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二皇子下学后也到清麓殿玩闹,梅夫人带进来的小玩意儿大受欢迎,每每此时梅夫人抱着念儿,俩外孙围在身边问东问西,她不厌其烦嘴角笑意没断过。 申时贺固来了清麓殿,他对梅夫人一向尊敬每回见面必称岳母,问过梅夫人前次风寒之症又赏下不少养身延年的珍贵药材,梅夫人规矩谢恩,留了一刻钟贺固先回紫宸殿。 梅夫人叹息,陛下也是个知情识趣的,她过了一刻与贺月凝告辞归家,走时惹得小念儿大哭一场。 直到回了贺家梅夫人还惦记念儿那副哭相,哪怕知晓小孩子变脸比变天都快一会儿就能忘。 贺乘晖下朝在家,刚打发走哭诉大半天的苏月珠,他虽心疼女儿但还算清醒,只要不缺吃穿便不会为苏月珠求什么,梅夫人入宫回来他特意到正院问了两句。 一般是他问一句梅夫人答一句,贺月凝在旁描补几句,不至于让父亲没脸。 贺乘晖在正院留不久,这回却挥退贺月凝像是有正事要说,贺月凝忙忙退下,回去同董姨娘说了她也是一怔。 贺乘晖是国丈对陛下有教养之恩,他如今官职清贵名声好,可以说没人敢招惹贺家眼下唯一可愁的就是没个男丁,等到贺月凝出嫁府中只剩下四个大人过日子。 贺月凝不懂姨娘为何叹气。 十日后贺月凝风光大嫁,梅家大夫人也特意来送嫁给她做脸,三日回门梅夫人细细问过婆家待她如何,贺月凝挺满意,虽有奔着她身后的皇后娘娘与贺家的意思,但夫君后院干净对她敬重,婆家也是正经做事过日子的规矩人家。 留到下午,梅夫人与董姨娘都催贺月凝同新女婿早早回府,又勉励教育了许多话,贺月凝恋恋不舍拜别长辈。 贺乘晖再度留在正院与梅夫人说话,董姨娘退到厢房绣花同时留意着正房动静,老爷指定不能如愿,她得守着免得争执起来夫人伤神。 出人意料的是,直到掌灯时分梅夫人也没赶贺乘晖回前院或去苏姨娘屋子里,董姨娘拿不准好坏满心忐忑回了自个儿院子。 各个院子陆续熄灯阖府陷入宁静,正房一灯如豆,贺乘晖已换了中衣躺下,梅夫人还在通头发,清瘦的身影在灯下别有风情,贺乘晖看得发怔想起二人新婚的时候。 贺乘晖早就无心纳人,只是贺帆死了这些年苏姨娘董姨娘都未能再怀上一儿半女,偌大家业无人继承总是缺憾,若能再生下个嫡子是上佳,再不济过继二房子孙他精心教导成人也能挑起贺家担子当皇后娘娘后盾。 “夫人意下如何?” 梅夫人放下木梳左右照照扯下一根白发免得他日入宫叫女儿看见:“老爷思虑的是。” 贺乘晖大喜,长叹一声不知在感怀什么。 梅夫人起身朝床边来,贺乘晖习惯躺在里侧见状还往里让了让,薄被搭在膝盖上半盖不盖,同时琢磨着说些什么缓和夫妻关系,将来有了嗣子也需他们二人教养…… 他想的入神,不曾注意到梅夫人从袖中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事物直往他下腹而来。 “啊——”男人痛呼短促震惊,很快被人捂住嘴巴。 梅夫人扔开血淋淋的刀子迎着贺乘晖痛楚又不敢置信的眼神轻声:“老爷别叫了,这事传出去对皇后娘娘名声不利,陛下面上也无光。” 贺乘晖痛到难以承受:“夫人,你……” “若不是记挂皇后娘娘,我会直接杀了你。”梅夫人眼底盈满泪意,手上鲜血随意在衣襟上抹了抹,另拿出一瓶金疮药药粉扔给贺乘晖。 “承嗣一事老爷暂时不要想了,皇后娘娘有儿有女不需要弟弟,你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就算没有嗣子死了也有人给上香。” 梅夫人还做过一个奇怪的梦,贺帆从贺乘晖口中得知柔瑾是她真正的女儿,明知瑞王吩咐是劫走公主藏匿起来却怕她们母女相认后阻挡他与苏姨娘的荣华路,所以打扮成刺客杀了她,贺乘晖当年毫不手软送出女儿,凭什么想要嗣子? 之后叫来贺乘晖的心腹长随将他抬回前院,请了专治外伤的大夫上门。 贺乘晖因病告假接连数日没有上朝,贺固第二日弄清楚缘由一时不知怎么告诉柔瑾,先派了两名嘴紧艺术精湛的太医前去诊治,太医捎回来一道请罪奏章,梅夫人言明此事是她负气寻仇心结已解无需皇后娘娘知晓,只告诉她贺乘晖是摔伤。 柔瑾对贺乘晖没有感情但到底是生身之父,她深知计较前事无用,只希望平平淡淡相安无事,梅夫人如此激烈伤了贺乘晖,她怕是要日夜忧心母亲心伤难愈愧疚难安。 贺固遵从梅夫人吩咐只瞒了柔瑾这一件事,她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宫,就算她去了贺家贺乘晖也不会提及如此尴尬的事。 如此过了大半年贺乘晖才将养好身体,不过回朝没几日便请辞不再做官,外人都当他是病愈后身体虚弱,贺固心知肚明却只能佯装不知,挽留三次才准了他的请辞又加封贺乘晖一等公。 此后贺乘晖深居简出,据说是醉心书画不理尘世,生前最后三年常居道观,他曾经宠爱的姨娘、女儿求到道观门外也很难见到一面,元正十五年贺乘晖在贺府前院离世,圣上、皇后、太子同到贺府祭奠,出殡当日太子殿下送葬。 贺家关门闭户,只有梅夫人和董姨娘安静度日,偶尔入宫陪伴柔瑾或到行宫赏景,贺家那位苏姨娘在老爷去后精神失常送到庄子上静养,两年后因肥胖所致心疾离世,葬回贺家祖坟的贺乘晖墓旁。 同辉十年,古稀之年的梅夫人驾鹤西去,当夜董姨娘随之老去,已登基十年有余的刘信再度随太上皇、太上皇后到贺府祭奠并命太子为曾外祖母扶棺。 自此之后贺家遣散奴仆只留几人看守老宅,太上皇与太上皇后隔一两年会到府中看看,后来太上皇后薨逝,太上皇命人封锁老宅,次年驾崩与元后合葬帝陵。
第111章 番外三 平行世界 固和三年摄政王府起了一场大火把偌大府邸烧了个干净, 连东边一墙之隔的公主府也未能幸免,幸而火势没有殃及其他人家,只是当时摄政王受伤与太宁公主一同歇在王府正房, 他们未满三岁的小儿子刘信也睡在正房, 火舌从正房烧起, 摄政王有伤在身反应不及更别说弱女子与幼儿,一家三口葬身火海只余三具焦尸。 京城疑云纷纷。 摄政王贺固于江山社稷功不可没,他十多岁投身军中屡立战功,二十二岁那年封侯入京觐见先帝, 同年先帝将掌上明珠太宁公主许配于他,要知道先帝一直舍不得太宁公主早早出阁,京城求亲权贵数不胜数, 比如楚国公世子、东阳郡王世子均对公主有意, 但都未得先帝许婚, 足足留到二十岁才为公主找了个这个乘龙快婿,且二人婚后贺固仍旧掌控兵权深得先帝信任。 先帝在位时深受徐家专权跋扈之苦, 是贺固一手将徐家连根拔起,解决盘桓本朝数百年的祸患, 先帝感念其功劳册封他为本朝头一个异姓王,封号为明,先帝去世前一年瑞王意图谋反也是他平乱救先帝于水火。 当今是先帝第八子, 前头的谦王圈禁、齐王只知玩乐不堪大用以及排行第六的废太子也没了,先帝在七皇子与八皇子中犹豫,因七皇子生母尚在怕贾家专权重复徐家之事,选中八皇子为储君并封贺固为摄政王与太傅等人辅佐朝政殷殷嘱托。 当今老实勉强算是个守成的料子, 奈何他惦记七皇子生母贾太妃的养育之恩,再加上太傅与摄政王政见不合时有争端, 小皇帝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偶尔会听从贾太妃建议提拔属于自己的人脉,贾家拔地而起,碍于摄政王等人的威严还算守规矩,但当今听得多了见得多了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肯处处受制,可摄政王是先帝临终前所封他只能不甘不愿捧着敬着。 难道摄政王是为政敌所害?或者说是皇帝容不下功高震主的贤王? 皇帝下令为摄政王一家三口风光大葬,摄政王出身梅州贺家,曾有一同父异母的弟弟在朝中为官效忠谋逆的瑞王,后来死于谋逆之乱,同时死的还有入瑞王府做妾的嫡女贺月珠,如今贺家又失了最有出息的摄政王只余一个年幼庶女,贺乘晖干脆告老还乡回了梅州隐姓埋名。 皇帝伤心过后很是体验了一番无人掣肘的痛快,极为宠信他的七哥慧王,尊贾太妃为太后,其后风平浪静了两年多年。 固和五年皇帝暴毙,他膝下无子嗣,留下一道旨意由慧王登基,慧王是位赫赫有名的暴君,广纳后宫喜好奢靡、残虐泯灭人性,其母贾太后专权找尽借口提拔娘家人,贾家恶名一时超越先帝时期的徐家,民怨沸腾。 潍州 周府是一座四进院子,早年周府仆役来此督造言称主人不日将归乡落脚,周围邻居看了三年才见到院子主人,是一对年轻夫妻带着母亲和两个儿子,一个四五岁大,一个刚刚会走路,他们早年在南方经商,父亲去后他们遵从遗命落叶归根并很快在潍州开起铺子还造了海船继续从前的营生,夫妻二人为人和善但不擅交际,就连老夫人也深居简出甚少露面。 一连几年相安无事,唯一值得说的就是两个小公子实在调皮又聪明伶俐,因此被父母罚扎马步、写大字之事常有,每每此时就跑去找梅老夫人做主,然后加倍惩罚。 改名周行远的刘信已不大记得幼年名字,模糊记得小时候的家宽敞奢华,但现在的家也很好,母亲爱笑了许多,父亲嘛,还是一样的严厉。 两兄弟长到呼朋引伴的年纪天下局势乱了起来,贺固开始把他们拘在府中念书明理还要练武长进,兄弟俩一人擅谋一人武学强些,唯有小女儿年幼养得天真活泼,三岁多还要黏着母亲睡。 柔瑾想让她单独睡,其实还有丫环奶娘陪着,头一日还睡得好好的,第二日同外祖母告状梅老夫人便有些不舍带到她房里陪了半年,满四岁才真正独立。 贺固偶尔会望着女儿出神,夜里揽着柔瑾问起她小时候的事,想到她一人在深宫无人陪伴很是歉疚。 柔瑾已逐渐放下曾经的事,二人初初成婚她并不懂贺固为何处处忍让,她不许碰就从不越界,她喜欢的想要皆会送到面前,不是单纯的巴结谄媚她这个公主而是真心待她好,好到了此生亏欠的地步,只是他不说她也不问,但这么相处下来有感情是很正常的事。 惠帝去后,有信儿之前柔瑾得知真相后颓唐了许久,有被尊崇二十余年的父亲欺瞒的伤心,钻牛角尖认为他所有的好都是因为亏欠,她想不明白惠帝把周贵妃挂在嘴边、口口声声他与周贵妃的孩子应当众星捧月,这些年将她捧到至高地位却为什么在最后关头给不了他们任何保障。 封贺固当摄政王是想他造反称帝还是毕生尽忠新帝?新帝长大之后可还容得下他们?贺固不是他挚爱之人生的孩子吗?为何叮嘱贺固对新帝尽心竭力?为什么不让贺固认祖归宗还不放他自由离去?是当年造的孽不想自打脸省得麻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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