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自身名声与未婚夫婿皆是顶尖,云舒月简直想不到自己还有何烦恼。 一行人齐齐往殿内走去,路过一汪池塘,云舒月沿着池边走,忽有天鹅扑水,溅起层层水滴。 她正惊慌想要避让,众女隔得远远的,揣了要看她笑话的心思。 回回都是她长脸,凭什么呢。 就在此时,江清辞快走了两步,挡在了云舒月身侧,将她牢牢护在了内侧,那天鹅溅起的水都扑在了他背上。 有一瞬间,云舒月离他的胸膛近极了,郎君身上的清冽檀香钻进她鼻腔里,与江清辞相处这么久以来,她头一回感触到他的温度和气味。 她不禁在想,抛开别的不谈,江清辞也是一位极好的郎君呢。 二人很快隔开了距离。 “清辞哥哥,你没事吧。” 她从腰间卸下手帕,轻柔上前拂弄。 这一幕,看得众女又是一阵泛酸。 江三公子凭什么就对云舒月那么好,这么多人眼巴巴的仰慕他,他独独青睐云舒月一个。 二人站在一起,倒是浑然天成的一幅画卷。 云舒月微微侧身站在他身侧,肌肤胜雪,纤细腰肢不盈一握。 有内侍快步上前,恭谨道:“江学士,请随奴才到偏殿更衣,已经叫侍卫过来处理这只不听话的天鹅了。” 江清辞拱了拱手:“劳烦公公带路,不过这天鹅……” 他望向云舒月,云舒月知他意思,便道:“公公,生灵无辜,不必再怪罪天鹅。” 公公笑得慈祥:“云二小姐真是心善呐。” 云舒月抿唇微微一笑,做足了贤德姿态。 姚凝静等人也垂下头,要不说都要捧着云舒月呢,人家姿态做得足,皇家别苑里的公公也敬她。 不过说起来,皇上交由户部尚书云明旭建造的这座皇家园林,修得真是漂亮,听说总共花了国库八千万两白银才建成。 就连花窗上镶嵌的宝石,一颗就价值千两。 花窗上的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与云舒月鬓边簪的翡翠交相辉映。 傍晚,云舒月被侍女搀着回到家中,正堂上父亲、母亲、柳氏、王氏、孙氏皆在。 她身姿娉婷,走至父母跟前,“父亲,母亲。” 三位姨娘连同两个庶妹一个庶弟也向她问好。 她是家中最受父亲重视的女儿,她的婚事若能成,她这个女儿,比她嫡兄云鸿祯对家里的价值还要大。 可今日父亲看她的脸色却不太好。 云舒月小心打量父亲神色:“父亲,可是出什么事了?” 云明旭缓缓道:“我们云家走到今日不容易,”又问,“听说你今天当众承认了你与江三的婚事?” 云舒月垂下头,指尖捏着裙摆:“是,父亲。” 那件事情本也已经板上钉钉了,有何说不得的,再说了,她也没明着说,只留下一些耐人寻味的猜测罢了。 她心情很好,今日江清辞待她极好,同她竟比以往还要亲昵许多,想来她失口说了那话也无妨。 云父却道:“今日朝上传出消息,皇上有意处置江家,不日或举家流放黔州,你先不要与江三接触了,这几日,你就待在自己院子里,哪儿也不要去。” 父亲言语里已有恼她的意思,云舒月张了张嘴,那双原本如秋水般平静的眼眸骤然睁大,却什么也没说。 第2章 第2章“我们本也不是很熟,以后…… 江家江清辞,是她自小听从父亲与母亲安排,刻意接近的男子。 其实她自己对他也十分满意,一想起将来能嫁给江清辞,与他同鸳帐,她心里也是十分期待的。 那时父亲说:“云二生得美,将来定要好好择婿,以我女的容貌,便是将目光放得再高些也不为过。” 一来二去敲定了京里与她适龄的郎君江三公子。 云家敢肖想江家,凭借的底气就是云舒月的容貌。 眼下好不容易大功快要告成了,父亲却说,江家不成了。 从父亲那儿出来,云舒月叫来身边侍女诗筠,“你去打听打听消息,看江家如何了。” 明明今日在别苑里,那内侍还待江清辞极为恭敬。 “是,二小姐。” 打发走了诗筠,刚往前走两步,又有小丫鬟撞上来:“二小姐,账房那边说,出了点小状况,让您过去瞧瞧。” 云舒月长袖微微摆动,眉眼温婉却自带威严:“好,我知道了,这就去。” 自小她就被母亲带在身边教导管家事务,她如今吩咐事务条理清晰,赏罚分明从不拖泥带水,传出了长袖善舞的好名声。 江清辞穿过游廊,进入书房。 祖父与几位伯父都在此。 “皇上已与老夫商议好了,明日旨意就要下来,各房该收拾行李的提早收拾起来,省得明日官兵来了不好做戏。” 小伯江嘉懿比江清辞大不了几岁,还未成婚,一袭白色长衫,浑身气质潇洒,嘴角常挂着一抹温润笑意,对江清辞道: “三侄,皇上的计划提前了,家里现在来不及去替你上门提亲,你先去找云家老二说清楚,要她等你三年。” 祖父皱着眉头:“不好叫她知道,皇上要我江家流放三年,好处理京中剩余的世家势力,万不可让旁人知道我江家是假流放。” 要家里去云家提亲,是江清辞自己要求的。 孙子既喜欢,娶回来也便罢了,至于家中机密,如今还不到能让对方知道的关系。 江清辞薄唇紧抿,檐角下,脸庞犹如精雕细琢的美玉。 有些事情能不能告诉她,他心里有数。 算下来二人也已相处多年,可要论相互了解,他其实并不太了解她,他喜欢她朝他娇俏一笑,也喜欢她唤他“清辞哥哥”,随后提出请求。 而他会照着她的所有请求办,无论是在茶会上单独品了她沏的茶,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帮她提来她想吃的糕点。 当她的手帕飘落到他胸膛上,当她的发丝飘飞在他脸颊上,当她的红豆耳环掉落在他马车上……他心里总是高兴的。 尽管一眼就能看穿她的伎俩。 可发丝拂过鼻尖时带来的丝丝痒意,还是让他做下了决定,要母亲替他娶她回来。 “祖父,孙儿去一趟云家吧。” 若是不告诉她一声,她该多担心呀。 江崇礼望了孙儿一眼,言语间透着威严:“你知道该怎么办。” 江清辞垂下 头:“是。” 诗筠从外头打听完消息回来了,她作为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常被带着到处见客,相应的,她也结交了许多人家的丫鬟,打听消息甚是方便。 她此时也慌了神,绊着脚进了云舒月的莺栖院。 “二小姐,奴婢打听清楚了,老爷说的那话,怕是真的。” 诗筠跪扑到云舒月跟前,云舒月的躺椅停止了晃动,她将双腿放落地面,塞进绣鞋里,双腿并拢端端坐着,神情恍惚了一阵,又道:“那,那该怎么办呢,诗筠,江家的罪应当落不到咱们头上来吧。” 诗筠抬头看着小姐,皱着眉,小姐少有这般没主意的时候。 “小姐,不会的,江家还未上门提亲,与咱们没有关系。” 诗筠的声音越发小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遇见,可她心疼小姐,小姐自小在江三公子身上投注的精力不小,这下前功尽弃了,可怎么办呢。 “那,那小姐,还嫁么?” 云舒月垂下手,手中的丝帕滑落,她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儿。 江家要举家去流放了,她自是不能嫁的了。 可一想起江清辞来,她心中还颇有不舍,流放之路多难呀,也不知金尊玉贵的江三公子该如何走下来。 恰在这时,守府上后门的丫鬟小霜来了,悄声对她道:“二小姐,江三公子来了,奴婢将他引在耳房等您。” 小霜的话语打在她耳朵上,云舒月身姿轻晃了一下。 她有些不知所措,诗筠这时候又进了屋子里一趟,拿出一只绣好的荷包。 “小姐,这是您前些日子托奴婢找绣娘绣的荷包,今日绣娘正好绣好送了过来,您还送吗?” 江三公子就要走了,哪怕两人婚事不成,好歹多年的情谊还在,送个荷包聊表怀念之意也是好的。 再说这荷包本就是给江三公子做的。 眼瞧着递过来的荷包,选用的是上等的湖蓝色绸缎,触手温润,栩栩如生的一只大雁针法细腻入微,精妙极了。 云舒月将它又推了回去,她坐直了身子:“若是要断,还是断干净一些好,不要给人留下余念。” “小姐思虑周全。” 诗筠垂头拿着荷包退下。 云舒月站起身,身姿笔挺而优雅,弯弯的柳眉下是一双明亮而聪慧的眼眸,耳畔,一对珍珠耳坠轻轻晃动,珍珠圆润,光泽柔和。 暮色渐浓,屋檐边的天被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色,余晖洒在这片庭院里,云舒月抬眸望去,江清辞身着素衣,静静伫立在树下,身影被拉得很长。 他想说,若是她愿意等他回来,三年之后给她的三书六礼、凤冠霞帔,必不会少,若是她不愿意等他,也没关系,他只是想再来看一眼她,祝她前程顺利。 他知道,她的眼睛会弯成月牙儿,眼眸中会闪着灵动的光,然后唤他:“清辞哥哥。” 就是为了她的那声“清辞哥哥”,他一次又一次地来见她,来达成她的所愿。 他将来也要用锦衣华服、金玉宝石来包裹她,托举她到让所有人艳羡的地步。 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他垂下眼眸,缓缓转身。 云舒月踏入庭院,月白色罗裙曳地,被风吹得轻晃,犹如池中月。 他没能看到心心念念的笑容,她面庞白皙无色,冷冽而淡漠。 江清辞从没见过这样的云舒月。 她的视线触及他,步伐踏得不紧不慢。 “你找我何事。”云舒月开口,声音清冷。 公子面庞宛如被霜雪轻抚过一半,眉梢上扬,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矜贵,高挺鼻梁下是一张薄唇,此时微微抿起,显出一分疏离。 他的目光落在云舒月身上,轻轻皱了眉,满腔的话没说出口,只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 云舒月看到一片花瓣落在他肩上,他皱了眉头,伸手轻轻拂去,那动作轻柔而优雅,手指修长而白皙,骨节分明,更显清冷与高贵。 她堪堪撇开头,江三公子真是叫人忍不住为之侧目。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江清辞。” “嗯。”他的语调平稳而淡然,没有丝毫起伏与波澜。 “我们本也不是很熟,以后还是别再来往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穿透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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