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年淡淡地看着席上的歌舞曲目,偶尔应和两声,心思却不在殿中。昨日女子如去年一样亲自做了一碗长寿面给他,还说精心准备了贺礼准备今日送给他。 见女子一副必然会让他觉得惊喜的模样,他不由得也被吊起了胃口,只等着今日一看究竟。可惜宴会开始前,刘亓告诉他女子有事耽误了,贺礼需等宴会过后再亲自送与他,他便也只能等着今日席宴结束,再去一趟长乐宫了。 元景年瞧了一眼桌上摆着的菜色中有一道清汤鱼羹闻着倒是鲜香,尝了一口也不见有腥气,便侧首吩咐了刘亓两句,让他晚些时候让御膳房给长乐宫也送一盅去。 听见皇上的吩咐,坐在一旁的太后微微皱了眉,面色有些难看。 原她以为昭婕妤有孕后,皇上对她的兴致也会略减三分,却没想到皇上对她的宠爱不减反增,甚至因为此事更加看重了昭婕妤几分。听说前些日子,不过是底下的宫人闲时传了几句关于昭婕妤的闲话,竟还被刘亓亲自送去了慎刑司严惩。近些时日倒是听说皇上去长乐宫少了些,可除了偶尔去皇后那儿看望大皇子,也没见他去其他宫里。 如今眼瞧着昭婕妤就要生产了,若是个公主还好说,要是个皇子,再加之如今叶沈两家在前朝颇受重用,那魏氏日后想扶持其他人便更难了。 思索了片刻,她朝身旁伺候的齐嬷嬷低声说了两句话。齐嬷嬷应了,转身从太后身边离开,往别处去了。 在宴席无人注意之处,也有人悄然离席,出了殿门。 “主子,昭婕妤今日许是有事才没来赴宴,等过些时日,她生下皇嗣,主子自然有机会见到昭婕妤,同她解释一二。”敏雯陪着主子走在乾清宫外的小道上,轻声安慰道。 自拾翠殿的事情发生后,主子在长乐宫被拒,她便知主子和昭婕妤是因着大皇子的事起了嫌隙,这些时日来一直都郁郁寡欢。 这回万寿宴,主子想着昭婕妤或许会赴宴,提前做了好些准备,还让她带上了这些日子主子亲手为昭婕妤腹中皇嗣缝制的衣裳。没想到,昭婕妤今日却没来,主子情绪便一下子低落了下去,借着如厕的功夫她便劝主子出来调整下心绪,以免主子脸色不好被皇上看见惹得皇上不快。 听见敏雯的话,方才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她心里清楚无论是什么原因,当初她瞒着沈姐姐让婉婕妤给大皇子偷偷加了安神药的分量,沈姐姐心中恐怕是对她失望了。 可她没有办法,淑妃这般谨慎小心的人,好不容易才抓到了她的错处,若是轻轻放过,她何时才能又有机会?何时才能为自己和沁芳讨一个公道?她也不想害了大皇子,但她实在等的太久了。 她想过若是沈姐姐知道此事必然会同她生气,但是她却没想到沈姐姐连见都不愿意见她。那日在长乐宫,沈姐姐身边的婢子同她说沈姐姐没有怪她,她便知道沈姐姐明白她的心思,却也因着大皇子一事自责,不愿与她相见。 若她识趣,她便应当默默地不再打扰沈姐姐。可沈姐姐是她在宫里唯一能够信赖的人,若她真的再也不原谅她了,她该怎么办呢? 这般想着,她的脚步无意识朝长乐宫走了去,待敏雯伸手拉住她,方才回过神来。 “主子,您这是往哪儿去,咱们出来时间有些久了,宴席还未结束,若是被旁人说起来便不好了。” 方才人顿住,点了点头,转身又才往回走。 没走几步路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往后望了望,却见是容才人和与她同住在丽景轩的郑御女。 “方才人?你不在乾清宫里赴宴在这里做什么?”容才人看见前面的人是方才人时挑了挑眉,将她叫住。 “出来透透气罢了。”方才人转过身,向她们二人回了一礼,想着平日里也与她们没什么交集,便想先走一步,却不想被一句话顿在了原地。 “近日倒是奇了,没见方才人去长乐宫看望昭婕妤,难道是昭婕妤有孕后便看不上方妹妹了?”容才人的语气带着几丝嘲讽。 方才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语气不悦道,“我的事情便不劳容才人操心了。” “容姐姐不知道?听说上回方才人去长乐宫连门都没进去呢,想来昭婕妤对她也是有些厌烦了。”郑御女开口附和道。 “放肆,我与沈姐姐的关系还容不得你乱嚼舌根子。”方才人盯着郑御女道,“若是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似是没想到方才人柔柔弱弱地模样却生了这么大气性,郑御女眼神缩了缩,没敢再开口。 站在一旁的容才人看着方才人眼神中闪过了几丝复杂的情绪,似是不经意开口道,“今日万寿宴,皇上和众人都在乾清宫赴宴,倒是显得长乐宫里昭婕妤孤身一身了,不知道昭婕妤是否也会觉得宫里冷清,若方才人心里念着昭婕妤,倒不如去长乐宫陪陪她。” 说完,深深看了方才人一眼,容才人便带着郑御女越过方才人和敏雯先走了。 听见这句话,方才人倒是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仿佛当真在考虑容才人的提议。 扶着主子的敏雯皱了皱眉,开口劝道,“主子,谁知容才人打的什么主意?主子想去见昭婕妤改日再去便是,今日设宴,主子不宜在外耽搁了。” 方才人一时有些迟疑,却不知哪里来的冲动,脚步往长乐宫的方向而去,“走,去长乐宫。” 仿佛是有什么预感一般,方才人走着走着,脚步愈发快了起来。
第107章 走水 长乐宫。 “主子, 出什么事了?”文瑶见主子脸色大变,随即便吩咐文琪去坤宁宫去告知皇后娘娘今日不出席万寿宴,神色也紧张了起来。 沈骊珠眉头紧蹙, 刚准备开口余光便扫到了身侧的竹染, 瞬即将话吞了回去,沉声道, “无碍, 今日人多眼杂, 是我一时想岔了,还是待在长乐宫的好。” 说完,她重新走进内室,坐在榻上, 看向一旁脸上还带着几分疑色的竹染道, “姑姑, 前两日李御医在安胎药中又多加了两味药, 可否麻烦姑姑往御医院跑一趟, 将新的药材拿回来?” 竹染自然知晓这不过昭婕妤支她出去的法子, 想来是出了什么事情, 但却不便让她知晓。 她倒不觉得有什么, 无论如何她是皇上指派过来的人,同文瑶文岚几人身份不同, 昭婕妤若有什么需要避开她的也属寻常, 故而她收敛了心中的探寻之欲, 面色恭敬了应了, 依着昭婕妤的吩咐往御医院去了。 待竹染走远, 内室便只剩下了沈骊珠与文岚、文瑶主仆三人。她也不再隐瞒,将字条上的东西说了, “是表姐专程传来的消息,她说今日宴上有人想对我不利,让我不要赴宴。另外,她还提到了......”沈骊珠顿了顿,接着道,“陈夫子。” “陈夫子?”听到这个名字,文岚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叶婕妤怎么会突然提到了此事?难道是有人告诉了她当年之事的内情?” 沈骊珠微微摇了摇头,眸色深了几分,“表姐说宫中有人用此事威胁她,此人手中还有她当年写给陈夫子的信件。” “什么?”文岚的声调高了几分,眼神中带了一丝慌乱和愤恨,“就知道此人软弱无能,沽名钓誉,徒有其表,当年主子就应当将陈夫子为人懦弱不堪,妄图利用表小姐攀附叶家之事告诉表小姐,只让叶大人将其赶出京城也太便宜他了,还让主子被表小姐误会这些年。” 沈骊珠脸色有些不好,她与表姐之间的误会暂且不提,她实在有些想不通为何宫中会有人知晓当年之事。 也是她的错,当年事情出的匆忙,她年纪尚小,处事难免有不周全之处,她竟忘记了那人手中还存有表姐寄与他的书信。 背后之人既然拿此事威胁表姐对她不利,便有可能将此事告知皇上,虽说表姐当年不过是动了几分情思,并未有出格之举,但传出去难免会惹出些闲话,有碍表姐声名,她要提前想个法子才行。 只是表姐在字条上并未直言背后之人是谁,想来她也并不不清楚,可如今这宫中还有谁有这般本事能知晓当年之事,又想借此对她下手呢?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几个人的名字,但又一一被她排除,一时也难以得出答案来。 “此事改日我会寻个机会同表姐说的。文瑶,你去书架上找找可有颜色泛黄的信封和空白信纸拿来给我,记得要显得有些年头的。”思索了一会儿,沈骊珠侧首同一旁的文瑶道。 “是,主子。”文瑶此时还沉浸在文岚方才说的话中,她今日才知晓原来当年叶婕妤竟然和陈夫子还有这段往事,想来当年主子同叶婕妤之间起了嫌隙,恐怕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不过这时候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主子如今神色不好,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转身去到库房和书架中翻找了一番,旧信封倒是有不少,但空白的信纸一时却并未看见。又过了一会儿,她好不容易才在一些旧书中到了一张主子旧时偶然夹在书页中的信纸,只是上面写了些随笔。 文瑶将信封和那张写有几行字迹的信纸递给了沈骊珠,神色显得有些为难,“主子,婢子只找到了这个。” 沈骊珠拿过来扫了两眼,唇角微抿,虽说有些勉强但还是点了点头,“罢了,也可。” 宫中崭新的信纸很多,但要寻一张有些年份的旧书信恐怕不易,文瑶能翻出这张纸已算是难得了。 将写有字迹的部分撕了去,沈骊珠又吩咐替她准备了笔墨放在案上,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随后用烛火将字迹烘干后,又故意折出了些皱痕,才塞到了信封之中。 她坐回到榻上,看着手上捏着的这封信定了定神,压下心底的不安道,“文岚,你让文琪去盯着些乾清宫的寿宴,若是出了什么事,务必早些告诉我。” 表姐既然提及有人想在宴席上对她不利,那人见她今日未曾出现,还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若是想要对表姐不利可怎么好? 但如今她怀有八个月身孕,恐怕去了也只是给表姐添乱,倒不如安生待在长乐宫里,若真出了什么事情,她也好提前有些准备才好。 “是,主子,婢子这就去。”文岚见主子一连串的举动,心中便已有了数,没多做迟疑,便出去寻文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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