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垣抬眼瞥了他一下,没吭声,又低头收拾起了长椅上的背包,脸色黑黑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偏偏徐祯这家伙好像看不懂眼色,挨挨蹭蹭地拎着东西过来搭话。 “带这么多东西哟,也太贴心了吧!” “......” 温垣皱了皱眉,手上动作不停地问他,“有事儿?” 徐祯瞧着要把人惹毛了,这才把手里的食物递了过来,“喏,给你买的。” “不要。” 好吧,不出意外的拒绝。 徐祯耸了耸肩没所谓一般,下巴却朝着不远处和小伙伴闲聊的女孩点了点,“这儿还有江年年的一只烤红薯,你不拿我就一路拎着咯。” 果不其然,听见他这话,男生立马掏出了手机,“多少钱,转给你。” 徐祯调出付款码,呲着牙狮子大开口:“一百五。” 温垣抬眼看他,“多少?” 徐祯回忆了一下价格,谨慎道:“八十。” 温垣:“......” 温垣给他扫了一百,不当冤大头,也不太苛求,毕竟是京市的景区,这个价格算是可以了。 徐祯一看到账信息乐了,笑眯眯晃着手机,“谢谢老板,欢迎下次惠顾。” 温垣对这个一肚子坏水的人没好脸,付完钱径直走开了。 天太冷了加上下午还有别的安排,一行人后面基本顺着中轴线逛了逛,手机里拍了一堆照片,出来时手机基本都只剩下了一点电,丢在背包里充电了。 中午几个人跟着徐祯去了一家铜锅涮羊肉店,小伙子们食量大,加肉加了三四次才算是吃爽了,下午又脚步不停地逛了国博的特色展览,等到回学校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时间有点紧张,带队老师已经在群里催了两次了,一群人着急忙慌地回酒店收拾行李,紧赶慢赶终于准时登上了火车。 江年年放下行李才长出了一口气。 “再也不这么赶车了!” 温垣对返程时和江年住对铺的安排很满意,闻言点了点头,道:“下回我们自己来,时间安排灵活点,不会这么着急了。” “自己来?” “对”,温垣对自己的发挥很有把握,对江年也很有信心,“没意外的话,我们都能拿奖保送京市。” 研学活动时他注意到了江年年留了京大老师的联系方式,他也留了。 按照往年的惯例,国二及以上都可以保送京大。 俩人经常一起自习,对彼此的水平都很了解,江年年拿国二不是问题,发挥好的话国一的名次也许会很惊喜。 “能保送就更好了!”江年年越发期待起大学的生活,听说大学生活很精彩,有各种社团活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成绩哦。” 温垣倒是沉得住气,“很快的,别着急。” “嗯。” 十一月底,决赛成绩即将公布,不过比成绩更先到来的是另一个消息—— 温家消失十几年的大儿子温岭,死而复生找回家了。 温岭或者说何岭,现在还是没有过去的记忆,只是一进巷子,脚步就不自觉地走到了老宅门口,蓝色的铁锈大门他好熟悉,门口的柿子树他也觉得亲切,他正想去敲门,却被邻居家出来遛弯的孙阿伯叫住了。 老孙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眼前的人虽然年纪稍微大了些,可五官他最熟悉不过。 这个眼前看起来已经中年的男人分明就是他从小看到大的邻家小子。 “温岭?”老孙颤颤巍巍地走近了些,看得越发清楚,“真是你啊小岭!” “老伯认识我?”何岭回身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精神头却很好的老人家,分明不认识,却有种熟悉感。 这里果然是他的家乡,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他的家人在? “哎哟!”老孙头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在这一片走走看,哪家不认识你哟!” 孙阿婆锁好了门才注意到老头身边的人,惊喜极了,“小岭找回来了呀!温家那个老头子可得高兴坏了吧!” 阿婆亲昵地拉着他的手臂,有点好奇:“怎么过来这边了,你老爹呢知道不?” 温家那一老一小早就搬去城西那边了,听说和江家那小子是邻居,好一段没过来这边了,她还以为老温找到了孩子让他回来见见他们这些老家伙呢。 “老爹?” “哟!”老两口瞧见温岭脸上的迷惑,这才后知后觉,怕是温老头还不知道呢。 “这可巧了”,俩人相视一笑,“咱俩可是比温老头更早见到他儿子呢!” 孙阿婆让老头子给温老头打电话,自己拉着何岭往家去,竹筒倒豆子般跟温岭说他家里的事儿。 她是瞧出来了,这孩子怕是遇上了啥,脑筋不太好,家里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靠着孙家老两口的诉说,何岭才知道,原来自己真名叫温岭,有个老父亲找了自己很多年,还有个儿子温垣,非常优秀,参加了什么竞赛拿了好几次一等奖。 “听说小垣还能进国家队,去外国比赛给咱华国争荣誉嘞!” 孙老伯可喜欢那个聪慧伶俐的温家小孙子了,他自己就是老教师退休,教了一辈子书,最喜欢刻苦学习的好孩子了。 偏偏桃李满天下,家里结苦瓜,他家那小孙从小学习就不行,送外地学美术去了,只是稀罕稀罕温垣咯。 何岭还没见过那孩子,却已经从老街坊口中模模糊糊地对儿子有了印象,那一定是个长得很像他,又非常聪明伶俐的孩子。 这边接了电话,温老头就被江明开车送过来了。 听见院门的动静,何岭站起身去开门,却瞧见眼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圈瞬间就红了。 他不认识这位老人家,却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有种难以形容地亲切感。 这就是他的父亲吧。 “好好好”,温老头上下打量着很久没见过的大儿子,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外面冷,咱们进去说”,江明笑眯眯地搭上了兄弟的肩头,“还记得我不,阿岭?” “记不得了。” 何岭知道他应当是自己熟悉的故友,坦然道:“养母说我之前受过伤,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江明摆了摆手,“没事儿,就当重新认识了,我是江明,以前咱俩还拜过把子。” “谁大?” 江明咧嘴笑了,还是他最熟悉的那个人,“你大,岭哥。” 何岭点了点头,“那就好。” 几个人热热闹闹在小院里聊天,恨不得把这些年都没聊过的一天都聊完了。 傍晚,江明要去学校接两个小的,一群人才散了。 ----
第54章 靠近 也许是太过相似的面容令人难以忽略,又或者是父子间的心灵感应。温垣虽然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儿,却在校门口看到江叔身边站着的那个高大男人时愣住了。 “小垣”,江爸爸朝着俩人招招手,“快过来看看这是谁?” “江叔”,越走近了越发觉得那人熟悉,面孔是熟悉的,但又透着陌生。 温垣不知道怎么喊那个男人,只好在目光相接的瞬间,努力忽略对方眼底的期待,礼貌而克制地道了一句“你好。” 男人的失落显而易见,但考虑到过去长久的缺席,又重新调整了一下状态,脸上也挂上了亲切的笑容。 “小垣,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爸爸。” 温垣张了张口,却怎么也喊不出那两个字。 何岭也不着急非要听到,见状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先喊叔叔就好。” * 晚上的团圆饭理所应当交给江家夫妇来准备。 江爸爸拿出了压箱底的菜单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席上照顾着何岭失忆,江明一边喝酒,一边拉着兄弟把俩人从小到大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 这会儿俩人喝上头了,勾肩搭背你来我往,初见的陌生已经不见,只剩下了一见如故的熟稔。 温老头端着一杯姜枣茶坐在在一边,看着失而复返的儿子笑眯眯地,听着兄弟俩漫无边际地聊天,时不时地听到了熟悉的话题就插几句,轻松而愉悦。 温垣吃好之后,坐了一会儿,看着爷爷没再碰酒就起身出去了。 江年年看他去了一会儿还没回,有点担心,跟妈妈说了一声也离席了。 她在小院里绕了一圈,最后才在半掩着的门后看见了他。 温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环抱着膝盖,整个蜷缩着靠在一侧的门边。 江年年顿了下,回房间翻出了两条厚厚的围巾。 再出来时温垣依旧抱膝坐在门口,安安静静的,比门口的那尊石墩还沉默。 “喏,围上暖和点。” 江年把围巾搭在他肩上,给自己也围了一条,裹得严严实实得才坐下来。 温垣冲着她扯了扯嘴角,笑得比门口掉下的落叶还拧巴。 “不想笑就别笑了。”江年见不得他这样子,她坐的近了些,头靠在屈起的膝盖上,侧过头来盯着他瞧。 温垣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掖了掖围巾边问她,“怎么了?” “应该是你怎么了吧?”她自己能有什么事情,“今天晚上你好沉默,是怎么啦?” 晚上一起吃饭,温垣几乎没怎么说话,虽然平常他话也不多,但今天格外安静,除了一开始爷爷让他喊人之外,温垣就没再张口。 他倒是没想到她这么细心,但并不像拒绝她的亲近。 “没有什么。”温垣斟酌着如何去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消失了太多年,我已经接受了他的离开,突然告诉我其实他一直都在,有些...不太适应。” 如果他还小的话,爸爸这个词汇也许会很轻易地喊出来。但是他现在年纪大些了,对这些本身应该格外熟稔实际上去分外陌生的称呼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不清楚是什么,只是一时无法开口。 流动在他们之间的是浓于水的血缘,但他们几乎没有相处过,在他看来,无异于陌生人。 他有些接受不了这份突如其来的亲昵,但又不能拒绝,只能拧巴着,不得不接受。 江年年想起刚才席上温爷爷让他喊人时候的场景,温垣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喊不出那一声爸。 在老爷子看来,那是亲人,即使多年不见也不能抹掉的一家人,所以只觉得温垣这孩子执拗而拧巴,也许是因为叫人这一环节不大圆满,老爷子甚至隐隐有些不满。 他怕是觉得,儿子叫一声爸,能有多难,于是涨红着脸敲了敲桌子,想要以此来逼温垣完成他理想中的认亲环节。 可惜温垣沉默着,始终没妥协。 “只是不习惯吧,”也许是置身事外之人才能保持客观理性吧,江年并不觉得席上发生的是什么大事,“如果妈妈突然指着一个人跟我说那是我舅舅我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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