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你严厉吗?”柔瑾声音清脆柔和满眼好奇。 “不算严厉,不过师父上阵杀敌难免杀气重重,初时有些吓人。” 贺固人如其名,固若金汤,问一句回一句。 柔瑾小心翼翼问起真正想知道的人:“那贺将军的文才是与何人所学?他教出你这样的天纵奇才,若是人在京城,想拜他为师的人想必挤满院子了吧?” 贺固目光看向远处:“家师不慕名利,生平所愿乃游历四方。” “贺家哥哥也曾随师父游历吗?” “有。” 柔瑾问起衣食住行。 贺固坦然相告:“衣食住行并不挑剔,遇店住店,如若不然则露宿荒野,偶尔遇上家师喜爱的村落会落脚一段时日。” 柔瑾斟酌着问:“那尊师何时回京,贺家哥哥能不能给我引荐一二呀?” “前两年臣正式投身军中报效朝廷,家师继续云游居无定所,如今应是在哪个村子做私塾先生吧,臣也不知如何找到他。”贺固垂下眼眸,语气晦涩。 柔瑾心中有恍然之感并未注意到他的异色:“那贺家哥哥都去过何处?见识过什么新鲜事?” 贺固顿了顿:“殿下,你歇息的时间到了。” 柔瑾笑容一僵,故作可怜巴巴的语气问:“贺家哥哥,若我认真练武,你可愿意讲些外头的趣事与我听?” “……可。” 柔瑾霎时心花怒放冲他甜笑。 贺固淡淡一笑,仅是礼仪。 但柔瑾心头大定难免忘形,再加上身子不适练武时一个摇晃剑尖差点扎到自己脚面,闪躲时晃了一下,本能喊贺固。 “哥哥!” 贺固接住她,柔瑾什么也顾不上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且不合时宜冒出个念头,这回真不是她有意。 这一幕都落到演武场角落那双杏眼里。
第12章 柔瑾因月事停了数日武学课,她与贺固告假缘由说的含糊,这是第二回了,他听后有些迟疑不解但并不过问。 每月这几日柔瑾便在明珠阁内躲懒消磨时光,松鹤殿、含章殿知道内情皆有赏赐,柔瑾派了秋实冬藏前去谢恩,她则与春樱夏桑把玩内造司送来的扑满,大内造物精巧耐玩,内造司知道明珠阁习性一早便预备着,一排十二个罐子形状各不相同,有能代表春夏秋冬四人的果子形状也有明珠阁模样的小房子,扑满外表纹样皆是柔瑾所绘,赏给宫人也是一份恩宠。 扑满是存储银钱所用,柔瑾留下两个,一个是狸奴酣眠一个是枕戈待旦,春樱拿起狸奴酣眠放到卧房,夏桑看着枕戈待旦等公主吩咐。 “先放起来。” 柔瑾不欲多说,春樱挤眉弄眼示意夏桑照做。 新扑满瓜分一空旧扑满也沉甸甸压手,夏桑将小锤递给柔瑾,她用了五六分力道才捶开见到里头真容,黄白各样金银锞子、金叶子,掺杂七八枚年节新铜板。 春樱夏桑飞快将金银锞子捡出来分开放,又记下数目装进荷包,柔瑾掂了掂荷包点点头。 二人熟门熟路将银钱放好。 太宁公主两岁时得了一个宫里赏的扑满,年节赏赐的金银零碎皆随手放置其中,两年后装的满满当当,那年惠帝登基恰逢国库紧缺,她砸了扑满将金银献给惠帝解忧,惠帝欣慰不已亲自命内造司给公主造一批新奇好玩的扑满,再赏许多金银放入扑满还给柔瑾。 自那之后柔瑾宫中卧房每年都会换一只扑满。 其实柔瑾不大记得四岁所作所为,但惠帝想起时常赞她孝顺体贴她也就延续这个习惯,明珠阁赏赐如流水,有心人欺负柔瑾年幼,见她的扑满入口因为要装金银锞子比平常偏大,使出巧劲便能倒出其中金银便常常来盗,待到第二年扑满仍旧未满柔瑾抱着扑满找惠帝解惑,惠帝方知明珠阁奴大欺主滋生蛀虫,帝王雷霆手段肃清小小明珠阁不过举手之劳,而柔瑾也能逐渐掌控明珠阁为自己圈出一方天地。 柔瑾步入小库房,琳琅满目的珍玩件件价值连城,可惜大多有内造标记轻易不能带出宫,她能动用的只有份例和长辈赏赐,前世柔瑾小心守着这些家底自认为出嫁离宫后就算不得新帝待见,她也能靠着小库房和封地出息过日子,但新帝比出嫁来得早还是个吝啬新帝,明珠阁小库房被刘亢清缴大半,柔瑾出嫁时只有明面上的嫁妆和悄悄攒下的私房钱。 可是柔瑾在宫外连一寸土地都无,贸然带金银珠宝出宫岂不是在告诉皇后等人此地无银三百两,拿不走的珍玩更是无异于死物,金银俗气却能通鬼神。 “按说这些东西不是我的,可是——”贺固将来是未来的天下之主不应像刘亢那般吝啬,再说,小库房也有柔瑾心血,她挪用这份苦劳也是为了自保,贺家哥哥不应怪罪。 柔瑾想通后挑挑拣拣选出不少东西,择日出宫换成银票方便藏匿。 越想越美,柔瑾挑的起劲时宫女来报:“殿下,三公主和五公主来了。” 看看时辰不过是刚下学,她们还没回宫就来明珠阁了? 柔瑾只得出去招待客人,三公主看她面颊红润兴致勃勃,笃定她躲在明珠阁故意不去文华馆,鄙夷地瞪了一眼,五公主柔笑着说明来意。 “四姐,我和三姐下午不去文华馆了,今儿特意找你看今年新作的扑满呢,我的扑满装满了。” 柔瑾扬扬下巴,四宫女将分给其余各宫的扑满放上来,她大方地道:“先到先挑。” 明珠阁形状的扑满还在其中,五公主一眼看上抱在怀里夸赞柔瑾够意思,她早说想要这样的扑满,三公主则皱着眉头。 “你选的什么花样?” “夏桑,给三姐拿来看看。” 柔瑾话说完便意识到喊错人了,但夏桑已抱上狸奴酣睡和枕戈待旦出来,三公主眼神奇怪伸手便去拿枕戈待旦。 “三姐,这是我相中的!” 三公主顿时精神一振:“我也要这个!小女儿家你做刀啊剑的,不够端庄!” 柔瑾护在怀里:“我就是不够端庄,我认了!” “你——”三公主被噎了一下,这一犹豫彻底失去和柔瑾争夺枕戈待旦的机会,也不愿再要狸奴酣睡,气呼呼走了。 五公主略坐了坐也走了。 夏桑跪下请罪:“殿下,奴婢不知。” “罢了,回头吩咐内造司再烧个一摸一样的。” “是。” 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柔瑾要把这枕戈待旦送人。 “贺家哥哥!” 贺固原地站定,柔瑾快步走,她这月余练武还算认真,气色较以往匀实,追上来脸不红气不喘。 柔瑾捧出遮掩一路的扑满:“我令人做的小玩意,想来只有这个配得上贺家哥哥。” 枕戈待旦取的是表面寓意,少年陶俑枕着一把常见闭目养神,憨态可掬的脸上藏着一抹凌厉,似是随时起身拿起兵器迎敌。 贺固拱手一揖:“谢殿下赏赐。” 柔瑾笑容腼腆地等他拿稳了转而提出自个儿的要求。 “贺家哥哥今日休沐可是父皇召你入宫?”柔瑾不等他答这等窥伺政事的问题,双手揖在身前语气哀切:“哥哥回府时能否带柔瑾一同出宫?” 贺固蹙眉,垂眸不看她的可怜相:“殿下,刺杀一事已查明,陛下未准您出宫。” “父皇是觉得京中不安稳不准我擅自出宫,只要贺家哥哥不嫌我麻烦肯带我出去,我会请父皇应允此事。”柔瑾说的真切。 “殿下言重。” 柔瑾眨眨眼。 贺固迟疑地道:“臣这就要去面见陛下。” “那我同你一道!” 贺固不能再说婉拒的话,垂眸看捧在手里的扑满,余光觑见柔瑾偷笑窃喜的表情,他微微摇头,二人不紧不慢到了兴庆宫。 惠帝也在今日休沐,兴庆宫大门紧闭,柔瑾与贺固守在门外等待通传,梁明雨给的话是陛下昨日多饮了两杯还未睡醒。 柔瑾低声问:“贺家哥哥,你要与父皇谈正事?” “不是。” 那倒不着急,柔瑾心情放松四处看时无意瞟见候在兴庆宫门外的一名宫女,定睛去看,没有认错。 这时梁明雨出来回话:“陛下令公主与贺将军先行出宫游玩,回宫后再行议事。” 没费任何口舌达成目的,柔瑾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又不着痕迹看那宫女一眼,再看贺固,人已经转身等她。 贺固垂眸问:“殿下能出宫了,不高兴么?” “当然不是,我很高兴。” 只是柔瑾记得那宫女属于后宫嫔妃宫中,兴庆宫内有嫔妃,柔瑾不愿深思,却不由自主想到上回在大理寺惠帝承诺刺客招供可免一死,但没过多久两人死在大理寺丞眼皮子底下。 人在闺阁能看到的有限。 宫外是另外的风景。 春闱过后新科进士们大宴小宴源源不断,又逢春暖花开京中达官贵人纷纷出门踏青,从城中到郊外游园皆是热闹空前,柔瑾与贺固提议先到京郊皇家园林赛马,她嫌带多了伺候的人是累赘,留下秋实冬藏在城中为她采买新鲜玩意,二人赛马回来再与她们汇合。 宫中赛马场足够宽阔,但在京郊跑起来才有天地开阔之感。 柔瑾赢了贺固一次,明知他有意相让仍旧高兴。 “贺家哥哥,咱们真正比一次吧,我想知道咱们大夏朝的兵士到底有多勇猛!” 贺固挑眉笑道:“好啊。” 他也因片刻放松稍显意气风发。 柔瑾不肯相让,他一答应便甩鞭子,马儿撒蹄向前,落下一段她银铃般的笑声,贺固轻笑挥鞭追上。 哒哒马蹄声引来远处行人驻足观察。 “楚兄,那可是太宁公主?” 被称作楚兄的翩翩公子尚未作答,另一人笑道:“看着像,另一位是谁?” “应是京中新贵,忠武将军兼二甲传胪。” “嚯,这人有几分手段啊,不止文武双全,一来就引得太宁公主另眼相看。” “你不会对太宁公主有什么心思吧?” 这人不答,嬉笑过后说起另一桩事,那位楚兄遥遥望一眼纵情天地间的佳偶眉头拧紧,也挥起马鞭驰向丛林深处。 晌午时分,柔瑾贺固回到城中用饭,秋实冬藏买来五花八门的东西,悄悄冲柔瑾使了个眼色。 柔瑾暗笑同时松了一口气,贺固恍然未觉。 日落时分回宫,贺固送柔瑾到宫门口后策马回府,进了书房方坐定,便有人来报,他听后无甚喜怒:“殿下之事若无危险不必惊扰。” “是。” 明珠阁 柔瑾清点一遍四千两银票心满意足,所谓积少成多,日后再寻机会出宫罢。 再到演武场武学课扎马步,柔瑾不喊苦不喊累,按捺住再碰贺固一下的念头,有心设计和无心之失终归有千差万别,柔瑾只想谨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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