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枝现下心中焦急,也不想和她扯些家长里短,忙拉着她的手进了屋子,又回头看了眼白苏,愣了愣,“白苏,将他扶到榻上吧。” 白苏点点头,他自是知晓江聿修的现状。 两人快马加鞭回到上京,谁曾料到遇到那人。 “小娘娘,伯伯怎么变成这样了!”萧木木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有些目瞪口呆,虽说好看的人,即使受伤也还是英俊,但江聿修向来严肃凌厉,谁人能伤害他? 连一个小孩都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沈青枝不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萧木木替江聿修查验了内伤,又留下几副药方,便被白苏送回去了,而沈青枝却是忙着熬药。 半夜时,那人发起了高热,全身滚烫,她一直拿着湿帕子给他擦着身子。 那根箭她没扔掉,而是搁在了桌上,现下她看见那箭,就想起方才白苏拔出来时,他胸口不断涌出来的血。 血止不住得流,她的眼泪也止不住得往下落。 萧木木一直在一旁捂着她的眼,可她还是忍不住颤抖。 她想不通,那般强壮机敏的人,怎么就中计了,她问白苏,白苏又支支吾吾藏着掖着,不愿开口。 沈青枝这性子,又不是逼问人的性子,便也不再追问。 只是还是在寂静的夜晚,外头蝉叫蛙鸣声不绝于耳时,去胡思乱想。 越想越乱,不知何时拿着帕子的手,越来越乏力,最后她趴在男人身侧的空地上睡着了。 * 翌日,沈青枝醒来时,床上那人还是昏迷不醒。 脸色苍白,五官隽美,呼吸薄弱,和离开上京时的气色截然不同。 大抵是夜间高热不断,虽然她已经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稍微清爽些,但又是被汗水打湿了。 沈青枝又忙到衣匣里找了件月牙白长衫。 昨夜黑漆麻黑的,看不真切,此刻真真实实褪去他的衣裳,露出那包扎好的伤口时,沈青枝还是有些不忍直视。 她颤着手,将他又潮又热的衣裳扔到一旁,重新替他换上干净的长衫。 他肩膀很宽,身子颀长,穿起来实在不方便,沈青枝干脆直接脱了鞋子,上了榻。 纤细的手指触及他漂亮坚实的肌肉时,她还忍不住红了脸。 麻溜地擦完,将衣裳给他整整齐齐穿好。 这其间,她觉得脸都快红炸了,这人好不正经,明明都昏睡过去,可那处怎还能活跃? 穿完衣裳,她忙连爬带滚地从榻上下来。 那脸羞得潮红,跟外头海.棠花似的。 也不知这人昨夜究竟为何而伤,她拿被子替他盖好,再也不敢去给他换衣裳了。 她不知这其中他经历了什么,眼下也只能待他醒来再询问了。 冷静了会儿,沈青枝转身偷偷摸摸打了水来,给他擦了擦脸,身上…… 她想都不敢想了。 沈青枝握住他冰凉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描绘着他硬朗的下颚,手微微上移,挪到男人毫无血色的薄唇上,冰冰凉凉,不复往日吻她的灼热。 心里染起一阵酸楚,她忙拿起帕子擦了擦他额头的薄汗。 “你这人,平时不是嚣张冷酷得很?今日怎么连眼皮都懒得抬下?谁欺负你,你找他算账去,现下这般虚弱,谁能替你报仇吗?你那玩意儿还对着我耀武扬威的,好大的胆子!你可真够坏的!昏迷不醒还能动歪心思!你有本事醒来呀!” 她委屈巴巴地趴在他胳膊边,眼泪汪汪地嘟囔着。 心里焦急又心疼,却是无可奈何。 她也不过是个才过了及笄之礼的姑娘,心里头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真不知要不要再喊个大夫过来,萧木木那么小,也没见过什么波澜,不知这箭有没有毒…… 可昨日,白苏执意要萧木木看,他说大人不想此时宣扬出去。 可沈青枝实在不放心。 她又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男人,微叹了口气。 虽说她是信萧木木的,可眼下他昏迷不醒,她又害怕了。 * 过了会儿,冬葵来敲门,沈青枝忙将那人遮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看去。 那人生得高大,整个床榻都是他的身子,脸色苍白,却仍不失隽美,反而多了种平时没有的柔弱美。 沈青枝回头看了他一眼,才转身去开门。 夏日清晨清凉,风吹打在脸上还带来一阵寒气,夜间凉,屋子关着还未开,此刻门一开,一股子凉气涌了进来。 沈青枝换了件烟粉色襦裙,颜色清新,十分玲珑别致。 她看了眼冬葵,眨眨眼,“怎么了?” 冬葵鼻子尖,立马就闻见了屋内的草药味。 沈青枝也没想瞒着她,就将这事儿告诉了她,多个人知道,兴许还能帮她想想主意呢。 冬葵知晓这事儿后,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很淡然地点头,“小姐,别担心,大人吉人自有天象,一定会无碍的,且他当年冲刺战场,可没少受伤,这点小伤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沈青枝一颗紧张不安的心,在她小菜一碟的口气里,渐渐放松下来。 两人一起将药草洗了洗,又将潮湿的被褥浸泡在木盆里,沈青枝为了江聿修,甚至亲自洗起了床褥,冬葵也知,那被褥上上头沾了大人的血,她不便去帮忙。 又过了片刻,白苏过来了,他一推门见自家大人已然换了清爽干净的衣裳,忙松了口气。 本来还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他就知晓,夫人会将大人照顾得妥妥贴贴。 沈青枝忙了一晌午,才得空坐下来喝了口茶,她看了眼正查看男人伤情的白苏,轻声道,“白苏,替你家大人将身子洗了吧?” 白苏听闻,满脸吃惊地看着她,忙摆摆手,“夫人,万万不可,大人知道要打死我们的!这事儿可还得是夫人亲自来吧!” 他惊得连连后退,恰巧此时,冬葵正端了碗药汤起来,他忙像看见救星似的,走至冬葵面前,“冬葵,正巧上次你让我给你带的东西到了,走,我去外面给你。” 冬葵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没让他带东西啊,话还未开口,就被少年一把握住手腕,往外带去。 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给江聿修擦身子的活儿,还是落到了沈青枝身上。 没办法,她是他妻子,这活儿注定是要交给她的。 * 这厢江聿修受了重伤,而远在边外的裴安此刻也陷入高热中。 上次,军营里那个胡姬带着他开了荤,那姑娘生得狐媚动人,舞姿妙曼,深得裴安喜爱,几乎隔三差五就要与美人在帐中同渡春宵。 这其间,在胡姬的带领下,裴安在那方面开了窍,如脱了僵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至此,军营里收了不少各式各样的美人,裴安乐不思蜀。 但未料到,那胡姬竟是敌国派来的探子,趁着两人共欢愉时,在男人兴致高昂时,刺了他一刀。 裴安躲了下,一开始没插到他身上,他抓住那刀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便是你说的新把戏?” 那胡姬笑了笑,仍如从前那边,轻柔地伸手在他俊朗的下巴处轻抚,眉目含情,“裴郎,你可真可怜。” 她似笑非笑,话中带话,裴安不曾意会她的意思,只狠狠盯着她,“再给你次机会,你还可以放弃。” 可那胡姬却仍是笑着,手下一用力,那刀刃深深刺进了他的腹部,“裴郎,背叛女人是会得到代价的。” 她轻笑声,赶紧拿东西塞住他的嘴,又将他五花大绑地绑在柱子上,趁着他痛得直冒冷汗,忙逃之夭夭。 走之前,还对着他那双恶狠狠的眼眸跳了个舞。 那舞当时多让裴安意乱情迷,此刻就觉得多讽刺。 他咬着牙,疼痛难耐地挣扎。 直到下半夜,下属按照往常进来送水时,才发现自家小将军被捆绑了,忙进来替他松了绑,喊了军医。 可裴安也还是身负重伤,甚至发起了高热。 他浑浑噩噩间,觉得回到了上京,彼时他还是懵懵懂懂的小将军,在宜园初次遇见了心上人,美得像幅画,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美。 许久未见未婚妻,他竟有些想念她,忙伸手去拉她的手腕,却是被那姑娘一根根掰开手指,她绝艳的脸上,落下一行清泪,无辜妩媚地看向他,“小将军,我们之间还是算了吧……” “算了?怎么能算了呢?你可是我的未婚妻。” 他急了,忙欲将她拽进怀里,却是被他一把挣脱开,泪眼婆娑地看向他,“小将军,你如今已背叛了我,我们之间的婚约已然作废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纤细的手腕一摇一摆,上头那莹润光泽的白玉镯子隐隐若现。 “不能算!我不同意!”裴安急了,欲去追,却是那姑娘如雾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昏迷中的小将军双手挥舞,情绪极强,军营里几个人将他扣在床榻上,才不至于让他牵动伤口。 这位可是首辅大人的亲侄子,万一有个好歹,他们这群人都得跟着送命。 “那人呢?胡姬呢?”军营副统领在帐内踱来踱去,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愁容满面,他抬头看着今夜守夜的人,大骂道,“你这小兔崽子,今夜要是不将那胡姬找回来,明日小将军醒了,你我都得送命!” 那守夜的人今夜太困,竟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醒来时,便被副统领捉了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脸懵圈,“大人,小的今夜恐怕是被那胡姬下了药,到现在头还昏昏沉沉的。” 副统领被他这样气得糊涂了,走至他跟前,上去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起,响彻云霄。 他涨红着脸,怒斥道,“你这小娃,现下清醒了吗?将今夜的事情细细道来。” 那守夜的瞬间被吓醒了,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了遍。 原来,那舞姬是蓄谋已久,每夜都会给他们端来壶酒,让他们畅饮,时不时还会给他们舞上一曲。 那纤细的腰肢,妩媚的眼神,愣谁看了不迷糊,他们纵然有贼心,可没贼胆,只敢看着那胡姬跳跳舞助助兴。 “怪不得,每次喝了酒,都会一觉到天亮。”那守夜的恍然大悟。 副统领明白过来,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气得跳脚,恨不得上去扇他两巴掌,“被女色迷昏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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