小胖手道。 桓玉珠眨了眨漆黑晶亮的眸子,心里暗道,幸好阿娘不知道,她后来追出去喊庾夫人母亲的事儿呢。 若是知道了,更加不得了了。 只得讷讷道:“爹爹……” 反正父亲不在,便由他来背这个锅罢。希望日后不会对出来才好。 今后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再如今日这般,贸然出头,惹得旁人注意。 万一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恐怕会把她当成怪物烧死的罢。 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她今日也是迫不得已,见庾夫人来势汹汹,蒋荣家的又狗仗人势,对母亲肆意欺凌。她若不及时出头,可以想象,那群人会把母亲作践到什么地步。 解决了住房问题,桓玉珠想好了,以后就安安心心当一个奶娃娃,再不操心成人的事情。 毕竟,现在母亲得了羊脂白玉镯,若是打发了不必要的下人,家里再俭省些,支撑个四五年,问题不大。 届时,她也大了,再想别的办法不迟。 想清楚后,桓玉珠伸手去抓沈氏手上戴的羊脂玉手镯,像个普通的幼儿那般,对大人身上的一切物事都感到新奇。 嘴里仍旧咕哝道:“……爹爹。” 沈氏点点头,抱着女儿,蹭了蹭她的额头。 “原来是爹爹教你的啊。我们囡囡真聪明,今日多亏了囡囡,我们才有这宅子可以住,还有这镯子,拿去当了,能换不少钱。” “囡囡,手手还疼吗?”沈氏看着玉珠手上缠着的上好手巾,解开来,问道。 作者有话说: 小团子奶凶奶凶:憋惹我,我会咬人!
第6章 006 ◎【修过】噩梦通灵◎ 006/木云木夕 玉珠点点头,噘着小嘴喊疼,还把胖乎乎的小手送到母亲嘴边,要呼呼。 沈氏心软成一滩春水,捏住女儿的手,爱怜地给她吹吹。 又让紫竹拿来伤药,给她细细地上了一遍药,用细棉布包扎好。 庾夫人的手巾,紫竹拿去洗了。 这天晚上,沈氏破天荒地没让奶娘带着女儿睡觉,自己带着睡了。 夜里玉珠睡不着,缠着沈氏给她讲故事。 沈氏便讲了她小时候的事儿。 玉珠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这天夜里,忽然电闪雷鸣,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玉珠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前世她死的那一天。 她清晰地看到,那两个小太监一直勒她的脖子,她喘不过气来,痛得在梦里哇哇大哭起来,眼泪打湿了枕巾。 …… 画面一转,她的魂魄飞了起来,飘飘荡荡,却在相府的一间偏房内,看到了自己的灵位,上面写着:“爱妻桓氏玉珠之灵位”。 供桌上燃着龙涎香,摆着时新果品,还插着鲜花,看起来时常有人供奉打扫。 她心里正狐疑之际,门被推开,有个高大笔直的身影逆着光线走了进来。 那人穿一袭月白广袖长袍,衣袂飘飘,宛若谪仙。左手捧着一束秋英,紫红的,白的,黄的,都有,开得正艳;右手拿着一柄宝剑,大步流星地走来。 他唇角平直,俊朗的眉眼中浮动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郁。 走到供桌前,他把旧的鲜花换下来,插上新鲜的秋英。秋英开得很艳丽,像振翅飞翔的蝴蝶,装点了这间沉闷且寂静的屋子。 这个男人生得极其英俊,若说谢彦宰生得儒雅风流,那他便是俊美无俦,世间少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首辅大人桓颢。 桓玉珠满腹狐疑,她什么时候嫁给桓颢为妻了?她怎么会和桓颢扯上关系的? 正要开口问时,却听桓颢开口道:“夫人,为夫已为你报仇雪恨,诛杀了害死你全家的凶手——大庆国第十三代君主谢谈,顺便折了他的两个儿子,谢彦宰虽然还剩一口气吊着,但也是个废人了。你九泉之下,若是有知,且安息罢。你不在,为夫只觉得这世间无趣又沉闷……”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桓玉珠听了,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忽然寒光一闪,他抽出了剑,喃喃道:“为夫这就下来陪你,你等着我……” 话音未落,照着颀长优美的脖颈一横,登时血溅四尺,溅到了鲜艳的秋英上,仿若蝴蝶泣血。 “不要——”桓玉珠大喊,冲过去阻止他,无奈他听不到她的声音,也看不到她的样子。 玉珠在梦中又哭,又叫,早把沈氏惊醒了。 沈氏轻拍着女儿,把她唤醒来,拿绢子擦拭她脸上的泪痕,抱在怀里安慰道:“囡囡不哭,囡囡不怕,囡囡只是做噩梦了……” 玉珠哭得鼻子都堵上了,眼圈红红,心里头的恐惧、愤怒和震惊重重叠叠地交织,让她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最后一段梦境,她分明梦到了桓颢,可这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她胡乱做的一个没有意义的梦呢? 若说是假的,可前一个梦境,又分明是前世切切实实发生过的场景。 若说是真的,桓颢难道娶了她的灵位? 这怎么可能呢?他贵为首辅,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要娶她一个嫁过人的死人的牌位呢? 她不信世间有这般痴情的傻子。 他说他诛杀了谢谈父子,难道……谢氏兄弟阋墙,为夺皇位大打出手,两死一伤,还有谢谈服食金丹,暴毙而亡,都是他在背后设计的吗? 老天爷,这是真的吗?还是她一时的神思错乱,臆想出来的事儿? 桓玉珠一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想得头都痛起来。 沈氏见女儿这样,心疼得了不得,点了灯,抱着女儿在卧房里来回踱步,给她唱安魂小调。 一直折腾到五更天,外面雨声转小,淅淅沥沥之时,桓玉珠才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沈氏却有了一个主意。女儿突然梦魇,定然是白天受到了惊吓,她虽聪颖异常,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须得带她去寺庙烧香祈福,给她求个平安符,求神明保佑她才行。 可去寺庙烧香,总要捐点香油钱,她手里拢共只剩二两银子,还拖欠着下人们两个月的月银没放。 她摸着皓腕上的羊脂玉镯子,暗暗下定了决心。 * 与此同时,龙须街上,桓国公府大房的东厢房内,二公子桓颢也从睡梦中惊醒,他大声嚷着“脖子痛……血……他要死了……”之类的话,唬得伺候的丫鬟和奶娘都魂不附体。 此时的桓颢才五岁,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不难想象,他将来定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 冯奶娘见桓颢如此,心里急得不行,一边耐心哄劝,一边暗想,莫不是哥儿白天在园子里玩耍的时候,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等明日回明了大太太,带哥儿去济安寺祈福除祟才好。 哥儿从小就与别的孩子不同,十分早慧,甚至……还有些自残的倾向。看了多少名医都不见效。 还是老太太见多识广,说哥儿年纪小,眼睛干净,许是胎里带下来的弱症,阳气不足,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要底下服侍的人千万小心。等哥儿成了年,娶了亲,自然就好了。 桓颢眼睛漆黑,喘着粗气,呆呆怔怔的,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似乎是一个女人…… 一个叫桓玉珠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 可是她死了…… 也不知为何,光是呆呆地想着,小小的桓颢,漆黑的眼眸里竟滚下泪来。 吧嗒吧嗒,哭得很伤心。 桓颢抹去自己的眼泪,眉头紧蹙,暗道,这到底只是一个梦境,还是预示了我的命运? 若只是一个梦境,我小小年纪,怎么会做娶妻、妻子早逝,还用剑自刎这样的噩梦? 若是预示了我的命运,是说命中注定我会娶一个叫桓玉珠的女人,但她却英年早逝,而我也会自刎而亡? 本朝律法,同族不得通婚,这个桓玉珠显然不是我族中人,听说白云路也有一个桓府,是江南巨贾,莫非是那族中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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