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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筷子伸向那碟子咸鱼，才到中途忽然转向了，视死如归般夹起一块塞了好多肉的凉瓜，勉力往口里放。 这时，剧务主任和王策划筷子上的食物都已经放入口中。 “呕！”接二连三的呕吐声此起彼伏。 偏偏小老板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他们想呕出来，又不敢。 吞不下，吐不出，比直接吃了还要命。 口腔都被那可怕的苦味、腥味和咸味冲击得麻木了，连舌头都像不属于自己的了！ 刘主任狠狠瞪了一眼那两公婆，心中知道这下完了，他收的这五百块，只怕要连累得他血本无归。 王策划一块咸鱼吃进嘴，整个人都是懵的。好不容易吞了下去，连喉咙和胃都咸得发慌，也腥得发慌。 他忍不住悄悄抱怨老婆：“咩味道？你平时做菜不是这样呀？” 他老婆炒菜虽然不算多好吃，但也绝对不至于这么难吃。 王策划老婆一听，分外委屈：“你来试下，几百人的伙食要做，能同只做你们两父子的一样吗？” 何况有些话，她也不敢说出来，剧务部门采购食材的分给了她封口费。 好似那咸鱼，就是采购贪便宜买的死鱼，不新鲜的鱼，又怎么做的出好吃的菜？ 凉瓜酿肉则是因为片场惯例，人分三六九等，饭盒也分三六九等。 像凉瓜酿肉这种菜式，就是一些死跑龙套的吃罢了，她何须费那么多心认真做。 小汤先生和林金龙这样的明星，她自然有精心烹制的饭菜奉上。 谁知道，竟然活见了鬼了！ 凉瓜酿肉和蒸咸鱼，那些死跑龙套的伙食，竟然上了小汤先生的饭桌。 小汤先生这态度，显然已经吃过了。 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要开哭。 汤文华赶紧道：“停停停，请你们食，只是为了让你们食下一道菜，更加心服口服。” 王策划老婆怔怔问：“又食？咩呀？” 小汤先生微笑：“炒鱿鱼。” 本来可以直接炒的，自己的公司也并不用管他们服气还是不服气。 他叫这三人来食，更多是气愤难平，害他吃到吐，他也要看，他们吃得下、吃不下。 “炒鱿鱼”三个字，犹如一道炸雷，将那三个人全劈得山崩地裂。 刘主任连退两步，失魂落魄一屁股坐下。 他屁股底下，并没有椅子。 这一坐，直接仰倒在地，连鼻梁上的眼镜都飞了，他趴在地上，四处摸他的眼镜。 看他太过狼狈，一只小手将眼镜递在他手里。 刘主任将一边破了条裂痕的眼镜带回眼睛上，这才看清好心人，是个可可爱爱的三四岁大的孩子，忙说：“多谢你，小朋友。” 嘉峰甜甜一笑，说：“阿叔不好客气啦，你不喜欢食炒鱿鱼？很好味的啦！”
第14章 14 秦霜树赶紧上前，把儿子牵走。 她警惕地盯着刘主任。 嘉峰只是不懂事的孩子，不懂什么是炒鱿鱼，但万一刺激到他呢？ 见识过形形色色人性的秦霜树，生怕刘主任突然丢了美差，把拳头挥向更弱者，发泄到小朋友身上。 刘主任却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推了推破了的镜片，苦笑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发一言。 王策划和老婆失魂落魄，两个人嘴里喃喃，仔细听能听见：“冇了，都冇了…” 汤文华不再理他们，只转头吩咐李秘书：“你带他们三个过财务部，算清楚人工，贴个告示讲明事由，免他们背后乱讲。对了，着人好好查一查，这姓刘的在公司贪污，受了几多黑钱。” 刘主任心如死灰，整个人像是立即老了十岁，他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发颤。 王策划的老婆伸手拖住刘主任：“你还我五百块！我才工作三天，怎么就要收这么贵！现在工作都冇，钱你还给我！” 刘主任甩了甩手，没甩掉她，精疲力竭的说：“你都害我被炒鱿鱼，好意思讲。” 王策划还有一丝理智，知道不能当众闹开，连忙去拉老婆，轻声道：“私下讲，私下讲，小心汤家报廉政公署，大家一齐去饮茶。” 刘主任心知肚明，他这话也是带了威胁自己的意思，心头更加烦闷。 小汤先生处理完毕他们，心情愉快了些，不等李秘书将吵成一团的三个人带走，马上对着秦霜树说：“他们一个中饱私囊，一个行贿求职，又玩忽职守，我都炒啦。现在我们公司后厨急缺人，一万块，秦小姐可否屈尊来帮手？” 一万块！ 同样的职位自己花了五百块来的，才三千薪水！ 炒了自己两公婆，原来是为了给靓女让位！ 自己一家老小的生计，只不过是给小汤先生泡靓女铺桥的工具？ 自己日做夜做，只赚三千！ 人家轻轻一笑，自己就得滚开，让位给人家，月薪还上万！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王策划两公婆心中一万个不服！ 他们直楞楞看着秦霜树。 后者白净无瑕的脸十分秀丽，小小的个子，雪白的手正护着那个嘲笑他们被炒鱿鱼的小孩子的肩…… “好耶，妈咪，你有工开了！”嘉峰软软糯糯，真心实意开心的童音落到两公婆耳朵里，更像是刀扎。 两公婆对望一眼，忽然一左一右同时朝秦霜树母子冲了过去。 王策划面容扭曲，一边冲一边骂：“叫你嘲笑我！叫你同我争饭碗！” 他老婆更加来劲：“冚家铲①！靠上床讨小汤先生的欢心，抢我们底层人的饭碗，你还我500块，你还我的工作！” 两人状若疯魔，冲得飞快，一路冲，一路抡圆了胳膊，存心将秦霜树打得毁容。 汤先生是老板，他们不敢惹，林金龙是打星，他们打不过。 打不了贵人，还打不了你一个女人同小孩？ 反正饭碗都没了，不把这口气出了，他们怎么活？ 汤文华斯文人，富贵不居险地。一见这阵仗，大吃一惊，连连后退，一边高喊：“警卫，警卫！” 冲过来的两公婆恍若未闻，只想狠狠教训一下抢人饭碗的女人和嘲笑他们的小孩。 一直旁观的林金龙看不下去了，蓦地跳起，要抢过去保护秦霜树母子。 他是打星，龙虎武师出身，手上自然是有功夫的。 只是他快，秦霜树更快，忽然将嘉峰抱起，塞到林金龙怀里：“劳烦林生，替我照顾下小朋友。” 就这么一瞬功夫，让林金龙也迟缓了，他怔了怔，伸出手牢牢抱住嘉峰。 面对两个普通人，保护个孩子当然不成问题，但是秦霜树她呢？ 远在角落做自己的事的阿强看见，马上往这边冲。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两公婆惧怕林金龙，不敢过去，一起冲向落单的秦霜树，他们没学过功夫，但市井打架扯头发、抡巴掌那套很为厉害。 秦霜树又瘦小，又是二打一，两公婆心中都在高唱凯歌了。 “妈咪，小心！”嘉峰急得大叫，又求他们：“你们唔好打我妈咪！” 林金龙正想上前解困，却陡然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幕，见惯打斗的他，也不由张大了嘴。 只见那瘦瘦小小的女子，高高跃起，双脚连环踢出。正是跆拳道中的基础招式“双飞踢”，很为公平的给了王策划两公婆一人一脚。 原身身体虽然瘦弱，但出其不意中，烂赌翔这样的烂仔尚且被踢飞，何况王策划这种做脑力劳动的，他和他老婆两人都被踢出老远。 被看上去就这样羸弱的女子踢翻在地，虽然没受伤，两人心中却更加气愤，翻身爬起来又往秦霜树冲过去。 秦霜树一式“反拿法”双脚转动，避开王策划老婆的攻势，将王策划打过来的拳头格挡住，顺势扭转，背在身后。 她另一只手此时才伸出，接住又打过来的王策划的老婆，如法炮制，将她的手也扭转，别在身后。 这才出声：“行贿受贿，已是立身不正；看人下菜碟，将人同菜都分三六九等，既不尊重人也不尊重厨房手艺；何况食材做成这样的滋味，你们自己尚且食它不下，又如何让同事食？” “剧组同事成日里在片场风吹日晒，大家想的无非就是一顿饱饭，你们两公婆竟然还要从中克扣渔利，食小汤先生这份炒鱿鱼本属应该。你们两公婆哪里来的脸面闹?” 连一向宽厚待人的林金龙都忍不住过来痛骂：“两个十足小人，满嘴胡说八道！小汤先生同我都是今日头次见到阿树，纯属味蕾被她的菜式征服。” “你们两公婆，一个花钱行贿，强行挤占有本事的人的职位；另一个拜高踩低，搞到菜式难以入口，同事个个怨声载道！” “不检讨自身，却仗着人多，来打弱女子同小朋友，丑不丑？” 此时，李秘书已经带着公司警卫小跑步过来了。 汤文华看都懒得多看那两公婆，只对警卫说：“将他们三人赶紧带走，看着他们结算工资，谁再搅事，一并报警处理。” 警卫即刻押着垂头丧气的刘主任，和还十分不服的王策划两公婆下去了。 林金龙忍不住赞道：“想不到阿树都很精通跆拳道。” 嘉峰在他怀中拍着小手：“妈咪好棒！” 已经赶过来的阿强心中又惊又疑：没听说这位邻居会功夫啊？ 真会功夫，怎么会成日被烂赌翔狂殴？连小嘉峰也常常被揍得嚎哭。 他们就住两隔壁，没少听见这边动静，也因此和翠婆才格外怜惜阿树两母子，愿意为他们找份工帮补家用。 那天秦霜树穿越过来踢飞烂赌翔，由于关着铁门，并没有人看见。所以阿强并没有见过秦霜树使用跆拳道。 片场比别的地方，又更相信风水玄学，连开机都会披红挂彩、放爆竹、切烤乳猪。 阿强不想给秦霜树造成不好的影响，并没有把他肚子里的疑惑问出来。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秦霜树，没说什么退开了。 汤文华这时又问：“阿树你还冇应承我！而今，我们公司急缺后厨阿姐了，几百张口等住食饭，阿树你可不能不帮手啊！” 林金龙看出两母子生活困难，存心帮阿树再抬抬价，忙继续抢人：“汤生，阿树说过选我啦，我都可以给她开到一万人工。” 小汤先生似笑非笑看一眼林金龙，说：“阿龙倒是很少这样落力帮手谁。你们住劏房，一个月出不少租金，还住得远，又要耗费一笔交通费。剧组拍戏常常到深夜，工作人员都要食口滚烫夜宵。你跑来跑去辛苦，还很难见到儿子。” “这样，公司给你两母子提供一间员工宿舍，省下租房同交通费用，开工都方便。” 这一下，秦霜树的眼睛也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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