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自古便寄予相思意,民间的姑娘更以红豆赠心上人来表达时时刻刻的思念。” 苏悦答的认真,眼神之中带着温柔笑意。 “公子可是有心上人?” “有的。” 苏悦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宋窈忍不住笑出声,“有便是有,不必羞涩,爱一个人没什么丢人的。” 她从荷包中掏出一枚骰子,递给苏悦。 苏悦迷迷糊糊接过骰子,骰子以玉雕刻,玲珑剔透,面上的点数以红豆镶嵌,一粒粒,一颗颗,都是精心挑选的,饱满鲜红。 “玲珑骰子安红豆?” 宋窈开口将这句诗接上,这句诗是温庭筠写的,深情至极,“入骨相思知不知。” 少年仔细收好那一枚骰子,宋窈也将荷包装好,荷包里可以听到细碎的叮铃声,像是玉石碰在一起。 她的荷包中装了不止一粒骰子,是很多粒,一定一点都是她亲手雕刻的。 只是因为这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她初次见温庭筠写下这句诗的时候就很是喜欢,现在亦然。 “你既又心上人,便不该来此拜会我,快回去吧。” 苏悦满心欢喜的离去,还顺手折了几枝花要送给心爱的姑娘。 这山上就无人至,山上的植物倒是长的茂盛,花开的娇艳,桃树漫山遍野,适逢桃花开的季节,整座山都覆盖这粉红的颜色,蜜蜂蝴蝶成群的飞舞流连。 她折下一枝插在自己的发髻上,耳边又响起低沉的嗓音,“这枝花开的娇艳,配你。” 宋窈一瞬间晃了神,猛地转头时,身边只有几只盘旋的蝴蝶而已。 那个会给她别花的人,早就不在身边了俺。 宋窈伸手从荷包里摸出一串红豆。 似乎是戴了很久,红豆都有些发亮。 虽然已经有一年多未曾戴着,却又时时不离身。 以线为引,归心似箭。 归的也仅仅是心而已。
第134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宋窈正在看今日前来拜会人的敲门诗,不经意间看到这句诗,她皱了皱眉,“规则是否与他们讲清,只能写自己的诗?” 绿翘接过纸条瞧了一眼,面色也不大好看,“讲清了。” “这倒有意思。”“便把他请进来。” 宋窈喝了一口茶,有些期待这个到访的人。 究竟是谁,在她这里写温庭筠的诗,似乎有些投其所好的嫌疑。 不过依着她的神秘程度,谁又敢如此自信断定她喜欢什么呢? 推门声响起,最先入眼的是一袭白袍。 书生好像都偏爱白衣。 宋窈抬眼,两人俱是一愣。 来者并非旁人,而是温庭筠。 一袭白衣似从前,连面容都不见岁月的痕迹。 “幼薇。”温庭筠轻轻唤她。 “这位公子,我如今号玄机。” 幼薇早就死了,心死了。 “玄机。”温庭筠的嗓子口有些干涩,看着眼前的宋窈,有许多话说不出口。 “我说怎么有人知道我喜欢这首诗。” “原来是你啊。” 宋窈给温庭筠斟了茶,嗓音颤抖。 她许久未曾面对一个人的时候会是这样的情绪。她骄傲脱俗,被人看作谪仙,她流连书生之间,满目青花,满耳情话,游刃有余。 “我听人说,这静庵玄机女仙喜红豆,想起你从前颇爱红豆便来看看。” 温庭筠解释道。 宋窈愣了愣,原来温庭筠还以为她喜爱红豆吗?可是他怎么就想不到自己喜欢红豆是因为他。因为他写下那句诗,因为他带自己看花灯,因为红豆相思意。 “我并不甚喜欢。” 宋窈心里的那些欢欣全部被一盆冷水浇灭,语气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幼…玄机,这些年过的可好?” 许是近乡情切,一直苦苦寻找的人猛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温庭筠竟也一时无语凝噎。 “甚好,被世人捧得极高,被人向往,感觉甚好。” 话是如此,人人都想被世人捧高,被众人敬仰,可是宋窈从来都不是寻常人,讨厌世俗,讨厌一味的捧着。 她需要的从不是众人信徒般的向往,只是一颗真挚的心而已。 “你过得好,我也便安心了。” “这些年我时常觉得对不起你,当年若不是我将你介绍给李亿认识,也不必至此吧。” “到头来,是我害了你。” 宋窈扯唇笑笑,“你以前爱我护我教导我,便是把我的命拿去我都毫无怨言,所以,我不怪你。” 不是不怪,而是问题从不是出在李亿身上。 是他们两个人,一直在兜圈子而已。 一个从不曾放下,一个从不曾察觉。 “我只有一句,你可曾有半分爱过我。” “没有。” 温庭筠这次倒是没有找理由推脱,回答的干脆直接。 没有就是没有。 如果他早这样回答,让宋窈对他死心,这一切的一切又何须至此。 是宋窈一次次的在他的犹豫不决之后选择继续爱他,一次次的不肯死心,才将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 真说出来,又能怪谁呢。 只可惜,这么些年过去了,温庭筠依然不爱宋窈,宋窈也终究没有放下那份执念。 两个人看着对方,眼神中只剩下无尽的惋惜。 “能同我喝几杯吗?”
第135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完 宋窈让绿翘打发了后面想要拜会她的人,取来酒,给她和温庭筠一人斟上一杯。 她一语不发,先仰头饮尽一杯。 温庭筠明显看到宋窈眼底稍纵即逝的一抹绝望。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着似的,看着宋窈的难过也跟着喘不过气,心脏揪着疼。 “师父,我从未想过,还会再见。” 宋窈还是笑着,但她的鼻音很重,染上了哭腔,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 “我以为,我抽身离开就不会再记得你了。” “但是我做不到!” 宋窈将红豆手串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这个手串本来是要送给你的,我自己却戴了将近十年。” 温庭筠忽然想起李亿跟他说的宋窈极为爱护的一串红豆,又想起那年花海里宋窈将它拿出来的场景。 她说,以线为引,归心似箭。 她说,红豆为证,心系彼此。 对于这样一个细节,这一个他从未在意过的细节,宋窈将一串红豆珍藏十年。 温庭筠心里,突然塌了一块。 “对不起。” 温庭筠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嘴开开合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剩下这三个字。 “我不想听这三个字!” “我不想我们最后只剩下这三个字!” 宋窈把桌上的灯盏和香炉打翻在地。 烛火熄灭,屋子里的光线暗了不少,更显的宋窈的眸光闪烁,炯炯的落在温庭筠身上。 “幼薇。” 温庭筠眉头一直不曾舒展,看着抱着酒坛灌自己酒的宋窈,有些心疼。 “别废话!喝酒!” 宋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喜借酒浇愁。但是面对着温庭筠这张脸,她只想喝酒,只想一醉方休。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面对那些过去,那些心底深处自欺欺人的想法。 温庭筠沉默片刻,也抱起酒坛大口大口灌酒。 辛辣的酒滑过喉咙,似乎打通了全身的经脉,心底压抑的感觉顿时消失不见,身体慢慢热的像是要烧起来。 宋窈率先喝完了一小坛酒,酒坛摔在地上碎成瓷片,宋窈眼神迷离,随意的抬手用袖子抹了抹嘴,很酣畅淋漓。 温庭筠也放下了空酒坛,不过面色如常,除了通红的脸,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同。 “师父,你陪我一起死好不好,没有年龄和身份,我们在一起。” 宋窈不知道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吐露内心真正的想法,一把抓住温庭筠的手,眼神可怜的望向温庭筠,她的指尖微凉,手心却热的很。 温庭筠愣了愣,随后点点头,“好。” 宋窈笑了,笑的很开心。 她扶着膝盖起身,又出去取了一坛酒。先给温庭筠到了一杯。 “喝。” 她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温庭筠将杯中的酒饮尽,总算舒展开笑容。 “师父,我们一起死。” 温庭筠反应过来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的时候,胸口像是被点了一把烈火,烧得慌,喉口有一股铁锈味,却什么也咳不出来。 宋窈捧着温庭筠的脸深情的吻上去。 宋窈的唇离开的时候,温庭筠喉口一紧,咳出一口浊血,沾脏了他白色的衣袍,随后沉沉的陷入长久的睡眠。 宋窈紧紧抱住温庭筠的尸体,把他放在床上,她自己踉踉跄跄将酒倒在地上,然后打翻了其他的烛火。 火从地面上慢慢窜了起来,宋窈已经也喝了毒酒躺在温庭筠身侧。 就这样死吧。我们一起。 后知后觉的人们灭了火,在屋子里发现两具焦尸,其中一具的手里紧紧握着一串红豆。即使自己已经面目全非,红豆却安然无恙。 毕竟,他们还要,以线为引,归心似箭。 要一起回到这人世间,想着念着彼此。
第136章 双枝有树帝女香 帝都的冬天很冷,雪下了又下,红砖绿瓦,白雪映衬,屋檐下挂着冰凌,透明的雪水水滴答滴答的落入屋檐边的水缸里,晨光总是灰色的,枯枝就那么映在铁蓝色的天空里,梢头竟还有乌鸦在梳理羽毛。铁青色的光线和淡薄到没有的云层,衬着悲喜莫辨的心情,置身其中,有种压抑感。 但帝都的人向来是懂得享乐的,街上的行人稀疏,无事的人都到着戏楼里要一壶好茶,听一幕戏,好不惬意。 要说帝都的戏楼,可要数双枝阁。 双枝阁百年的盛誉,捧出了不少角儿,就如当下最红的名伶徐靥,一曲《帝女花》,唱响九州,多少人千里赶来帝都就为了听这一场戏。 徐靥的节目往往排在所有曲目中间,场子已经热起来,观众也不甚疲乏,效果往往最好,上一幕的小生下台,徐靥便穿着一身红的耀眼的戏服登台。 凤冠霞帔,风华绝代。 她的唱腔也是一绝,她着咿咿呀呀的唱着,门外却突然传来喧闹。 按理来说,戏一但开锣,便不许再进观众,今日倒是破了例,疏淡的光从门外照进,门口走进不少人来,走近了,才发现是一队穿着军装的军人,台下方才热火朝天的人瞬间噤了声。 战乱年代,穿军装的就像是恶鬼,今儿这个来了,明儿那个走了。无论是谁,遭殃的都是百姓,百姓视军人如豺狼也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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