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见大哥,你一起去吧。”薛清茵又道。 “那这些……”丫鬟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东西。 “自然是带上一起去啊。” “这……” “走了。” 丫鬟生怕再跟丢了人,只好连忙先跟上去。 但那小太监却没有将她带到席间去,而是往另一座亭子走。 这座亭子地势更高些,周围挂着厚重的幔帐,一落下来,外头便休想看清楚里头的情景。 薛清茵落座后,小太监为她卷起了幔帐的一角。从这一角望出去,可以清晰地看见贺松宁……以及魏王。 小太监道:“如今已是酒过半巡,要不了多久府上的大公子就能过来见您了。” 这边说着话,那边席间有人站了起来。 那人身形纤细,头戴幕离,应当是个女子。 她举杯敬魏王,要与魏王对诗。 对完诗。 又有个男子站起来,说道:“我这个妹妹,喜爱读书……” 想来也是个哥哥带着妹妹来诗会的。 不会也是惦记着魏王吧? 薛清茵听得昏昏欲睡,低头开始裁纸、画牌。 丫鬟裁。 她画。 却说这厢魏王,看着那个亭亭玉立、文采出众的年轻女子,心底却是有几分不耐。 他府中已经有一位才女,却是除了诗文,半点闺房之乐也没有。 他方才作诗,正是想叫薛家姑娘坐在亭中瞧一瞧,他的文采不输她的兄长。 这倒好,这女子站起来偏与他对诗……便莫怪他无情了。 魏王再对一首诗,毫不留情地将那女子比了下去。 他道:“令妹只读柳书,作出的诗篇柔情多余,雅气不足,不如再多读几本吧。” 这话听来像是建议。 实则不留情面。 指她确实没读几本书,就来半瓶子晃荡了。 女子面皮薄,一下坐回去,眼泪流出来还不敢擦,之后再也没敢说过话。 想必薛家姑娘应该也见识到他的文采了,也知晓他并非是个多情的人,但凡是个美丽女子都喜欢。他的喜爱是独特的,是旁人求也不求不来的。 魏王满意地搁下了酒杯。 不多时,宣王入席。 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魏王笑道:“兄长方才去了哪里?今日能请到你,可着实不容易,请兄长坐下,先罚三杯酒,再作诗一首。” 众人皆知,宣王乃武将,哪里像魏王这样每日里都有舞文弄墨的闲心? 还无人敢请宣王作诗呢。 一股淡淡的针锋相对的味儿在空气中散开。 宣王径直走到魏王跟前:“既为兄长,皇弟将长幼之序忘了?” 魏王神情一凌,但随即又露出笑容来:“是是,倒是我忘了……兄长该请上座。” 魏王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宣王淡淡道:“你府军之中可有骁勇之人?出来舞个剑给我瞧瞧。” 魏王脸皮又僵了僵。 这话说得……倒好像他才是今日诗会的主持者。 魏王将问题抛回去:“兄长不作诗?” 宣王语气依旧平淡:“我只在父皇寿诞之时,为父皇献上过一篇诗文。” 我们哪敢跟皇上比? 其余人吓得连忙出来打圆场。 聪明些的,一个箭步冲出来:“草民也会舞剑,恐怕登不上大雅之堂,今日就斗胆在宣王殿下跟前耍一番。” 话至此,魏王只得闭了嘴。 眼见着诗会变成了舞剑大会,薛清茵这下来了点兴致。 她探头瞧了瞧。 先是瞧见了身形笔挺,端坐在那里的宣王。 再是那舞剑的书生。 剑法软绵绵的。 什么东西啊…… 薛清茵又缩回了脑袋。 倒是宣王隐约有所觉,蓦地抬头朝亭子的方向瞧了一眼。 ……那个薛家姑娘? 她怎么又到那里去了? 因为宣王中途入席的缘故,魏王心中积着不快,等到诗会结束后,也就没再来见薛清茵了。 只一个贺松宁来接了她。 “披风哪里来的?”贺松宁很快就发现了她身上不一样的地方。 “别人借的。” “头上的花怎么没了?” “路上掉了。” 薛清茵心说你当我爹得了,你管这么宽!
第7章 要不你俩打一架? 回薛家的路上,贺松宁又问她方才去了哪里。 薛清茵随口糊弄过去了。 贺松宁没有再细问,只道:“出来一趟,胸闷头晕可缓解些了?” 薛清茵点了点头。 这一趟比她想像中要舒服。 画完那些牌,她还和丫鬟坐那里玩儿了小半个时辰呢。 下回还玩儿! “改日若再有宴,还是我带你一同去?” “那改日再说。”薛清茵没把话说死。 贺松宁一顿:“你不愿与我一起?” 薛清茵抬眸看他,委屈道:“我愿意啊,可我只愿意单独和你待在一处,要那么多人作什么?今日去了那个诗会,才与你说了几句话啊。” 贺松宁放下了心。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跟前的薛清茵和先前的样子比起来,有了很大的变化。 但细细去追寻,却又寻不出个结果。 应当是薛夫人私底下教过她什么了…… “那你下回紧跟着我就是了。”贺松宁道。 薛清茵看演得差不多了,也就闷声应上一声:“好吧。”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回到府中。 薛夫人高兴得很,带了亲手熬的汤来,又满脸慈爱地道:“你们兄妹亲近,娘心中就宽慰了。” 而那厢贺松宁又去见了薛清荷。 他一进门,薛清荷便开了口:“我听闻今日你带着姐姐出去了。” “……是。” “你们亲近也好,最好是以后也都不要来看我了,免得嫡母不高兴。” 贺松宁眉心一沉:“这是说的什么话?” 薛清荷却是将被子一拉,不肯再说了。 贺松宁也不好同她解释什么。 他不愿她这样干净的人,沾上那些脏污……所以他欲处置薛清茵的心思,是万万不能和她说的。 贺松宁走出了这座小院儿。 一整日心情都没能再好起来。 而薛清茵就高兴多了。 她喝了汤,吃了点心,又摸出来画的纸牌,叫丫鬟陪着又玩物丧志了好几个时辰。 等入夜了才舒舒服服地睡下。 宣王府。 宣王的书房仍点着灯。 下属前来求见,应声推门而入。 “拜见宣王殿下。” “起。”男子的声音冰冷。 但下属早已习惯。 下属直起身来,也微微抬起了头。只是今日他第一眼看见的,并非是宣王那挺直的身躯,而是……花? 宣王殿下的书案上。 一朵色泽艳丽的,在一片黑白之色之中,分外扎眼的,显得与这里的冷锐气息格格不入的……花! 下属盯着花呆愣了一会儿。 “可是从淮南道送来的?”宣王的声音响起。 下属回神:“是!殿下料事如神,正是从淮南道来的……”他忙双手奉上了文书。 一炷香后,下属走出了这座院子。 他暗自嘀咕……殿下这是,喜事将近?不该啊! 这日薛清茵早早就被丫鬟从被窝里薅了出来。 “老爷回来了。”丫鬟慌急慌忙地道,“一会儿早膳得一块儿用呢,二姑娘人早早就去了,咱们可不能晚。” 她勤快她的,关我什么事? 薛清茵还是慢吞吞地洗漱、更衣,只有丫鬟婆子们急得跳脚。 “走吧。”她道。 “姑娘还没梳妆呢,且等等……” 方才你们着急得很,这会儿怎么为了梳妆又不急了? 薛清茵眨了眨眼道:“不必梳了,就这样吧。” “那怎么行?去见老爷,总该梳好头发,规规矩矩的……” “那这是去见老爷,还是去见阎王爷啊?”薛清茵真诚发问。 丫鬟噎住了。 “总之、总之是不能这样的……”丫鬟随即又磕巴道。 “他是我爹,又不是见旁人,弄那么些表面功夫做什么?”薛清茵打了个呵欠,“走了走了。” 丫鬟愁道:“老爷忙得很,一年里总有几个月要宿在户部。每回从户部回来,您都是早早起了床,梳妆打扮再赶在二姑娘前面去见老爷……今个儿怎么变了?只怕老爷见姑娘去迟了,要不高兴了。” 薛清茵:“没事,这样多来几回我爹就习惯了。” 丫鬟:“……” 正如丫鬟所说,薛清荷早早就到了。 不止她…… 薛清茵去的时候,一桌子人就等她了。 多受宠若惊啊。 她这辈子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薛清茵跨过门,便见薛夫人冲她眨了眨眼,像是在她暗示及时认错,做个乖巧女儿。 薛清茵转头朝另一个人看去。 那人坐在主位上,正是薛清茵的父亲薛成栋。 薛成栋长得就是一副儒雅文官的模样,只是他一言不发地盯住了薛清茵,便立即生出了几分威严。 薛清茵走上前去,道:“我要挨着爹爹坐。” “胡闹什么?”薛成栋语气平静。 薛成栋左侧是薛夫人,右侧是贺松宁。 薛清茵毫不客气地把贺松宁挤走了。 “我没有胡闹啊,爹爹怎么一来便责问我?我近日病了,爹爹也不关心。” 薛成栋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病了?” 他的语气顿时和缓许多:“好了,坐下吧。你生病的事,你娘已经和我提起过了。” 薛清茵摊开手掌:“那爹爹给我带礼物了吗?” “礼物?” “嗯,既然爹爹已经知晓了,就该买些礼物来哄哄我啊。大哥从外头回来,都知道带礼物给我呢。” 薛成栋不由看了一眼贺松宁。 这“父子俩”对视了一眼,然后薛成栋缓缓抽回目光,显得好说话了些,道:“你不是想要我那方端砚吗?一会儿我让人取来给你。” 那是过去的薛清茵想要来送给贺松宁的。 “我不要那个了。”薛清茵撇嘴道,“我要您屋子里那面屏风。” 双面绣的,老值钱了。 薛成栋倒像是个大方的父亲,道:“好,那便两个都送到你房里去,可好?” 薛清茵高兴地点了下头,取了筷子便要为薛成栋夹菜。 哪管她爹怎么想呢。 装个父慈女孝也行啊,好叫她多从他房里挖点东西走。 叫薛清茵这么一番搅乱,也无人追究她起晚的事了。 丫鬟们立在门外头,可狠狠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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