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知晓春华在宫里算是走到头了,心领神会道:“娘娘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亲手送春华回老家的。” 南明珠脸上的狠厉一闪而过,面带笑意地将霜寒从地上扶了起来“你果然不愧是本昭训最信任的人,不过,南知妤那里暂时就不要再惊动她了,省得让她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 如果逼得太紧迫的话,再乖顺的羊羔也会察觉到不对,到时候鸡飞蛋打,得不偿失。 青黛打发走霜寒后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转身进屋。 南知妤慢吞吞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抬手在自己的耳后挠了两下,轻声道:“青黛,你快来瞧瞧是不是又起疹子了?” 青黛凑近瞅见小巧的耳后被挠得通红,隐约,冒出了两个小点点,“姑娘,要不先把脸上的东西卸了吧!反正你身体抱恙,昭训应该不会来这里,我们先用面纱遮掩,如何?” 南知妤思索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随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黄色面皮被揭下,露出了原本的真容。 巴掌大的小脸,像晨间浸了露的菡萏浓艳昳丽,笼罩着茶氲的眼眸,漾着朦胧春色,朱唇像染着海棠花的汁子,未施粉黛便这般勾魂夺魄。 似是许久未见过自己的容颜,南知妤抬起温润细腻的手轻抚眉眼。 青黛直愣愣地盯着瞧,若非她现在是个女儿身,只怕会被当成哪里来的浪荡子。 “姑娘生得这般貌美,宫里的娘娘们怕是都没几个能比的过姑娘的。” 南知妤苦叹了一声,“空有美貌,却无自保的能力,这张脸就会成为灾难。 姨娘故去前,特意教了我这掩盖容颜的法子,希望我嫁个寻常人家……” 青黛走上前握着她的手,“姑娘,我们入了东宫这是非之地,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南知妤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懂你的意思,只不过成事与谋人都需要时间,要耐心等候才是。” 青黛往后退了两步,郑重地跪在地上行了叩拜之礼,“姑娘,青黛愿一辈子追随姑娘身边,求姑娘莫要弃了奴婢。” 南知妤知道青黛自从跟随她入宫后,心里怕是有诸多不安,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同她言说。 “青黛,自幼同同我是一起长大,我们虽说是主仆,但我心里是将你当做妹妹的。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便绝不弃你于不顾。” 两颗追逐不安的心紧紧依靠,像是找到了一处温馨宁静的家园。 而月露台的情形恰好与之相反,所有侍候的奴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近身伺候的太监柴回,不停地用袖子擦拭额头沁出的汗珠。 直到屋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他推开门弯着腰朝着里面走去。 房间里乱得毫无章法,皱皱巴巴的棕黄丝衾上隐约可见一滩血渍。虽不起眼,却令人难以忽视。 “殿下,有何吩咐?”柴回跪在地上,小声问道。 卫清野斜靠在窗前,身上只穿了件丝质黛蓝色长袍,领口大敞,肌肤上面残留着细长且泛红的挠痕,锁骨上的牙印若隐若现,周身萦绕着蔷薇露的气息,旁人看了只觉昳丽横生,妖孽入骨。 “备水,孤要沐浴更衣!” 第3章 孤要你们何用 片刻后,柴回跪在水榭的浴池旁,瞧着殿下脊背上几道指甲留下的痕迹,内心觉得万分震惊。 太子殿下因为江州城水患一事,头疼不已,来这水榭斟酒小酌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可谁知这燃着的熏香与酒,竟然令太子殿下中了招。 昨晚的那位居然还如此的胆大包天,居然敢损伤这千金之躯! 卫清野从浴池中起身,柴回赶紧回神,忙不失迭地跟上去伺候宽衣。 “昨夜是谁?” 清冽如雪的声音响起,柴回伺候的动作一顿,“奴才已经派人查过了,水榭里伺候的小太监没有问题,四神清宜香的配料里,一直都有添加微量的依兰香,不曾变动……” 卫清野面色越发阴沉,看向他的眼眸透着无尽的冷意。 柴回吓得后背冷汗津津,跪在地上,“求殿下恕罪。” “孤要你们何用?!”太子殿下往外走时经过黑檀案桌,直接一脚踹翻在地,杯盏的碎片散落满地。 崇明殿外,柴回抱着拂尘苦大仇深地叹气,瞥见斜靠在栏杆上的书砚,偷偷摸摸凑上去,小声嘀咕道:“昨夜在水榭的女子,你当真不知道是谁?” 书砚抬手摸了摸鼻尖,轻微点了点头道:“昨夜殿下到了月露台,不允许旁人跟着,所以就将暗中安排的人手全部都撤了。” 谁知道好死不死的,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事儿呢! “不过想要知道那人的身份也不算太难,昨夜她出现在水榭里头,那定然是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顺着线索查下去,总会找到人的。” 说完,书砚转头发现柴回两眼放光的瞅着自己,活像饿狼遇到了肉,吓得他浑身哆嗦了一下,“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柴回刚想夸夸他,听见这话直接赏了他一个白眼,命人将水榭里里外外翻找了一遍。 小内侍捧着东西走了来,磕了个头强笑道:“柴公公,奴才回来时不小心同秋宫的春华姑姑撞了个正着,她说那只耳环是她昨夜不小心在太液池落下的,奴才便还与她……” 柴回气得直接踹了他一脚,“混账东西,你就是这么当差的吗?平常叮嘱你们的,全当耳旁风是不是?” “柴回。” 殿内突然响起了一声传唤。 “奴才在呢。”柴回拿过小太监递过来的东西,急忙往殿内走去。 卫清野坐在书案后批阅奏折,柴回脸笑得像朵菊花,谄媚道:“殿下,这是昨儿个那位遗落的东西。” 一方绣着寒入玉衣的丝帕落在降香黄檀木书案上,旁边还有一块青玉玉扣,不过玉质低劣 ,做工粗糙,显得与崇明殿格格不入。 男人闻言轻笑一声,掀起眼皮,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从眼前的小物件移到柴回身上,叫这位东宫总管背后忍不住发冷。 柴回心跳如鼓,也不知道自己猜对了殿下的心思没有,只能继续说道:“那丝帕用的是重莲绫的料子,今年进贡的您只赏了宜秋宫,明芳殿,以及漪澜殿。” 修长的手指挑起那枚穿着红绳的青玉扣,上面透雕的双鱼戏水的纹路倒还有两分灵动,不由地联想到昨夜,那女子也似一尾鱼想要从他手里溜走,却被困在方寸之间难以挣脱。 半晌后,卫清野才不紧不慢地问道:“这东西是从哪里寻来的?” 柴回道:“洒扫的小太监说玉扣是在窗台底下发现的,丝帕是在案桌下瞧见的,奴才原也觉得奇怪……” 他越说声音越小,等回过味儿来,整个人直接跪在地上埋头不言,像只被开水烫熟的鹌鹑。 为什么会在这两处寻着物件儿,那自然是因为殿下在那两处…… “殿下,小太监来时碰见宜秋宫的春华姑娘,水榭捡的那只耳环,被她瞧见寻走了,说是自己遗失的。” 太子殿下并未言说,眼尾一扫,柴回立刻躬身道:“奴才马上派人去查明真相,殿下息怒。” 等退出崇明殿,柴回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竟然有人敢在他的面前班门弄斧,玩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真是不知死活! 原本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贵子,被柴回喊了过来,“你今儿个做错了事,杂家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小贵子连忙叩头感谢,“多谢小柴公公饶奴才一命,只要小柴公公一声吩咐,小的保证把事情办好。” “哼,还不赶紧跟上!” 柴回冷哼一声带人走在前头,小贵子闻言麻利从地上爬起来追了上去。 宜秋宫的侧殿,南昭训正在藤椅上躺着,天气燥热得很,哪怕是屋里摆放了冰鉴也压抑不住心底的烦躁。 如今太子殿下迟迟不入后宫,她的恩宠也在逐渐消失殆尽,就连底下的奴才做事都开始不尽心了,这让南昭训心中忍不住着急起来。 宫里的奴才最是会见风使舵的,若殿下再不入她的宜秋宫的话,后果绝对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南昭训见霜寒回来了,轻声问道:“殿下可是在崇明殿?” “回娘娘的话,白良媛提着食盒入了崇明殿,大半个时辰未见人归。” 南昭训气得直接砸了手边的瓷碗,汤水溅了满地,“又是她这个贱人,不就仗着与殿下青梅竹马的那点子情分,在这耀武扬威个什么劲儿!” 不过片刻功夫,她被气得头晕脑胀,“听说前儿个殿下入了后宫,可知晓殿下是在哪里歇息的?” 霜寒跪地叩首道:“殿下宿在太液池的月露台,其他的一概不知。” 太子殿下以及崇明殿素日里围得水泄不通,根本不用想着能探得任何消息。就是这消息也是她花费了好大力气,才从一位洒扫小太监的嘴里问出来的。 就在这时,外头的二等宫女走了进来,“娘娘,崇明殿的小柴公公求见。” 柴回是伺候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他之所言所行,定然是太子殿下授意的。 所以这东宫的女人不管位分多高,必然会给这小柴公公三分薄面。 “快,将人请进来!”南昭训赶紧理了理身上的衣裙,底下的奴才也麻利地将瓷碗碎片收拾干净。 柴回躬着身子被宫女引了进来,面上带着三分和气的笑意,“奴才见过南昭训。” 第4章 殿下心思难猜 小柴公公的膝盖还没弯下去,就被霜寒给亲自扶了起来。 “不知公公来这宜秋宫,是太子殿下吩咐今夜要来吗?”南昭训那双满是期待的桃花眼里闪着笑意,甚至脸颊染了几分绯色。 柴回嘴角的笑意逐渐僵硬,不咸不淡道:“奴才今日是奉殿下之命,特来寻一位名叫春华的宫女。” 南昭训的面色立刻难看了起来,她的目光落在下面的柴回身上越发地阴寒,“殿下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怎的还专门到我这宜秋宫来寻,倒还真是令人稀罕啊!” 太子殿下这么兴师动众地让贴身太监来寻宫女,还能有什么原因?!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她自己宫里居然出了这么个吃里爬外的背主东西。 南昭训咬着牙让人将被困在罩房的春华给放了出来,“人在这儿了,公公还是赶紧领着回去复命吧!” 春华原本就担心自己没有完成南昭训交代的任务,会被霜寒给暗中处理了,却没有想到她无意间撞到那个小太监,手里拿着的东西,她又恰好眼熟,便冒名领了去。 果然如她所猜测的那般,太子殿下派人前来寻她了! 柴回领着人前脚刚走,后脚侧殿里又响起了摔东西和骂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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