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相还相当惨烈。 李氏心道不好,这是明晃晃的挑衅,在这节骨眼上,也不能怪元太妃上来就质问。 玉慧觉得好笑,道:“不是我做的。” 话音刚落,四周一片安静,她环顾了一圈,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连母亲、姐姐也是。 玉慧顿觉荒谬,又说:“我是最坦坦荡荡的,我要干什么事需要背着你们?” 她之前被禁足一个月,后来传出平安被拐卖的事,她都没参与,她又不是蠢的,做什么去惹一个不好惹的人? 李氏瞪了眼玉慧,她愈发肯定是玉慧做的,她早吩咐过她安分些,怎生又闹出这种事! 李氏只好对元太妃、冯夫人说:“玉慧的性子是这样,她还小,可能失了分寸……” 冯夫人:“我们家的年纪也小,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却在此时,薛常安倏地站起来:“娘,快看姐姐!” 本来好好坐着的平安,突然浑身冒着汗,一张小脸通红,她浑身一软,竟是晕过去了!冯夫人一摸:“不好,是风邪侵体!” 元太妃赶紧站起来:“府医还没请来吗?” 早在事发,怕姑娘受惊,就去请府医来了。 这时,宁心阁外,婢女们纷纷行礼:“王爷。” 只看裴诠携一身冷意,面如寒霜,他身后跟着一位花甲之年的老太医,阔步迈入堂中,她一眼瞧见晕厥过去的平安。 来不及见礼,裴诠直接走到冯夫人跟前,对太医道:“先看诊。” 太医把脉,道:“姑娘是受了惊吓,引起高热。” 裴诠朝平安伸出手。 见豫王面色沉着,威势过盛,冯夫人不由松开手。 裴诠轻松将平安打横抱起来,他看向元太妃和冯夫人,道:“母妃,冯夫人,这儿不是诊疗的地方。” 元太妃回过神:“是,是,这儿太吵了。” 平安本就受了惊,是她们在说死兔子又吓到她,要去安静的地方才好。 裴诠语气冷冽:“儿臣会把她安置好的。” 见状,彩芝和青莲赶紧跟上,冯夫人虽然很想跟上,可是,害得平安发起高热的罪魁祸首,还没定论,这儿还需要她主持大局。 她看向玉慧,又气又痛,近乎捶胸顿足:“以前你诓我儿换了宫女衣裳,也就罢了,可是,你现在做的太恶毒了!” “你若恨薛家,冲我来,冲谁都行,为什么是平安?平安才回来,明明也没见几面,你为什么!” 说着,冯夫人潸然泪下。 一个四十多岁的贵妇,再急的脾气,做事也会体面,说话也会留退路,可冯夫人如今顾不得这些了。 她说得直白难听,却字字泣血。 玉慧愣住,李氏知晓这回闹大了,于东宫不是好事,忙扯了下玉慧的胳膊:“快跪下,认错啊!” 玉慧:“我没有,不是我……” 她忙看向玉琴,玉琴是她的嫡亲姐姐,玉琴说过,庶出的才是贱人,嫡亲血脉相连,只有嫡亲才是亲姐妹。 像薛家那种,都是假情假意的姐妹,所以,玉琴一定会相信她的,对吧。 却看玉琴笑了下,道:“妹妹,平安妹妹被你害成这般,你还要死犟吗?” … 静幽轩内,平安躺在一张拔步床上,彩芝和青莲在一旁伺候。 平安嘴唇泛白,薄薄的眼皮不安地轻动着。 方才在宁心阁,老太医只是浅浅把脉,做了论断,如今才仔细将平安的左右手,脉象都摸过一遍后,老太医皱眉。 裴诠问:“如何?” 老太医:“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了屏风后,老太医压低声音:“姑娘着实受惊,须得喝几副安神汤,就是追根病原的话,或许姑娘,从前就受过这种刺激?” 裴诠脸色微变,他蹙起墨眉,道:“她九岁前的记忆不见了。” 老太医沉吟:“许是与此有关系。” 九岁,不算大的年纪,很多人不记得自己九岁以前的事,也没什么。 只是如果平安本来可以记得,却因为一些缘故不得不忘记,若事故源再现,则会刺激导致这样的高热。 但老太医行医多年,只遇到一例这样的病人,平安是第二例,他不大能肯定。 老太医:“再观察吧,这几日尤为重要,不能再受刺激。” 裴诠低低“嗯”了声。 才开了药,让人下去熬,一个婢女进门,道:“殿下,玉慧郡主不承认是她,现在在宁心阁闹开了……” 裴诠眼底飞快地掠过一点阴鸷,却听里头,彩芝传来惊呼:“姑娘!” 平安坐起身,她呼吸有点急,双眼蒙着一层水雾,看着陌生的床帐,她不太清楚自己怎么在这儿。 直到看到裴诠从屏风后进来,她眼睛微微睁大,顿时鼻子一酸,张口想说什么,但没能发出声。 裴诠俯身坐在床沿,他指腹抹掉她下颌的一滴汗珠,声音低沉:“怎么起来了?” 平安下意识蹭了下他的手指。 她长睫颤了颤,看着裴诠,裴诠高大俊美的身影,在她双眸中留下清晰的样子。 那只满身是血的兔子,虽然还在她脑海里,可她记起来了,王爷也流了血,他却没事。 她低头,用一只手勾住裴诠之前受伤的左手,但手上力气弱,是裴诠自己把手抬起来的。 左手早就结痂了,没有血。 她心口莫名紧绷的弦,终于微微一松,流血不是一定会死,也可以好的。 脱了力,她往前一靠,圆圆的脑袋,抵在裴诠胸口上。 先前因为盗汗,冯夫人一直给她擦汗,后面彩芝也是,她的双环髻些微凌乱,脑袋有些毛茸茸的。 裴诠将手轻轻放在她后脑勺,顺着她翘起的发尾,微微压了一下。 任由着她靠着自己,他沉默着,可是场上除了平安,没有人敢喘一口气,山雨欲来似的压抑。 平安缓过了那阵头晕,她鼻尖轻轻抽了抽,嗅嗅。 裴诠拧起眉头,问:“鼻子不舒服?” 平安慢慢抬起脑袋,她张开唇,声音有点艰涩:“……好香。” 好香,好闻。 王爷身上的香味,乍一嗅,有一点凉丝丝的感觉,就像秋霜落在绿叶上,但是闻到腹腔,它就融化了,香香的。 裴诠抬手,轻轻捏住平安的鼻尖,淡淡地说:“不要乱闻。” 只是他方才那骇人的戾气,却稍稍消散。 被捏着鼻子,平安也不知道挣脱他的手指,而是张开嘴唇,缓缓呼吸着,软软的热意洒在裴诠手上。 裴诠眼神一沉,倏地松开手。 一旁彩芝和青莲根本恨不得脑袋垂到地上,裴诠使唤:“去宁心阁告诉太妃,把玉慧押解去大理寺。” 话音刚落,平安却摇摇头,她现在还靠在他怀里,就像一团炸毛的雀儿,一团痒痒地扎着他。 她明明有很多话,可是到唇边,只有单字:“不、不……” 裴诠:“不要急,我在听。” 平安舔了舔干燥的唇,缓了好一会儿,小声说:“不是她。” 裴诠:“不是玉慧?” 平安点点头。 原来她都听见了,想起方才太医的话,裴诠掩去眼底的阴沉,低声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她?” 刚刚在宁心阁,平安像是被罩在一个琉璃瓶里,对外界的反应都很迟钝,但她还记得一件事,她慢慢地说:“她说,不是她。” 裴诠一顿,拐着弯明白了她的意思,平安是想,玉慧说不是她,那就不是她。 她不是故意相信,一个曾经坑过她的人,她只是简单地像,应该听听那个人的话。 裴诠眼底微微闪烁,道:“知道了。” 刘公公从外面进来,隔着屏风道:“王爷,秋狩那天在的宫女、太监,都找来了,现在可要审?” 早上裴诠让人查过,平安的兔子不见了,他找人找齐这些宫女太监,只是没想到下午就出了这种事。 裴诠想了想,说:“送去宁心阁。” 平安又有些困意,她轻轻打了个呵欠,彩芝前来扶着她躺下,裴诠叮嘱:“看好你们姑娘。” 彩芝硬着头皮:“是。” 裴诠再看了眼平安,点了青莲,和自己离开静幽轩。 … 却说宁心阁。 在玉琴说完玉慧后,玉慧震惊地看着玉琴,她到底有没有做过,玉琴应该最清楚,因为玉慧对她,就没有秘密! 突然,她脑海里滑过一个画面,不久前,玉琴的手好像被什么动物咬伤,她当时还问过玉琴,她有一个猜测,但还是太难以置信:“你手上的伤……到底怎么弄的?” 玉琴疑惑地看着玉慧:“什么伤?” 她把手伸出来,袖子往上拉,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伤。 玉慧脸色倏地铁青,也是,这么久,什么伤都该好了。 李氏不懂她们在打什么谜语,她只知道,这回就算张皇后来了,也救不了玉慧了,她怎么能犯这种蠢呢! 她对玉慧说:“你难不成还想攀诬你姐姐?你姐姐何时做过这种事?” 玉慧:“都说了不是我了!” 她突然后悔了,以前她为什么会觉得玉琴的话,都是对的呢?还有母亲,为什么都不查一查,就觉得是她呢! 等等,她突的打了个寒战,这种嫁祸,她不是也用过吗,对太子良娣那边两个妹妹,当时也没有人查。 还是玉琴给她支的招。 元太妃冷漠:“争这些有什么用,再不认,报大理寺。” 若闹到大理寺,玉慧就算是脸皮被扒下来一层,再没有脸面见人,万宣帝知道后,极有可能褫夺她的封号…… 玉慧忽的反应过来,难道玉琴是想让大盛只有一个郡主吗? 她冷笑,不然她想不通姐姐为什么这么对她,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只能狠狠摇头,道:“真的不是我做的!” 终是知道,往常自己对别人做的事,落到自己身上,是什么感觉。 这时,又听外头通报,是裴诠折返,第二次来宁心阁,他情绪藏得更深,只眼底翻滚着浓烈的墨色。 青莲小步走上前,对冯夫人和元太妃说:“二姑娘刚刚醒转了,太医说,吃点安神药压一压,莫要再受惊就好。” 冯夫人拍拍心口。 元太妃和太子妃李氏都大松口气,只是原因不尽相同。 裴诠对门外道:“带进来。”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王府管事刘公公带着一行太监宫女加起来,竟是有七八人多。 玉琴看着里面几人,微微挑眉。 太子妃李氏也是奇怪:“这是要做什么?” 裴诠言简意赅:“这些人,都是当日在秋狩亭子的。” 元太妃没问儿子为什么这么快找出来,只说:“那行,一个个好好审。”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8 首页 上一页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