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想到,那人竟将魔爪伸向了江府后院。 看上去蓬勃生机的大家族,其实根早已烂透了。 他安抚了一阵妻子,忙起身拿起外衣穿上,又走至一旁的木匣,那木匣上摆了一把尚方宝剑,是先帝赐予他的,这箭可以调动千万御林军,只要他带上这箭,便可将那人踩在脚下。 只是,这上京定会血流成河。 那人,定不会放过百姓。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只能以智胜出,而不是以兵马。 * 大雨滂沱,整座江宅都被浸泡在雨中。 到处是水,沈青枝下了马车,脚刚沾地,小腿处的衣裙便湿了。 那水深得似一条小溪。 几条从天降下的鱼儿,竟还在水里肆意地游着,好不自在。 沈青枝看着脚底下欢快游着的鱼儿,有些恍然若失。 鱼儿的自由,和她现下所处的困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心里难受至极,看什么都是一片昏暗。 男人见状,忙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她本就身子弱,更不能受凉。 江府陷入一片暗沉静谧,徐徐走来,竟不见一人。 白苏和冬葵替二人撑着伞,眼神皆是肃穆与冷意。 如今,这气氛,真是蓄势待发。 他们都知晓,那一日不远了。 长月园,大长公主所住之地。 她正静静坐在红檀木椅上,静静等着两人到来。 静默,这里无人敢吱声。 李莺画的尸首被带去仵作验尸了,如今那长公主更是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 门开着,她远远看见高挑挺拔的男人缓缓走来,那纤细娇柔的女人缩在他怀里,享受着他的庇护。 她蹙眉,不悦地看着二人。 她不反对两人婚事,但前提是不触发她的雷点。 如若不是这丫头想要替阿挽发声,她的画儿也不会看见那碎片。 都怪沈青枝。 都怪阿挽。 这两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微风拂来,沈青枝被放落在地上,她依偎在江聿修身旁,朝那大长公主微微拂身。 却不料那大长公主不似寻常温婉。 她冷冷盯向沈青枝,一双美丽的凤眸,此刻含着怒火。 “听闻你今日见了画儿?”
第79章 江聿修将沈青枝护在身后,他紧握着她冰冷的手,温柔拍了拍。 沈青枝心中凉透了,鞋子有些潮湿,她整个人都冻得颤栗,方才他牵着她欲先回去换衣裳,可沈青枝却是摇摇头,她知道,大长公主等不及了。 果然,一进来,那女人犀利的眼神,直直落在她身上,沈青枝从未见过这般刻薄的眼神。 这一次见,居然是在她夫君母亲的眼里。 她颤了颤身子,往男人身边靠了靠。 大抵是察觉到她的恐惧,江聿修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滚烫的手掌落在她腰上,她才觉着身上暖和多了。 下过雨的傍晚,阴冷潮湿,屋子即使门窗关紧,也还是有些寒意。 花雕高架凳上摆放着香炉,烟雾袅袅,却是让沈青枝胃里有些翻江倒海。 这味道实属太过浓郁,那气味自她鼻尖一直吸到胃里,呛得她捂住口鼻咳了出来。 江聿修见状,忙瞪了眼冷眼旁观,欲要发怒的大长公主,“劳烦母亲有话快说。” “你竟如此护着她。”冷冷的声线响起,让江聿修忍不住蹙起了眉。 薄凉的眼神淡淡落在大长公主身上,他沉声道,“母亲,有事与我说便是,枝枝胆子小,别吓着她。” “聿儿,我看你是被她迷昏头了!”大长公主拔高声线,凤目睁大,死死盯着他怀里的沈青枝。 那味道越来越浓,沈青枝被熏得脑袋雾蒙蒙的,加上身体一阵寒一阵寒的,她竟大脑空白,晕倒在了江聿修怀里。 * 沈青枝晕倒这段时日,这大京已然乱了。 趁着江聿修在府里陪沈青枝,那相爷进宫挟持了皇帝,要他交出国玺,可怜那皇帝终日沉迷诗画,怎知这国玺在何处。 那相爷逼他写了个缉拿首辅的公文,又将他扣押在了皇宫。 江聿修听闻这事时,正与萧木木说拿药的事,白苏急匆匆带着皇帝贴身太监敲了门。 见了门外那白发苍苍的老人,江聿修也猜到那人逼宫了。 那老太监一见到江聿修,便跪了下来,求他进宫救救皇上。 江聿修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陷入两难。 一边是尚未醒来的妻子,一边是被绑架的一国之君。 他理所当然想要留在妻子身边陪着她,可若他不去救援帝皇,整个大京都将陷入血泊之中。 第一次,江聿修被困住了,他冰冷的视线落在那老人身上,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求大人进宫。” 那老太监泪流满面,红着眼跪在地上求他。 “大人若不在,这大京必是要被盗贼偷走啊!” 他声泪俱下,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哀怜。 当今圣上沉迷诗画,不作为,沉重的担子尽压在了江首辅身上,那老谋深算的相爷,趁着雨夜,侍卫打盹时,带着众兵打进了皇宫。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所有官兵都被他扣押。 皇宫,陷入了血泊中。 江聿修看着外头瓢盆大雨,知道这日来了。 他将长风留了下来,长风手底,无数烈火死士随时为沈青枝出战。 无人敢伤她,凡近她者,血流成河。 * 夜晚,雨水颇急。 江聿修骑着马,入了宫。 白色骏马溅起水花点点,他身上的衣袍尽都湿透了,雨水自袍子上滴落,一片狼藉。 宫内鸦雀无声,连个锦衣卫的影子都未瞧见,皇帝身边的侍卫,皆被扣押进了地牢。 走至永安宫前,长灯未歇,雨水混合着血水冲到了他脚下,雪白的袍子,斑斑血渍,无比清晰。 他用力握拳,为了妻儿,今日不宜见血。 他忍着想要拔剑的冲动,走进了永安宫。 虽被大雨淋湿,一身狼狈,可他一双眸子却依然淡漠沉静,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自带上位者的高贵和风雅,走动间,身姿挺拔,一身雪衣却也掩不住他骨子里的沉稳霸气。 走至御书房内,一着明黄衣袍的男子,缓缓朝他走来。 眼神里带着胜者的骄傲,视线淡淡落在他身上,冷嘲热讽道,“高贵雅致的首辅大人,将成为大京的历史。” 江聿修慢条斯理地睨了他一眼,看着他明黄的衣袍,嗤笑一声,“这衣袍恐怕也会成为你今后的耻辱。” “江聿修,你还真以为你还是那一手遮天,权倾朝野的首辅吗?你可知,你的母亲,你的兄弟皆已背叛了你,朕筹备多年的大计已然开始。” “哦?”江聿修挑挑眉,挥了挥湿透的长袖,走至檀木椅边坐下,他将一把上好的宝剑搁在桌上。 “咚”一声响起,在静谧的屋子里回荡。 他静静扫了那男人一眼,目光冰冷阴鸷,似蛰伏许久的雄鹰,“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杀光所有人,踩着一条血路登上那皇位?然后改国姓为傅?” 他声音极冷静,完全看不出他的恐惧不安。 可江聿修,他还有势力吗? 如今他傅深挟持帝皇,帝皇的手谕不是比一切都宝贵? 他不懂,他还在猖狂什么! 江聿修,他还不知,他的妻子等会儿就要被他母亲亲手送给他吧? 这般想来,看向那隽美无俦的男子,男人目光里也带着贪婪的笑意。 * 江府内,半晚时分,雨渐渐停歇,一帮训练有素的护卫举着火把包围了江府。 刹那间,黑暗的园林,亮如白昼。 带头的那人,举着火把一脚踹开那门,门口守夜的吓得瑟瑟发抖,恐惧万分地看着夜袭之人。 却是下一秒,被迅速割喉。 随后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长月园的那位,端坐在大厅,一夜未睡,目光冷静地盯着门口,有侍女告知他,那帮护卫朝着大人的院子奔去了,她也未有何神色。 静静地,一言不发。 沈青枝还在沉睡中,不知危险已然降临。 冬葵从睡梦中惊醒,看见外头徐徐传来火光,那火光越来越近,她吓得忙翻身下床,披着外衣前去查看。 却不料,看见一大帮护卫举着火把,个个佩戴宝剑,朝他们这涌来。 她慌了,忙拖人前去喊救援,可没片刻,那丫头哭着跑回来,告诉她,大长公主说让她们自生自灭。 冬葵愣了,可这大晚上,白苏也不在,无人能守护住她们。 她绝望地后退,却是下一秒,摸到身边一把削瓜果的匕首,她忙抓在手中。 今夜,她誓死守护小姐,还有……未出生的那位。 喧嚣声越来越近,就在门口了。 大门被一脚踹开,那领头的站在门口,大喊着,“交出这屋女主人,即可不死。” 眼看着那群人就要踏进这门了,冬葵紧张地哆嗦着,她替小姐盖好薄被,心想等会儿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却是下一刻,她的手被抓住了。 她差点吓得大叫,却听见一道熟悉的虚弱的声音传来,“别怕,冬葵,是我。” 明明是黑夜,冬葵却感觉看见了自家小姐熠熠发光的眸子。 她差点哭出声来,趴在她手背上,不知是激动,还是惧怕,总之泪水打湿了沈青枝的手背。 沈青枝自睡梦中惊醒,忙问冬葵发生了何事,冬葵也是一知半解,将仅知晓的告知了沈青枝。 沈青枝何等聪慧,立马就摸清了眼下的情况。 相爷胁天子欲登基,她家相公进宫救援去了。 而那相爷,却还是要她。 要她?为何要她? 她看了眼外头熊熊烈火,也没再去想。 但她是不怕的,她知晓她的夫君定是在暗中派人护着她。 她自床榻上走了下来,她倒要看看,这背后之人为何如此兴师动众要拿下她。 她倏然想起了她的母亲。 舅母曾和她说,她母亲来了上京,便被一高官看上,那高官对她母亲威逼利诱,差点逼死她母亲。 她今日终于恍然大悟,恐怕,这高官便是那相爷,傅甄傅岑的父亲。 心底燃气熊熊烈火,她仿佛看见她那貌美如花的母亲,是怎样在这高官的逼迫下,神智不清。 那高官对她母亲是执念,于是他亦想要来抓她。 她醒了,那些被遗忘的记忆通通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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