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修眼里满是疲惫,他以手揉眉,薄唇间荡漾着笑意,“衙内有事。” 沈青枝欲去搂他的胳膊,却是被他闪躲了下,“身上脏,我去沐浴更衣,等会儿还有事要做,枝枝先睡下。” 说完他迈开修长的双腿急切地朝那温泉汤池处走去。 沈青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抿唇不悦地颦了颦眉,“他是何意?” 冬葵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歪着头看着沈青枝,“许是太累了,小姐别乱想。” 沈青枝点了点头。 脑子里倏然浮现出香山说的那句,“扬州城美女如云,且都是为那些人量身定制,那些个郎君无人过得了这美人关呢!” 她瞬间红了眼,攥紧手中的裙摆,刹那间思绪万千。 * 江聿修去了温泉池,白苏忙送来衣裳。 他站在汤池边,解开长衫,白衣内衬一片血红,令人触目惊心。 “爷,我去喊个大夫过来。” 江聿修摇头,咬着牙自己将腰上,断掉的箭拔了出来。 刹那间,血流不止,整个温泉池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江聿修随意用纱布包扎了下伤口,嘴里还在喃喃道,“早知她未睡,吾便不回来了。” 他轻叹了口气,便转头看向白苏,“你速速暗自调查这事儿,送美人去边关这事儿还有哪帮人在背后操作,这群瘦马出自谁手,吾才着手调查这事儿,就中了箭,这里头的猫腻大着呢!” 白苏点头,又忍不住开始担忧起主子的伤口来,再三要喊个大夫来都被他拒绝了。 “这事儿不疑再惊动他人,你在背后偷偷调查,动用黑武士势力,切记暗自调查!”他薄凉的眼神落在白苏脸上,白苏吓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 沈青枝这厢正陷入哀愁中,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人匆匆忙忙去往温泉池做甚。 莫非是……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脑子里浮现出来,她忙摇头否认了。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大晚上去找瘦马,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要说美她样貌出挑,香山说这世上打着灯笼都再难找个比她还要艳丽的姑娘。 但要论情调…… 她绝对是比不上小馆儿里头的姑娘们,她在这一方面一窍不通。 之前多次箭在弦上,他都忍了下来,难道也是因为她在那方面一窍不通? 沈青枝揉了揉一头乌黑青丝,长睫微颤,水汪汪的眼里满是伤心欲绝。 冬葵睡去了,她独自坐在桌边倒了杯茶饮了起来。 却怎么也缓解不了心里头的躁动不安。 许是因为从小无人疼爱的缘故,她极缺乏安全感,甚至是敏感自卑。 此刻的她,害怕又恐惧。 却是无处宣泄,只能通过饮茶来解愁。 倏然,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她动了动眸子,却是没敢去看。 她不知怎么面对他,她觉得她有些玻璃心,明明他也没怎么样,她却伤心难过,心痛难忍。 因为端着茶盏,长衫滑落,露出白嫩的手臂,手腕上那枚精湛好看的镯子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沈青枝看了眼那镯子,不知怎的,来了气,一把将它褪了下来。 倏然,她余光撇见了镯子内的一行小字,借着烛光,她将那镯子举起,聚精会神地看了会儿,却是忍不住一阵心惊。
第54章 这翡翠玉镯里头赫然刻着几个小字,上头写着赠吾爱枝枝。 沈青枝愣了愣,这镯子竟是早就准备好的? 在她诧异之时,那门被推开,江聿修已然换了一套墨竹长衫走了进来,他手中端了一碗不知从哪弄来的玉米糊糊,那双如天边皎月般明亮的眸子,此刻有些倦意,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将那玉米糊糊搁在桌上,薄唇轻启,“饿了吗?吾让嬷嬷做了碗玉米糊糊吃吃看。” 沈青枝手中拽着那手镯,瞧了瞧那还冒着热气的玉米糊糊,竟觉得胃腹确实有些饿得慌,她将那镯子复又戴到雪白皓腕上,接过那碗,拿起男人递来的勺子舀了一勺。 甫欲放进嘴中,却被人握住皓腕,他漆黑深沉的眸子落在她艳丽的脸上,摇摇头,“吹一吹。” 话落,便身子凑近她,就着她的碗,轻轻吹了吹,那碗中浮上来的热气,瞬间被吹得散了团。 沈青枝察觉到他握在她皓腕间,那手掌上的火热,忙红了脸。 “可以了,喝喝看。” 吹了一会儿,直至那热气吹散了些,他才起身,将那白如玉,薄如纸的薄胎白瓷递至她面前。 沈青枝抬眸,与他深沉如墨的眸子撞在一起,他的瞳孔极黑极亮,像是夜空中耀眼的繁星,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大人……” 她轻声喊他的名讳,有些不知所措,知晓那镯子上的秘密后,她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这人究竟对她存着怎样的心思,她实在不知。 “先喝。” 他薄唇张了张,便走至一旁坐下。 长指轻叩桌面,脑海里倏然浮现出方才那小姑娘手中拿着镯子的样子,江聿修逐渐明白她为何表情复杂。 沈青枝肚腹有些轻微的饥饿感,她一勺一勺地喝了不少的玉米糊糊,待至喝了半碗,她忙将那白瓷碗搁在桌上,轻轻朝江聿修那边推了推,“大人,您也喝些。” 江聿修极自然地接过那碗,就着她的勺子喝了些许玉米糊糊。 清甜甘爽的味道萦绕在嘴里,他搁下那碗,看着姑娘笑了笑,“枝枝用过的勺子就是甜。” 话落,沈青枝那张白皙精湛的小脸瞬间绯红一片。 她将自个儿用过的帕子递给男人,“大人擦擦嘴。” 其实他嘴角干净,不沾一丝糊糊,但沈青枝还是将自个儿用过的帕子递给了他。 男人含笑接过那帕子。 两人饮了粥,有了些力气交谈。 江聿修长指叩了叩桌子,抬眸看向她,“枝枝以后不用在外等吾。” “为何?”沈青枝本还安安静静端坐在那处垂听他的话语,当即长指绞动着手中的帕子,有些急躁,“大人可是不疼爱枝枝了?” 美眸眨了眨,眼底涌上一层薄雾,“是不是……” 是不是外面有了新的小娘子作伴? 可这话她说不出口。 却是只能垂着眸子,有些哀怨自怜。 “正是因着疼爱枝枝,怕枝枝冻着,才不想让枝枝在外等候。”他伸手,抚上她皎白的面容,轻轻摩挲了下,又爱怜地点了点她的鼻尖,“枝枝又胡思乱想了?” 沈青枝摇摇头。 烛光摇曳,屋子里温馨惬意。 趁着夜色温柔,沈青枝将皓腕上那镯子褪了下来,搁在桌上,轻轻推至江聿修面前。 “大人,这镯子里头有字。” 她轻声细语,美眸低垂,有些羞涩。 “嗯。”男人看了眼那玉镯,点点头,“怎么了?枝枝不喜欢?” 沈青枝摇摇头,“枝枝不解,大人为何要在这里头刻这字。” “枝枝还不懂?”男人面容白皙,因为倦态,显得有些沧凉。 沈青枝看着他,沉默不语,她其实心里头有答案,只是她想亲耳听男人说出那话。 只因她没多少安全感。 时间静止,江聿修直愣愣盯着她,那双清冷孤傲的眸子里,满是她柔美的身影。 沈青枝有些不敢再与那人对视,忙垂下头。 下一秒,便感觉那人走至她跟前,拿起那玉镯,轻柔仔细地戴起她纤细的皓腕上。 冰凉触感袭来,沈青枝身子一阵颤栗。 紧接着,男人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展开的五指合拢,大掌全然包住她的拳头。 他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笑意,眼神专注地看向她,“吾心里头有枝枝,只有枝枝。” * “他当真和枝枝这般说?”小馆儿内,香山眼睛亮了亮,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沈青枝点点头,眉头微皱着向香山求助,“可是我仍是不敢全然与他……” “枝枝担心什么?”香山忙斟了杯酒来,递给她。 沈青枝接过那酒,唇沾了杯口,眼里闪过哀愁,“自是我与他,身份有壁。” 香山眉眼弯弯,靠近她纤细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很轻很轻地开口,“可是枝枝的灵魂很美,不必自卑。” 自打决定离开这小馆儿之后,香山嘴角的笑颜愈发迷人,说完她又慵懒随意地靠在软塌上,拿起酒壶朝着嘴里灌了灌,“枝枝,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有酒没酒,活在当下。” 沈青枝被她的话所感,端起酒杯大口喝了起来,她小脸微醺,独属于桃花酿的清香,在口齿间萦绕,醇厚甘甜。 “枝枝,你午后就要离开扬州了……可能……” 香山叹了口气,高高举起那酒壶,美丽动人的水波里荡漾着淡淡忧伤,“不管了,我会去上京找你的。” 说完,她猛地将那酒尽数灌进了嘴里。 大概是喝醉了,许久后,她趴在桌上,轻声开口,“其实,我也想活得肆意张扬的。” * 沈青枝喝了些酒,头有些痛,她离开小馆儿,走在路上,头脑比平时要清醒许多。 她看了眼那小馆儿的牌匾,仿佛还能看见初次见面时,香山倚在二楼勾阑处,眼神薄凉寂寥。 她说,她没有家,她说,她想成一个家。 却是不知她日后的归处,令人愁上心头,更觉烦闷。 沈青枝徐徐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却是在转角处,撇见一道颀长如玉的身影,那人着一身月白长衫,面容白皙俊美,头戴纶巾,手拿羽扇,风度翩翩。 “宋戈……” 沈青枝看了他一眼,不知怎的,也没喊住他,竟是做贼似的,悄悄跟在他身后。 那人身上有种温润如玉的气质,明明比女儿家生得要美,但他身上那副文人的清高,却是溢于言表。 过雨荷花满院香,他所行之处,皆留下一股子好闻的香气。 这味竟与江聿修身上的味道重叠,沈青枝愣了愣,这人,先前定是见了那人,且逗留时间许久。 不然不会沾上他屋子里的熏香。 沈青枝跟上他的脚步,见他往一家卖瓷器的铺子去了,门口有人亲自将他迎了进去。 那家铺子生意极好,门庭若市,挤满了要进去的人。 眨眼间,沈青枝已跟丢了那人。 但不管怎样,她都是知晓了,那人方才拜访过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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