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旁人听着云里雾里,可高台上的帝王,心如明镜。 帝王:“既是梦中,你必是见了先帝。” 此话堵得甚妙,乐华哑然失笑。 “哈哈哈哈。”未尽的笑音里,她道:“父皇赐我免死金牌,圣上不能杀我。” 做梦赐的也算? 一众迷惘的朝臣中发出一道质疑之声:“长公主是说,先帝殡天后,赐了您免死金牌?” “这可做不得数。” “是啊!这不是胡闹嘛!” 朝臣窃窃私语。 “若是先帝,没有殡天呢?” 一时间,奉天殿内死寂如渊。 “你疯了。”年轻帝王神色沉冷。 “圣上息怒。”文武大臣簌簌跪了一地。 阮舒窈注意到他思虑时摩挲扳指的动作,与乐华对话时姊弟间心照不宣的密语,这些都只有燕宁清楚。 他的失魂症全好了,他记起了所有? 阮舒窈这般猜测,暗想稍后问他,便可证实。 “哈哈哈哈。”乐华公主又是一阵长笑,森然眸光转向阮舒窈,这是要对她发难。 阮舒窈及时收回心绪,准备化解此事:“带长公主下去。” 玄甲卫正要靠近。 “我贵为北国公主。”乐华蓦地拔高音调:“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丝毫没把阮舒窈放在眼里。 “要你死,是寡人的意思。”年轻帝王声音更冷,无形中释出威压。 “本宫倒是忘了。”乐华从未奢望过,他会偏袒自己,于是夺过一柄佩刀,准备挟持某个倒霉高官,逃出皇宫。 “噗嗤--” 乐华甚至没看清那柄玄剑是何时刺来的。 却见王思妍突然扑跪在地,鲜血从口中喷出。 暗卫出剑本是想击落长公主手中利器。 王思妍被圣上那句,要你死,吓破了胆,以为暗卫是要奉命刺杀公主,主动冲出来挡了一剑。 殿内龙涎香混着血腥,熏得人眼眶发酸。 就在乐华分神的刹那,玄甲卫制住她。 血泊里王思妍艰难仰起脖颈。 “……”乐华眼睁睁看着王思妍断气,蓦的哽咽到抽泣,整个人浑觉无力,更不谈挣脱玄甲卫控制。 她这一生,从未信过任何人。 此刻,倒是真的相信王思妍说的,愿为她而死。 她素来自负好胜,习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还是第一次尝到这种,连触碰都是妄想的滋味。 她感觉自己是真的要疯了,不管不顾地叫嚣:“暴君弑父夺位,他没资格处置……” 发颤的尾音被掐断了般,殿外再未传出动静。 众人亦不敢将这些疯话记在心里,此事便揭了过去。 自此,长公主销声匿迹。 ** 如阮舒窈猜测的 那般,燕宁恢复了记忆。 他之所以能提前出关,是因浮屠寺中,有一神秘高僧,将毕生修为渡给了他,那股强大力量可贯通五识,冲散禁锢记忆的阻碍。 他本借天运而生,命格特殊,处于绝宫位,乃死局。 “若非你告知刺杀之事,恐怕我早已死在瀛洲。” 御驾亲征的路上,燕宁很正式地跟她提起此事。 十马并驱的銮驾宛如一座小型宫殿,全速行驶也不会觉得颠簸,阮舒窈调拨琴弦的手指顿住,她之所以能预见到那场刺杀,是因浮屠寺下的一个梦,她在梦中问卜了自己与沈毅之的结局。 那时以为不可战胜的困境,如今想起,像是过去了很久。 “真正救你的人,是淮洀。”阮舒窈这话说得清淡,不是吃味的那种。 “叮。”燕宁伸手拨了一下琴弦,视线却未离开过她。 “如若守护北国,一定要达异象天神境,那么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一位北国臣民。”他要笑不笑的:“我已是有妇之夫,只得辜负淮洀,一番美意。” 阮舒窈抬眸看他:“我可另嫁,你亦可另娶。我愿你随心。” 她说真的。 燕宁一派冷沉:“待战祸平息,我再与你好好论道此事,到时候,希望你还会说出这句,愿我随心的话。” 两人距离很近,衬得这话有些暧昧。 应该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她打开车窗,浩浩荡荡的军队首位不见,只闻铁蹄踏地时发出的沉闷声响。 此番抗击渤泽,前路未卜,若渤泽再派出天神境高手,胜算渺茫。 看她很久没有说话,燕宁问:“在想衍神?” 派小衍前去探查长鱼孑时,她没想过小衍再也不会回来。 若长鱼孑真送小衍去了渤泽,那他在渤泽的处境,必然不是长鱼孑调侃的那般,受君主看重,要收他为义子。 “也在想那位神秘人,是否还会帮我们。”她回眸看向燕宁。 上次能从荆棘长老手下逃脱,全靠那位神秘的天神境强者出手相救,可惜神秘人并未现身。 *** 沛洲。 长鸣的号角声里,前锋军劈波斩浪般向两侧分开,后方森然列阵的玄甲重骑气势恢宏。 战鼓擂动,这代表敌人开始攻城。 为渤泽拼杀的还是那群翼禽水怪,而渤泽组建起来的正规军队,似是都在保存实力。 九丈高的楼车从列阵方队间碾出,楼车顶端青铜兽首张开巨口,经过机关改良可喷射出高温火油,能有效拦截怪物。 当然,这些怪物十分狡猾,它们清楚优先摧毁耧车。 指挥台前,眼系红绸的男子双手触上琴弦,沉寂一息,古怪的琴音自指尖流出。 受到摄魂决干扰,翼禽水怪开始分不清方向,很快被打得七零八落。 这一举措确实令渤泽军队有些意外,原以为此次进攻,最大的阻碍会是异象天神境强者。 对于北国的这些花样手段,那位傲慢无礼的长鱼少主,可是一句也没交代过。 然而在绝对实力面前,这些依旧不够看,新的渤泽指挥使,直接派出修行者。 近千位实力与阮舒窈不相上下的修行者蜂拥而至。 这场面像是天神伐罪凡人。 仅存的衍神兵已不足八百,此刻也不得不舍弃一些重要阵点,合力抗击危险的修行者。 普通摄魂决,对这些修行者不起作用。 阮舒窈灵机一动,尝试把自身内力融入摄魂决音律之中,这样做消耗翻倍,只适合短时间内爆发伤害,时间稍长,经脉俱损,燃念等于燃命。 瞑野锐于常人,听出她音律里的端倪,快速上前按住琴弦,开口道:“你专心施展焚心诀,我来抚琴。” 二人联手,加上衍神兵的配合,效果出奇的好,就连修行者也有些抵不住。 鏖战了好几个时辰,仍未攻破防御城。 这战绩还不如长鱼孑最开始派出的那拨水怪。 - 巨大的楼船上,新的渤泽指挥使再坐不住:“我要立刻捏死这群蝼蚁。” 看他被愤怒冲昏头脑,一旁的老者提醒:“北国的天神境强者还未现身,再等等看。” 指挥使双眼冒火:“再等下去,君主也会不高兴的。” 为这一天,渤泽已等了太久,付出太多代价,君主的耐心,早已消耗殆尽。 指挥使的命令,便是君主的命令。 天神境出手的刹那,乌云翻涌,海水倒流。 仿是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瞬间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闪电般的光芒之中,隐隐有神秘符文闪烁流转。 人们看不真切,只感觉一股磅礴力量袭来,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在这股磅礴力量面前,衍神兵也显得渺小,一个个被重重击落,砸得烟尘四起。 古琴碎裂,瞑野七巧流血。 猎猎的罡风中,阮舒窈拼尽全力直起身。 就在那巨大手印拍向她时,燕宁生生地替她挡住了这股威压。 据阮舒窈所知,突破融灵大成之境的,只有一空一人。 而燕宁爆发出的这股强大力量,与一空很像。 焚心诀本就是一空所创,共四重境,融灵之境高于传统修行者,特别是第四境‘焚元’,可比肩天神境强者。 世间派系万殊一辙,能抵抗住天神境强者,倒是让渤泽指挥使感到意外。 “长老,可要派人帮你?”指挥使传音,所有人都能听到,这让天神境很没面子。 于是那股恐怖力量再次袭来。 燕宁嘴角溢出鲜血,脚步也不得不向后退去。每退一步,地面都会嵌入深深的灼焦的脚印,周围墙体同时出现裂痕。 但他仍未倒下。 渤泽天神境微微眯起双眼,重新审视起这个本以为不堪一击,却有着惊人毅力的对手。 是时候打破凡人无畏的幻想了,天神境徒然严肃起来,所释放出的威压震得人们意识泛散。 感受到危险气息,阮舒窈左手输出焚心诀辅助燕宁,右手施展渡厄经为其治疗。 焚心诀的赤焰与渡厄经的青芒在他体内交织,生死关头,他却笑了:“呵。” 他偏头冲阮舒窈眨眼,睫毛沾着汗珠颤巍巍的,好不破碎。 “夫君。”阮舒窈在他转过身时,轻唤了句。 “真乖。”痞哑的声音像是戏谑,却又蕴着无尽眷恋。 燕宁没再回头,玄色皂靴碾过碎玉残金,伸手召来龙吟剑,引天灵地气汇于剑锋,拔地而起刺向那无可战胜的天神境。 两股真气激发出盛大光芒。 龙吟响彻云霄。 “嘭--” 燕宁重重砸在地上。 对方看上去却只是擦破了衣裳。 阮舒窈上前搀扶燕宁,他掌心温度烫得异常。 这种烫人的触感令阮舒窈想起一空,那夜山雨如注,小和尚赤膊而立,仿是对抗着无尽苦痛。 每每突破失败便是如此。 所以燕宁是想强行突破,以达焚元大成之境。 一空都未达到的境界,更不谈旁人。 似是洞察到这一丝惊异的目光,燕宁忍着剧痛,直起身。 “再来。”他伸手龙吟剑回到掌心。 大地在众人脚下震颤,阮舒窈望向被晨光镀金的背影。 还有飞来飞去从未退缩过的衍神兵。 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仍死抵着城门,与水怪搏杀的擎天鹏。 已看不出本来面貌的沈慕时、谢友亮…… 每一个人都在拼命。 她再次拾起古琴,那就拼个同归于尽。 新的渤泽指挥使看不懂,为何这群蝼蚁竟是越挫越勇。 三道惊雷响起,四位天神境强者齐齐现身。 而身披黑色斗篷的那位,是北国这边的神秘人,他出场很低调,没有扔出惊雷。 可敌人的主要目标,就是拿下他。 于是出现两位天神境强者制住他,第三位强者对他一阵输出的残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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