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图勒的大儿子乌玉阙娶了南夏最古老的部落——巫族的女儿,那是他的助力。但他大儿子本人却自大愚蠢,空有蛮力。 直到乌玉胜回到南夏,比乌图勒更狠辣的雷霆手段制服了不听话的部落,他信任他,但也开始忌惮他。 此时乌图勒需要一个可以钳制乌玉胜的人,一个可以与乌玉胜相抗衡之人。 而她要成为的,就是乌图勒眼中可以制衡乌玉胜之人。 朱辞秋咬了一口牛肉,觉得难吃后便扔了筷子,忽然感觉到未被火光照映的黑暗中,有一道窥伺她的视线。 就像被恶犬盯住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战栗心慌。 见她察觉后,黑暗中的人缓步走向床边。 朱辞秋维持着原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乌玉胜。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后乌玉胜好似妥协般,坐在她身旁的凳子上。 他双腿交叠,俯身向前,用布满细茧的大手,轻轻划过朱辞秋尚未恢复血色的脸庞。 食指一寸一寸往下,在右肩的伤口与被包裹严实的右手处,都打了两圈转。 “殿下,疼吗?”像是疑问,又像是肯定。 朱辞秋只看着他,并不回答。 乌玉胜又用食指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可臣觉得,这痛苦远不如当年断崖之上,殿下赐给臣的穿心之痛。” 帐外的火光照亮了乌玉胜的一半脸庞,右侧鼻梁处的小痣让他的模样在黑暗与光明的交叠中极尽妖冶。 他在笑,但眼神冰冷刺骨。 三年前,穆老将军战死在龙虎关,长邑十三州至此开始沦陷。 朱辞秋在得知那曾意气风发的少年将领是叛国之人后,一人一骑飞奔至龙虎关。 龙虎关断崖之上,她终于知道一切皆是乌玉胜的伪装。 刺向他心口的那一剑,早已将昔日情谊断了个干净。 她偏头躲过乌玉胜伸出的手,同样地在黑暗中绽放最灿烂的笑容,声音却冷凝:“我可以赐你第二剑。” 乌玉胜猛然掐向朱辞秋纤细的脖颈,神情愈发狠戾:“早前曾让殿下学些防身之术,若殿下听臣一言,如今也不会被臣掐住脖子苟延残喘。” 见朱辞秋越发涨红的脸,乌玉胜缓缓放松手劲,却被朱辞秋迅速起身躲开。他继续朝她逼近,将她逼至角落时,他伸出手掐住她的脸颊,“殿下在荒原设计臣替您惩治布鲁哈尔时,可曾想过今日?” 朱辞秋看向这个愈发如恶狗一般的人,眼里忽然闪过狡黠,她低头在他暴露的虎口处狠狠一咬。 看着骤然松手瞪向她的乌玉胜,她挑衅般扬起下巴,用口型说了一句:“你自找的。” 乌玉胜似乎气急了,按住她的肩膀猛地将她推到一旁的床上。他弓着身子,右腿半曲在床,双臂直直地撑在床上,将她左右挡住。 高大的男人覆在她身前,距离不过咫尺,让她能听清身前之人的呼吸声。 朱辞秋没想到他会突然如此,眼中闪过愕然。 乌玉胜明显捕捉到身下人的情绪波动,他就像打了胜仗般挑眉笑道:“原来殿下也有失措之时。” 朱辞秋闻言立马弓起小腿,狠狠踹向乌玉胜下身,乌玉胜早有所料般用手按住她的小腿。 她挣扎着,松散的衣衫领口露出一条缝隙,小巧玲珑的锁骨猝然出现在乌玉胜眼前。 见身下人一直不安分地挣扎着,他仿佛被激怒般像只疯狗一样狠狠咬向朱辞秋的锁骨处,留下一排血印。 朱辞秋罕见地愣住了。 但乌玉胜却在见她面上表情后,眼底的兴奋愈发明显。他勾起嘴角,再次俯身凑近,鼻尖在她裸露出的肌肤处不停地嗅着。湿热的呼吸近在咫尺,鼻尖也若有若无地蹭着她的肌肤,让她颤栗,也让她如木头般僵硬。 直到乌玉胜那双满是薄茧的大手抚摸方才被他咬出血印的地方,仿佛又觉得不满足,整个人几乎都压在她身上,手掌捏住她的腰,将她向上抬起。而此时也突然感觉到身下出现一股陌生的触感。 她脑中的那根因乌玉胜而呆滞的弦终于彻底断了。 第3章 “殿下 ,我们,来日方长。“…… 朱辞秋骤然清醒,迅速反应过来后,不顾受伤的手,猛然推开乌玉胜坐起身,未好全的右手手掌渗出血浸染了纱布。 乌玉胜好似没感觉到异样,缓慢起身后调戏般故意在她面前舔了一口牙尖,挥了挥她在他虎口处留下的血印,说道:“我们扯平。” 朱辞秋猛地伸手甩了乌玉胜一巴掌,后者迎面接下,并未躲开。他的脸被这一巴掌打的侧到一旁。 她指着帘帐,说了一个字:“滚。” 但乌玉胜却赖在原地,甚至还能笑着坐在她身旁,但余光瞥见被血渗透的纱布后语气陡然变得凶狠:“你现在是阶下囚,南夏人碾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朱辞秋看着莫名其妙又发疯的乌玉胜,沉默一会后,独自站起身不想再理他。 乌玉胜忽地站起身挡在她面前,眼底的凶光似乎要将她灼穿,“朱辞秋,你是在求死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拽住朱辞秋,死死地盯着她,“那些珠宝是你的手笔。若我不去收拾他们,在你见到乌图勒那个晚上,你就要亲自说出来,好让乌图勒怀疑他们吧?” 朱辞秋并不怕他知晓自己的事情,她不甘示弱地回望面前人,又伸手甩了他一巴掌:“放手。” 可乌玉胜顶腮一笑,拉住她的力道越发大了起来。 朱辞秋粲然一笑:“乌玉胜,你真可笑。” 在面前人因为她的笑容沉默时,她一把拍开他的手,却看见乌玉胜腰腹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像是被长矛刺破衣衫,划开血肉留下的伤口。 血渍已经干涸,未经处理的伤口在黑暗中愈发显得狰狞。 她身形略微一顿,轻微地抬起眼皮,仿佛想从面前人的神情中看清楚这伤口究竟是真是假。 有时候,她真的很希望她与乌玉胜,只是单纯的仇敌。 可看见那熟悉的面孔,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总会想起,十二岁那年,她与乌玉胜的初见。 她坐在宫墙之上,想要一跃而下。 少年将领年少俊朗的面庞充满生机,他笑着看向高处的她,就像被母后打死的小狗一样憨厚可爱。 “殿下,您跳下来,臣接住你。”少年将领张开臂膀,鼓励着她。 朱辞秋听见爽朗的声音,竟然说出一句本不该说出的话:“我的狗死了。” 少年将领却笑着说:“天地万物皆有变幻,小狗只是以另一种方式陪伴殿下,比如变作了臣来陪殿下。” 朱辞秋看向在桃花树下的乌玉胜,觉得他好自由,就像她曾经怎么握也握不住的风,“你是狗吗?” “殿下希望臣是什么,臣就是什么。” “我跳下来,你真的能接住我吗?” “请殿下信我。” 而在昏暗的南夏囚帐内,乌玉胜不再爽朗憨厚,他狠戾又犀利,低首俯身间与她对视,“臣只是不想殿下如愿。” “殿下本就得乌图勒青眼,若由殿下说出,想必他更要对殿下青睐有加,对殿下来说是好事,对臣来说却未必。可臣还是低估了殿下,毕竟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的本事,您练得炉火纯青。” “我很好奇,”朱辞秋抬起头,语气越发温和,声音也越发沙哑,“小少主一直在用臣自称,是想跟本宫忆往昔吗?” 乌玉胜脸上出现一丝裂缝,抓着朱辞秋的手越发用力。 她本能地想抽走被他钳制住的手,但乌玉胜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他几乎是用要将她整个手腕骨都要碾碎的力度,叫她吃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那里早在乌图勒面前时,就已经被她咬破过几次,如今还未好全更是脆弱,只是牙齿轻轻一碰便渗出血丝。 乌玉胜用另一只手捏住朱辞秋的下巴,又用食指触碰到她柔软的下唇。像是在阻止她继续咬唇,又像是故意在挑衅她。 朱辞秋看着他温柔地擦掉她嘴角的血丝,视线顺着这双大手往下,最终定格在乌玉胜腹部的伤口处。 乌玉胜察觉到她的目光,深棕色的眼眸在黑夜里闪出异常的光亮,他缓缓松开了手,摸着自己腹部的伤口。 “殿下,我们,来日方长。” 故意诱走乌玉胜后,朱辞秋面无表情地坐了许久。 那夜后,朱辞秋所处营帐外不再是普通守卫看守,有人将其换成了重甲守卫。除一日来换一次药的医师与送餐的侍女,她再没有见过其他人,也包括乌玉胜。 南夏王帐之地一年一迁。 今年的王帐之地设在赤格鲁草原北面的火林腹地中。 朱辞秋几日观察后,发现自己被困在火林最靠近喜塔拉雪山的营帐中。营帐虽然密不透风足够御寒,但她毕竟不是南夏人,帐内也没有助她御寒之炭火,她只能裹紧狍皮被让自己多暖和一点。 她在这里数着日子,身上的伤也日渐好转。 直到第十五日,紧促的脚步与刀剑摩擦过铁甲的声音从帐外传入她的耳中。 守卫用狼刀掀开紧闭的帘帐,让中间的人率先走入帐内。 那人踏入帐内后跺了跺脚,抬手拭去肩上的雪,又搓搓双手哈了口气。 朱辞秋跪坐在四方矮桌边的毡毯上,静静地看着他。 来者是名十分高大的男子,眼睛也是南夏人典型的浅色,长得也是粗犷无比,仔细看的话与乌图勒有些相像。 朱辞秋不动声色扫过他腰间的佩刀,上头嵌了一颗红鹿石,那是南夏王族的象征。 她在那一瞬间就确定,这个人是乌玉胜同父异母的哥哥——乌玉阙。 乌玉阙站在朱辞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没想到你居然活到现在。”他再次往前走了一步,将身后光亮全都挡住后蹲下身子与朱辞秋平视,“初次见面,我是乌玉阙。” “大少主。”朱辞秋注视着那双浅色的眼眸,淡淡一笑。 乌玉阙挑眉:“你的南夏话说得不错,眼力见也很不错。” “你们大雍的长邑十三州,确实也非常不错。”乌玉阙站起身,再次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只是臣民行径十分恶劣,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们收服。” 朱辞秋被宽大衣袖掩盖住的双手紧握成拳,面色却淡淡地不动声色,她望向乌玉阙,笃定道:“你杀了他们。” “在我们南夏,牲畜圈中总会有不听话的牛羊,牧民们将那些不听话的牛羊宰割后,牛羊们才会歇了想要逃跑的心,安心待在圈中。” “大少主学过中原话吗?” “什么?” “在中原,我们一般只说四个字。”朱辞秋站起身,将双手并拢递到乌玉阙面前,抬头望向他,如画的眉眼露出盈盈笑意,“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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