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柳扶楹脚步微怔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这院子四周全都是高耸不见顶的山体,唯有屋前一处空缺,那直耸入天际的山带着可怖的压迫,好像随时都要倾塌下来掩埋一切。 可谓是真真切切的“天牢”了。 院中只有两间屋子,一间是她身后昨夜睡过的,另一间稍微大些在前面正对着出口,想必那间屋前就侯着无数的守卫。 然而,裴舟雾带她去的却不是屋前方向。 绕了一圈,看见卧房后头竟有一潭深泉。 “这是……” 正疑惑,裴舟雾也又再开了口。 “你是上京城的人?”他问。 “是。” “那想必你也该知道我是何人,被锁着铁链囚禁香山的,整个上京城没有第二个人。” 听了裴舟雾的话,柳扶楹沉默了一阵。 关于他的身份,她当然早就猜到了只是从未表现出来。 而他突然在此时自揭身份,意思是…… 她垂下的眼眸倏然一亮,难道这泉下有连接外界的通道? “是,裴国舅之名,上京怕是无人不知。” “我会带你入水,送你出去。”裴舟雾这般说。 而柳扶楹心道果然,这水下果然有出口。 她立马接话,做着保证道:“国舅爷放心,我不会将水下出口之事说出去的,国舅为了我的名声才没有将我送到前面守卫那儿,我定也不会辜负国舅的纯良之心。” “纯良?” 裴舟雾撩起眉回了头来,嘴角挂着自嘲的笑。 “你可知我是因何被囚在这里?”他问。 她自然知道,因为谋逆之罪。 虽然不知道具体过程,但最终的判决也是无人不晓的,皇后的亲弟弟谋反怎能不轰动。 她抿着唇,这个事情确实不好说。 裴舟雾也回了头去不再继续这个话头,只问:“会水吗?” “会一点。” 她没说实话,其实她的水性很好。 裴舟雾似有顾虑却也没有其他法子,沉默以铁链带着她踩入了水中。 不久,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水下,加上裴舟雾手脚上铁链沉重的负担下,下沉的极快,而快到底时,裴舟雾又倏然发力带着她往前游。 柳扶楹眯着眼,看到前方出现异于寻常的一抹光亮。 再往前,是条狭小的甬道 越往前,那抹光越亮。 柳扶楹的余光又落回到裴舟的身上,他的发丝在水中飞舞让他的侧脸呈现出忽明忽暗的光影,梦幻似假象。 发丝掠过他殷红的唇,让柳扶楹出了神。 继而,心头浮上一计。 等裴舟雾察觉不对回头时,她已然是憋不住快要窒息的模样,即使在水下也能看出她面色通红,满脸的痛苦,若再无新鲜的空气加上她还受着伤,耗下去怕会有性命之危。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溺毙在水下。 不然,昨日岂不是白救了她。 思索不出片刻,裴舟雾便大手一揽将她搂到了身前。 随即,另一手扣住她的下巴。 再接着,贴上双唇。 渡气的过程里,柳扶楹有种周遭一切都静止的错觉,唯有他的柔软被无限放大,叫人享受不已。 从前沈修年同她说过,只要不闹到台面上来,她只管尽情出去找男人,彼时未曾真动过心,可眼下的欲望正值顶峰。 原来,男人们拈花惹草偷腥的滋味如此快乐。 …… 出了水,柳扶楹仍在回味。 裴舟雾拖动铁链回来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回了头,看见他手上正拿着一根刚处理完的木棍,意图给她用作拐杖。 “国舅早就知道这水下有出口?” “并非。” “那你是如何发现的。” 出口在泉下那么深的地方,他…… 柳扶楹心里泛着一阵凉意,该不会是他曾自暴自弃试图溺死自己,从而才在水下发现那个出口的。 第3章 唇上温度 “不必试探,我从未想过离开,以前不会,日后更不会。” 裴舟雾的回答,异常坚定。 他说不会,那便是绝对不会。 “为何?”柳扶楹着实不解,孤身一人被囚禁在那样的地方,久了只怕会疯,“明明可以,你难道不想离开?” 裴舟雾不答,只将手中的拐棍放下。 而后,再次走入水中。 “你若想告发,尽管叫人填了这湖。” 留下这一句,他便噗通潜了下去迅速消失不见。 “我……”柳扶楹话都来不及说。 她怎么会去告发。 若填了这湖,日后如何来找他? 思忖良久,水下也早已没了动静,柳扶楹拾起拐棍撑着站起身来,脑中又回忆起方才水下渡气的场面。 她伸手抚过红唇,上面仿佛还停留着某种温度。 她没下山。 而是出了林子找到熟悉之路后,又上了山去到长明观中,借了东院女道士的衣服再请人下山报信等人来接。 她衣衫褴褛,自是不好下山进城惹人围观非议。 午时,山下的人就来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金梨带了干净的衣服,红着眼睛替柳扶楹梳妆,问她去哪了,昨日从长明观出来不久就下了雨,因为没带伞的缘故,金梨折回道观借伞,等她再回来,柳扶楹已经跌下悬崖。 收拾妥当又休息了一会儿,午后就坐马车下山去了。 回到沈家,已是数个时辰后。 大夫来看过,开了药方后离开,天已然黑了。 “将军可用过饭了?”吃晚饭的时候,柳扶楹问起了她那个夫君沈修年。 原本,她与沈修年都是各过各的,无事也不会想起对方。 今日特意提起,也是因为想到了裴舟雾。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听说一下午都在书房,不知道将军这会吃过没有,夫人又何必关心他,昨日奴婢回府禀报夫人失踪的事,他竟一点都在乎,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还是老夫人派了人进山去寻找的。” 对于沈修年的漠不关心,柳扶楹真的半点不在意。 她依旧淡定的吃着饭,只淡淡回了一句,“那我一会儿去书房找他,对了,婆母如何了,还没醒?” “是的夫人,老夫人本就在病中,昨日听说小姐失踪急了一晚上,若非拦着,怕是都要亲自上山去找你了,耗到午后终于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这会还没醒呢。” 柳扶楹点点头。 若说这沈家唯一让她喜欢的人,那便只有沈修年的母亲了。 她右手不方便,只能由金梨喂她吃饭。 吃过饭,收拾过餐桌,柳扶楹见金梨从里屋拿出一只鞋子。 “你要做什么?”柳扶楹叫住她。 那只鞋子是昨日掉落悬崖后仅剩的一只。 “夫人,这鞋子凑不成一双了,所以奴婢想是不是可以丢掉了。” “不丢。”柳扶楹招手示意金梨回来,接着又说:“洗干净收起来就好,不必丢掉。” 她既坚持,金梨也不能说什么。 柳扶楹懒懒坐在靠椅上,自从香山回来后,脑子里总时不时回想起裴舟雾,越想,越觉得计划可行。 歇息了一会儿,又由金梨搀扶着去了沈修年的书房。 敲了门,里面却无人回应。 大概是知道她来了,沈修年也懒得回应。 柳扶楹沉着气,直接推门而入。 桌案后面的沈修年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有半分反应,依旧执笔写着什么。 柳扶楹没有靠近,只远远落座。 其实平心而论,沈修年也算是个英杰,如此年轻的正二品将军,可见其才能有多出众,长相比起裴舟雾虽差了不少,但还算的上是英俊的,论条件,他算是良配。 可惜,不是柳扶楹的良缘。 “二叔一房所提议之事,将军可想好了,真要将家业拱手送人?” 沈修年不言,低着头不停手上的动作。 “将军该不会忘了成婚前答应我的事吧?” 那沈修年还是不作回应。 不过他向来如此,柳扶楹倒也早就习惯了。 “我朝律法规定了女子不得继承家产,即便名义上我是你的妻子,待你去后,我也没有办法代替你继承这沈家家财,你父亲早亡又没有其他的儿子,届时这家业按照律法就会落到二叔房里,这倒是我在婚前未曾想过的事,但这会儿想,也不算太晚。” 这世道,对女子总是不公。 可不公又如何,该是她的,她不会让,那是沈修年承诺过她的。 否则,她也不会嫁到沈家来守活寡。 只不过如今之困,是即便有沈修年亲自白纸黑字写了要将家产留给她,可到了公堂还是不作数的。 所以她必须得膝下有子,哪怕是不择手段要来的。 “想必将军应该也不会同我生儿育女,那我便只能依照将军先前所言,去外头找个男人。” 沈修年先前说的,是允许她出去养小白脸却并非让她同别人生孩子。 替别人养孩子,意义又是不一样的。 “将军可明白我的意思?” 沈修年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但他依旧低头沉默书写。 “但我想将军应该也没得选,你应该更不愿意将家产送给二叔。” 原本的沈修年也是有心有魂儿的,从前他也曾爱过一个女子,据说是在战场上认识的,他爱的不可自拔将她带回了家。 那个时候,沈修年在外征战,母亲身子不好,家中商铺财产都交由二叔一房代替打理,骤然见沈修年带了个女子回来,许是怕财权旁落,所以他那二叔使计将那女子给赶走了。 不曾想,这一走便是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那女子死了,沈修年的心也跟着死了。 这些年他做事总是不顾性命,半月前就是差点死在战场上被人抬回来的。 二叔一房又再次以此为借口提起家财之事,说是怕沈修年日后万一真的如何了都来不及交代后事,要他提前做准备。 那二叔设计害死沈修年心爱之人,他自然不愿意将家业交到二叔手里。 “将军若有异议,可千万尽早与我提出来。” 意思是他若不反对,她便要着手去办关于子嗣的事了。 她说了许多,偏沈修年连个眼皮都不曾动过。 “你放心。”柳扶楹起了身,步子轻快往外走,“依照承诺,我会照顾好母亲的。” 出了门,柳扶楹不自觉隔着虚空望向香山方向。 沈修年的死气沉沉,越发让她想起裴舟雾。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裴舟雾在做什么。 “阿音!” 院外,有人高声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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