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篱摇摇头:“不吃了,让春月进来帮我洗漱。” 周景云看着她似乎更单薄的身子,说:“别起身,仔细头晕,就在床上擦洗。” 庄篱点点头:“我知道。”又补充一句,“世子放心,我不会不爱惜自己身体。” 她也在安抚他,周景云嗯了声,唤了春月,自己避了出去。 …… …… 周景云再进来已经换了寝衣,春月正在逐一熄灭灯,庄篱重新躺下来。 “我白天睡多了。”她说,“晚上可能不犯困,世子你去歇在外间吧。” 春月在旁说:“世子,我守着少夫人就行,我和春红替换着。” 周景云摇头:“你们下去吧。” 春月看了庄篱一眼,见庄篱没有再说话,便退了出去。 周景云将一盏灯摆在床头,从袖子里拿出一本书:“你不困的话,我给你念书吧。” 庄篱不由惊讶,没想到他拿了书,再看书名,正是她日常读的那本。 “你看到哪里了?”周景云对着灯翻开问。 庄篱抿了抿嘴,说了一句,周景云很快翻找到,开始接着这句轻声往下读。 他的声音醇厚又轻柔,庄篱躺在枕头上认真的听。 才翻过两三页,身边人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周景云转头看,见庄篱已经睡着了。 虽然说睡了一天,到底是病着身子虚弱啊。 夜灯下她半张脸在被子里,显得脸更加小,眉头微微蹙起。 说了不想那么多的,是不是还是思绪纷乱? 周景云忍不住伸手放在她的眉间,想要抚平,碰触到细腻的皮肤,又回过神,他们又不是真夫妻,不可以肌肤相触,忙收回手。 或许是察觉到被碰触,睡着的庄篱蠕动了一下,翻过身向内去了。 周景云放下书,熄灭了灯。 庄篱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身边和室内都没有周景云的身影。 “世子怕吵到您,没让我们伺候,去夫人那边吃了早饭,便出门去国子监了。”春月含笑说。 春红春香来服侍她洗漱。 庄篱坐起来:“我起来去净房吧,睡了一天一夜,已经好多了。” 看脸色虽然还是孱弱面白,但没昨日的惨白那么吓人,春月便顺着她,和春红等人小心翼翼扶着她去了净房。 东阳侯夫人过来的时候,庄篱已经洗漱过,坐在东次间临窗的罗汉床上喝药。 “怎么起来了?”东阳侯夫人皱眉,看着还要起身施礼的庄篱,“你快坐下吧。” 春月在旁结结巴巴说:“少夫人觉得好些了,想起来坐坐……” “她说什么你就让她干什么?她不把自己当病人,你也不把她当病人?”东阳侯夫人呵斥,看着屋子里垂着头站着的三个婢女。 也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她转头唤许妈妈。 “你先留在这里照看她。” 许妈妈忙应声是。 东阳侯夫人看桌上喝了一半的药:“先把药喝完。” 庄篱应声是坐下来,春月等人围着看她把药喝下,递上蜜饯。 东阳侯夫人板着脸坐在一旁,又问早饭是什么,春红忙将准备好的早饭送来让她过目。 菜肉蛋皆有,小而丰富,也都做成好克化的。 东阳侯夫人点点头:“吃不完就少吃点,但不能不吃饭。”说罢带着嫌弃看庄篱一眼,“也太瘦了。” 庄篱应声是,又说:“能吃完的。”说罢坐下来吃饭。 东阳侯夫人则坐着问春月“几点睡的,什么时候醒的。”又吩咐“药要按时辰吃,吃完回床上躺着。” 春月一一应是。 那边庄篱伴着东阳侯夫人的说话将饭吃完了。 东阳侯夫人便也站起来:“景云会去太医院问问,再请个太医回来给你看看。” 庄篱在床上坐着施礼:“多谢母亲。” 东阳侯夫人心里哼了声,要说什么但又没什么可说的,带着人走了出去。 许妈妈留在这里,和春月等人送到门外才回去。 东阳侯夫人走回去,走到半路,又停下脚,皱着眉头。 “夫人,怎么了?”红杏忙问。 东阳侯夫人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红杏啊了声:“夫人少叮嘱了什么?奴婢再去转达一下。” 东阳侯夫人摆手,回头看世子院落:“她怎么没跟我吵?我说什么她都应什么了?” 比如说她怎么起床了,不把自己当病人,她不应该反驳说自己懂医术,知道自己能起床之类的话吗? 比如让许妈妈留在院子里,她怎么不闹着说监视她,要把人赶走了? 怎么这次全程都乖巧地听着? 因为生病了没力气没精神? 也不像啊,有力气坐起来,有力气吃了一桌子的饭。 红杏愕然,夫人这是被少夫人顶撞习惯了,还不适应了? 她忍不住噗嗤笑了。 “夫人您说什么呢,您这是关心少夫人,少夫人知道您的心意,怎么会跟您吵闹。” 东阳侯夫人说:“她还知道我的心意啊?在她心里我不就是个恶婆婆吗?” 红杏扶着她向前走,笑说:“长辈不都是这样,为了晚辈好,就不能纵着,就要管的严一些,少夫人心里也知道的,您要真是恶婆婆,哪里会替世子来看望她,关心她。” 东阳侯夫人哼了声,又吐口气;“她怎么看我我也不在意,她能好好的,景云能安安心心的,我就别无所求了。”说到这里合手念念,“可别再有什么事了。”
第七十四章 消息 庄篱是被屋子里的说话声惊醒的。 虽然说精神好些了,但由许妈妈在这里看着,她便乖乖去床上躺着了,躺着躺着也就睡了。 “……吃了饭睡的。” “我亲自守着呢,少夫人睡得很踏实。” “辛苦许妈妈了。” “世子客气了。” 听着许妈妈和周景云说话,庄篱不由撑起身子,站在内室看向外边背对的春月立刻察觉转过身。 “少夫人醒了。” 周景云走进来,看着半坐起来的庄篱:“吵醒你了?” 庄篱笑说:“再不醒,晚上又睡不着,让你给读书了。” 周景云笑了笑,其实也根本没读多少就睡了,可见精神根本就还是不好。 许妈妈在后听着心里啧啧两声,世子竟然还给庄氏读书哄睡,这跟哄孩子有什么区别。 “也正要叫醒你。”周景云说,“原本要请孙医令来,但孙医令在宫里忙,所以请了沈太医来,他是最擅长内症的。” 庄篱忙说:“章大夫已经很好了,让世子又费心了。” “你我之间……”周景云看了眼身后立着的许妈妈春月等人,说,“说什么客气话。” 许妈妈低着头心想,两人是客气的有些肉麻了。 沈太医进来诊脉,又看了章大夫写的药方,表示不需要添减:“是亏损伤了元气,这些药吃着就好。” 庄篱道谢:“去年生了一场大病。” 沈太医望了望气色舌苔,点点头:“只能慢慢养了。”说罢起身。 许妈妈忙道:“劳烦沈太医去见见我们夫人,夫人也关切少夫人的身体。” 是关切能不能生养吧,周景云看了许妈妈一眼,这种事问太医,总归是不太好看。 “太医院很忙,沈太医是抽空出来的,还是快些回去。”他说,看着许妈妈,“我去跟母亲说就行,适才我都听了。” 又笑了笑。 “许妈妈你也听着呢,有什么遗漏,你补充。” 她还能说什么,世子如此强势护着媳妇,许妈妈讪讪笑了笑说声好。 沈太医见惯了内宅事,眼观鼻鼻观心,周景云突然续弦,他们私下也议论过,猜测必然是美人,要不然怎能让周景云动心。 沈太医眼角的余光再次看过去,日落黄昏中女子裹在锦绣床上,耀目又令人视线恍惚,只觉得貌美如花,身姿如柳,娇娇怯怯。 是那种男人都喜欢,但主母们不喜欢的美娇娘。 怪不得世子和侯夫人身边的妈妈似有些争执,世子这是护着不让侯夫人过问妻子病情,唯恐妻子被母亲嫌弃啊。 …… …… 周景云是跟着沈太医一起走的,将沈太医送回太医院,他则去拜别了国子监的官吏们。 那日面圣后,对他的安排也下来了,因为他主动提了想去户部,皇帝也痛快同意了。 “魏祭酒留步。” 国子监里,周景云与魏守谦施礼。 魏守谦笑说:“以后就是户部员外郎了,虽然年纪上来说,能坐到这个职位很少,但景云你少年成名,出仕也有十年了,这个位置当得起。” 说到这里又几分遗憾。 “本想你去吏部,当个员外郎,日后当考官,为我大周选拔良才。” 虽然都是文官,但户部的员外郎跟钱粮打交道,总是有些世俗烟火气,可惜了周景云一身的学问啊。 周景云笑说:“尽心尽力为国聚财度支有度,让大周的良才无后顾之忧,为国为民尽其才。” 魏守谦哈哈笑了:“景云你在外历练这么多年,越来越会说话了,再不似当年那个被蒋……” 话说到这里时候,他发出一声剧烈的咳嗽,硬生生将不该说的名字咽回去,又咳嗽着把话说完。 “……先帝笑称的倔木头。” 周景云似乎没听到他硬吞下的那个名字,上前给他拍抚:“我那是年少害羞嘛。” 魏守谦再次笑:“害羞?你在皇宫大殿干的那些事可不是害羞的人能干出来的。” 旁边的官吏虽然年纪比周景云大,但进入朝堂却没周景云早,他进国子监的时候,先帝已经不在了,周景云也不再是少年,所以并不知道曾经的事,忍不住好奇追问。 周景云笑说:“少年荒唐,不提也罢。” 但魏守谦忍不住追忆曾经,笑着讲述:“当年花灯节,十三岁的周世子,不坐正席,而是坐在栏杆上,对先帝召见听而不闻,先帝便亲自走过来问,是不是看花灯失了神,结果,你猜我们周世子说了什么?” 官吏想,一首好诗词?周景云年纪小出名,并不只是因为美貌,还有才学。 魏守谦似笑非笑:“他啊,说劳民伤财的死物有什么好看的。” 官吏愕然,虽然说的是十几年前的事,但还是不由脸色发白。 先帝脾气暴烈,尤其是老年时候更天威难测,皇子臣子说杀就杀了。 “那先帝难道不生气……”他结结巴巴问。 周世子怎么会此时此刻还站在面前? 魏守谦一笑:“先帝生气啊。”说到这里停顿下,似乎有些踌躇,看周景云。 周景云也看他,笑着接过话:“是陛下为蒋美人举办的那次花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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