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意玉要投钱的时候,翻了翻姐姐救下的嫁妆盒子,发现嫁妆被拎走了一大截,只剩下了林林总总价值三百贯的物件。 这实属不应该能是姐姐的嫁妆。 当初姐姐婚嫁,梅氏是杭州首富的女儿,嫁妆多如牛毛,除却这些年补贴怀家父子的,就全给姐姐了。 外加当时的薛洺对姐姐爱若珍宝,把自己受圣上的赏赐全塞给姐姐了,还怕姐姐身份低,受欺负,还拿自己从薛家分得的资产全塞进了姐姐的嫁妆。 那才叫个十里红妆,整个东京都知道薛洺对姐姐的爱护,都明白怀家明玉天生好命。 还盛传起了,男人爱不爱你,像薛洺般去送钱给地位,就明白了。 怀明玉不旦父母疼爱,还有夫君袒护,且也没有妻妾烦心。 所以,面对这凌乱只剩三百贯,大多为空箱子的嫁妆,意玉着实震惊了一二。 她没动姐姐的嫁妆。 投钱用的是自己从杭州外祖家分得的钱财,准确来说,是外祖家大乱时,各方势力中,她争了后分得的。 这对生意、管束产业精通的经商能力,也是那时候习得。 但好似姐姐余下的嫁妆只剩三百贯的事,怀家父子并不明了。 闻此言,怀两金和怀己喝茶的动作皆是一愣,而后瞪大眼睛看向意玉,又相互对视一眼,就想反驳质疑意玉。 这乡下长大的丫头,能赚这么多? 他们两个男人,一个是如今社会的父亲、家主,一个是独苗苗男丁,未来的继承人,是骨子里瞧不上女人的,尤其是意玉这种乡下长大的工具人女儿,随便塞给别人家做填房,维持家族利益的工具罢了。 还没等他们说话反驳,拍卖行的老板便施施然来到了怀家的小閤子里,来到意玉身边。 来人一袭粉红袍,穿得粉嫩,可却生得五大三粗,妥妥的莽汉。 猛虎嗅蔷薇。 这是拍卖行的老板,名叫胡维,也是东京城人尽皆知的富商,虽是个商贾,但背景雄厚,关系网强,如今海运河运发达,他还是漕帮的掌门人,没人不尊敬。 见来人,怀家父子也顾不上数落意玉了,反而是要恭维胡维。 毕竟平视想见胡维,是极为难的,人家是商贾,可交往的都是皇亲国戚,哪会在乎一个落寞的怀家。 谁料胡维却眼神都都没分给怀家父子一个,只为了礼数止住了自己的白眼,毕竟他已然听到了怀家这场闹剧的全程,母亲养大的他,最是瞧不上怀家父子这种目中无人的傲慢男人。 于是点了点头摆摆手让他们别出声,而后来到了意玉这,好一顿寒暄。 怀家父子就这么傻傻地看着意玉同巨富胡维这般熟稔,对他们两个做父亲做兄弟的熟视无睹。 脸上当即就青了。 意玉同胡维打过招呼后,便回头,沉静地对怀家父子说:“父亲,哥哥,女儿便是同漕帮大哥做的生意。” 胡维莽汉的脸怼过来,嗯了一声,怀家父子想质疑意玉的那些话当即吞了下去。 太权威了。 意玉同胡维是在意玉投资瓷器的时候结识的,胡维不是个犟种,意玉同他分析了外邦人的瓷器热,胡维一点就通,两个人默契十足,这次大赚,约着下次再一起共同致富。 意玉被胡维请走,约好了下次生意的时间,本身掌握着绝对话语权的怀家父子,却全程被无视。 等谈好了,已然是半个时辰之后。 再归来时,意玉却发现怀家的暗流涌动又变样了。 父亲怀己首先见着她,畅快一笑,手中却拿着刚才意玉拍下的翡翠头面,身体朝着明莲心的方向倾着: “呦,回来了?倒也是厉害,能和这漕帮大哥胡维胡掌柜搭上线,我这女儿倒也厉害了,是我瞧走眼,不止是个乡下丫头喽。” 意玉没回应他的阴阳怪气,只恭顺地说:“父亲谬赞了,女儿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日子罢了,上不得台面的。” 怀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即便她能耍小聪明,不知使的什么手段和胡维搭上又如何?她最大的价值就是嫁给薛洺,维持和薛家的姻亲。 他对这个女儿不旦没有感情,还因着以前的一些难以回忆的事,加之她在乡下长大,多了厌恶和轻蔑。 故并不可能因为意玉有了点钱,就对她高看一眼了。 他还是瞧不上意玉的。 怀己不甚在意地把翡翠头面递给了明莲心,“这翡翠头面,和你明阿娘甚配,你母亲有了不少翡翠的了,也不差这一件。” “反正那边都是娘,也不分你我的。” 所以,把意玉的东西随意支配,轻飘飘地决定了翡翠头面的去处,像对猫狗。 毕竟她这个人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他的手里,说嫁便嫁了。 而且凭借意玉的性子,若是平时,大家都知道她不会反抗的。 意玉看了眼梅氏,梅氏看了眼怀己,冲意玉摇了摇头,低声说:“罢了,我争不过她,也拗不过他。” 按照平时,意玉说给便给了,说让便让了,不惹是生非,安分守己,就是她最好的选择生活。 可意玉看着自己母亲梅氏憋闷的样子,突然上前一步,脸上只有扯出的笑意,却极为平静。 她来到了怀己面前,行了个礼,而后把翡翠头面,生生的,从怀己这个为人父的手里,“夺”了过去。 在场人都怔住了。 怀己没想到她这个低微的女儿会直接拿走,没做任何防备,所以意玉根本没用力,就轻飘飘从他手里拿走了。 哪怕到了后世,在父亲手里不打招呼地拿东西,都是被人骂的。 何况是这个礼教森严的社会。 意玉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个巴掌。 她还是攥紧了这翡翠头面。 因为她知道,她不旦是为了给母亲出气,还有的就是为了告诉母亲梅氏,有人帮您了,您不再是那个东京城形单影只的独身女子,她在这,您能活得舒服一点。 她分得很清楚,谁是母亲,谁是外人。 母亲会有偏心的时候,但怀胎十月生下的,尽到责任的,也只有母亲。 这个家里,也只有母亲让她牵挂了。 母亲是糊涂,但她并不知道怎么反抗。 如今,没有任何话地抢,不是她发怒,不理智。 毕竟她早就没了脾气,不会有不理智的时候。 而是知道,父亲怀己一言堂惯了,不论说什么求情要头面,只要他铁了心不撒手,他都能绕开任何话,而后合情合理地把翡翠头面送到明莲心手里。 只有翡翠头面不在他手里,意玉才能夺回来,实打实地给梅氏。 梅氏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心疼,还掺杂着震惊。 走马观灯似的,回忆起了意玉这些日子对她的无微不至。 梅氏只把方才极为想得到的翡翠头面潦草地放在仆妇手里,也不顾什么意玉是乡下姑娘的别扭,只上前一步,问意玉:“疼不疼?傻不傻?” 意玉只是说:“意玉没事的。母亲,您一定要把翡翠头面收好了。” 她用尽自己的力气去叮嘱,眼神坚定。 梅氏看着女儿高高隆起来的脸,突然惊觉怀己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对她亲生的女儿没有一丝珍重。 她恍然,看着那红痕,点点头。 心中有了很异样的感觉,有股涩意,也是暖流。 总算开窍,明白这也是,她的女儿。
第18章 震惊清高公爹 今晨公爹得知意玉赚钱的事,赶紧捂住嘴,往家里跑。 结果在回府路上,撞见了一个岭南口音的人,抱着个白象牙球,跑进了当铺。 他手里拿的,就是当初公爹吵着要高价拍下的惜宝。 公爹便立马跟了过去,听到了这个象牙球做工精巧,贵是贵,卖了足足两百贯。 但当初公爹的定金,就花了三百贯。 尾款更是高达七百贯。 而且,还听这岭南人说,这是他们的岭南特色,并不是公爹以为的高级舶来品。 这时候,公爹恍然想起意玉曾经提醒委婉提醒的话。 “大部分精细的舶来品,都是出口转内销。” 最清楚的是,自己被坑了。 这儿媳……好似有点东西啊。 公爹归家,去意玉院子没见着人,就赶着紧着地叫人去寻,把意玉请来自己这边。 意玉一回府,便给公公身边的小厮给叫去了。 公爹的院子好风雅,多为松竹兰之类,是典型本朝韵味,看出院子主人的喜恶极为诗情画意呀。 进了他书房,首先瞧见的便是一排的博古架。 别人家可能书房卧房放一个便足以,公爹两步一个博古架。 饶是见惯了金银财宝的意玉,也都惊了一下。 但更多的,是凝起了眉头。 这里面,仿品倒是少之又少,形制也是各有各的地方特色。 但无一例外,虽五湖四海的收藏皆有,但都是咱们本朝内的。 可问头就出在这形制上。 这些咱们国内五湖四海的异物,却都是标榜着舶来品的异物惜宝。 价格……起码得翻倍。 按照上次公爹指着岭南的异物当用了大量人力物力的舶来品买,这不就是利用了地域局限,卖高价? 公爹叫她来,主要是为了探探她的底。见她一来,首先就是觉着羞臊,毕竟上次嘲讽了人家。 还是意玉帮着他缓解了尴尬,主动开口关怀,公爹也就放开了,还主动给意玉介绍起了他的博古架。 意玉委婉问:“公爹,您是为了收藏,还是转手?” 如果只是收藏的话,那她就不说了。 公爹露出洁白的牙齿:“都有。一是,我能于同僚面前展现一二,我那个同僚眼高于顶,见识广博,我偏偏要邀他共赏宝物,看看我的宝物多么珍贵!” “二来是为了转手,等府里有个什么事,我便出手一卖,铁定大赚。” 意玉沉默了片刻。 公爹察觉到了她的沉默,似是明白了什么,也沉默了。 公爹颤颤巍巍:“洺哥媳妇啊,你直说吧,我这些东西怎么了?” 意玉抿唇,委婉说了一堆做铺垫,才开始正题,唯唯:“意玉愚钝,但得了垂怜,见着个源头货商,货好,还可免除中间赚差,免除假冒满天叫价。” 话至此处,公爹虽被哄得心里舒坦,但又不是什么傻子,自然听的明白弦外之音。 这堆东西,八成货不对板,亏大了啊。 而他还整日对他那个同僚显摆炫耀。 公爹一拍脑门,心里一阵后怕尴尬。 怪不得,怪不得他那个最明白收藏惜宝的同僚每次见了他的珍宝,不是震惊,而是笑眯眯。 公爹还以为是他对收藏颇为热爱,是对文雅的极致追求,不庸俗,才对着收藏没有震惊,只有笑眯眯的打量,他还觉着此人高深莫测,心纯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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