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瑾心里有很多疑问,呆在公主府一月多不曾外出外人还以为她因惠帝驾崩伤心。 那时向来不爱辩解的人琢磨许久才悟明白一些问题找她解释,开始是亏欠,但心悦她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出阁之前柔瑾幻想过将来会过什么日子,当二公主、五公主都对楚国公世子有意而楚家打算为楚维求娶她时,她有过刹那年少慕艾,可最后不了了之,她又羞于当面问惠帝会将她嫁给何人,后来东阳郡王为世子求娶,惠帝有过犹豫但还是拒绝,这样的事情多了柔瑾开始变得淡然同时清晰的认识到父亲是个皇帝,心思深不可测。 当柔瑾清楚明白的知晓是她丈夫的男人真心爱慕她时,头一次感受到心跳加速的滋味。 之后发现怀了孩子,柔瑾觉得人生渐渐活过来了,滋味甜蜜。 新帝遵照先帝遗命为孩子赐名刘信时,柔瑾对惠帝的厌恶一层多过一层,京里的日子越来越不痛快,也要看着近在咫尺的母亲沉浸在那个冒充的女儿死亡的痛楚中不能相认。 最不能忍受的还是新帝的猜忌,飞鸟尽良弓藏,自古如此,若是直接反了新帝恐怕要遗臭万年,何况朝局和边疆尚算稳定,百官之中能臣忠臣皆能辅佐皇帝,少一个摄政王皆大欢喜。 辞官放权如引颈就戮不如一了百了,贺固与柔瑾商议打算假死脱身,他唯一担心的是离开京城会委屈了她,不过柔瑾宁愿做个平头百姓跪拜县令小官也不愿意面对颐指气使的良妃母子。 离开京城他们去了梅州、南津,认回母亲,母亲安顿好陪嫁丫环董姨娘和贺月凝随他们一起离开贺家。 在潍州的日子舒畅顺心,柔瑾从未这么快乐自在。 可是朝局不大好,先是皇帝出乎意料的暴毙,贾良妃母子掌权之后肆意妄为,贺固先把小信儿送到军中历练了两年接着是澄儿,两人天分显露常忧天下,小信儿大名周行远,十五岁那年曾在父母面前愤愤然,皇帝不仁当有能者居之。 贺固没有争位之心但可以培养儿子尽快结束乱象,父子一拍即合,贺固召来有学识之人严加教导同时着手暗中控制朝局避免更多百姓遭殃。 当初他们防着假死之事走漏消息手里留了部分兵力,事实证明防备的没错,他们‘死’后皇帝派仵作验尸企图查明三人是假冒还是真的葬身火场,而那三具尸身皆是因病而亡存放在义庄无人认领的流民,生前和死后被烧的反应不同仵作一查便知其中猫腻,幸而贺固留下的人手寻个时机成了仵作这才顺利验尸下葬。 贺固先联络了他在西平雍州等地的旧部、京城的势力以及交好的武官,柔瑾悄悄打探过联络了谦王、齐王,两位皇兄一直在京城夹着尾巴做人,齐王也曾抨击贾良妃母子行事张狂必遭天谴,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齐王因此被降为郡王闭门思过三年。 天下四分五裂匈奴趁机作乱,贺固又去了西平平乱,柔瑾很喜欢那里总觉得似曾相识,衷心盼着它重回安宁。 京中新帝死于肝病,听闻贾良妃也患有治不好的肝病因此愈加癫狂,她联合贾家扶持两岁孙子当小皇帝,后来信儿率大军打到京城时百姓开城门迎接,这对祖孙闻风往南逃选了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做行宫。 信儿占据京城之后安抚民心休养生息,率兵平叛周围四个城池,至此攻下夏朝大半江山只剩贾良妃祖孙藏身的桥州及周围两座城池,战局呈瓮中捉鳖之势,据说城破时贾良妃因肝病发作已到强弩之末仍不死心,疯疯癫癫称自己有逆转乾坤轮回之秘法且功法大成生生世世富贵荣华,信儿直接命人将其与贾家祸首等人斩首示众,头颅就挂在城墙上。 百姓为平愤恨还将她那暴君儿子也被挖出来挫骨扬灰,唯独小皇帝年岁小,生来就有不足之症又被杀到行宫的刀剑吓破胆子,痴痴傻傻活到了七岁病亡。 新朝百废待兴,信儿真心诚意请贺固登基,若非父亲扶持他很难统领那些旧臣,贺固与他推心置腹言明不欲为帝,叮嘱他励精图治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信儿揭竿而起的时候并未用过从前的名号遂以周行远之名登基定国号为宣,年号同辉,尊父周隐为太上皇,母梅氏为太上皇后,胞弟周澄为晋王,胞妹周念为平康公主。 同辉元年柔瑾与谦王、齐王、三公主重聚,三人都有劫后余生之感,他们不大在意龙椅上坐的是不是刘家人,何况新帝待他们不薄,谦王圈禁多年险些成为废人如今被封郡王专心侍弄农桑,偶有所得还会入宫与新帝探讨一番,齐王遭了罪只愿当个富贵闲人于书画之事颇有造诣,三公主开了家脂粉铺子自得其乐。 他们这一辈只剩下他们四个,大公主五公主趋炎附势早在徐家掌权、瑞王之乱时就有端倪,后依附贾妃,一个死于难逃路上,一个死于城破。 三公主略略提了一句就此揭过转而说起奇诡异闻。 “桥州前阵子闹过鬼,有几个从行宫出来的宫女太监被吓得神志不清,神神叨叨说奸妃有邪法还会再回人世,也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故意坑害人。” 说起来桥州那座临时行宫确实不详,贾妃早早为暴君儿子挑选王妃侍妾,儿子登基后广选美色,后宫嫔妃数百人生过十来个孩子,但不知是暴君年纪太小还是肝病所致,那些孩子少有存活,除了小皇帝活的最长的还未满一岁。 “他们当时逃走还带了七八个有孕的嫔妃,后来那些孩子一个都没活成,难不成她真用什么孩子做血引的秘法了?她若真能逆转乾坤怎么办?” 三公主稍微一细想生生打了个寒颤,这得多丧心病狂啊! 入夜贺固回到清麓殿寝宫,柔瑾说起这事,贺固避而不谈,她忽然想起信儿从桥州回来学给她听的新鲜事,好像其中就有贾妃临死前的呼嚎。 “要是她真能逆转乾坤怎么办?” 贺固含笑:“早点和你成亲。” 柔瑾白他一眼,不过,对啊,那样的话他们也回去了:“那我们干脆不要假死脱身,你直接当皇帝,最起码百姓能少去许多磨难吧?” 贺固微怔,继而捧住她脸颊吻了吻。 “公主殿下说得对。” 他的宝爱从来有一颗仁心,对他也是。 重回皇宫的日子不够自在,柔瑾与贺固开始四处云游的日子,横竖孩子长大了,他们也可丰富人生再为百姓做些微末小事,他们最爱去的地方还是西平郡。 …… 柔瑾从一个长长的梦里醒来,许多事记不大清楚,但模糊记得是个好梦解了许多疑惑,她坐在床上发呆时贺固掀开门帘逆着光走来,年近四十的他依然身形劲瘦,周身气度儒雅,很是养眼。 “做了梦?” “还梦到你了。” 贺固拧了张湿帕子给她擦脸,闲暇时候他很乐意做这些小事伺候她:“梦到我怎么了?” “唔,对我很坏。”柔瑾重重点头以表真实。 贺固凝神思考:“那打算怎么罚我?” “背我去看草原!” “好。” 这么淡定?柔瑾怀疑他也梦到了什么,毕竟午睡他们俩一起睡下,但贺固故意不说,等她围着转问来问去。 申时阳光正好不冷不热,柔瑾与贺固同骑马往关外去,周围远远跟着护卫,如今是元正十七年,贺固留太子监国、晋王打下手连念儿也托付给两个儿子,单独带她出宫游历,他还打算再过几年就找个理由禅位给信儿。 西平关外草原的风久违地吹到脸上,柔瑾彻底撒欢策马奔腾,贺固一样享受,估摸着她累了就带到自个儿马上来。 太阳金灿灿倾洒,照得人睁不开眼。 柔瑾低喃:“我总觉得刚刚梦里才来过这里……” 贺固含笑:“说不定呢。” 她扭头就对上他坦然的目光,顿时明白过来这人也做了梦故意装呢。 柔瑾下马休憩难得耍起姑娘脾气,贺固亦步亦趋跟着,忽然变出个花环放到她头上一如当年,柔瑾再装不出怒意,笑着投入他怀中。 无论何时何地,他从未食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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