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神医?” 府医深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彭神医!” 彭禾有彻底不耐烦了:“急什么?” 她又恢复了那副有些谄媚的样子,笑着叹了口气:“彭神医,家主吩咐了,我自要跟着来精进医术……” 这府医可是个难缠的。 彭禾有看了她亦会,低头看着这张方子,而后皱眉:“哪儿来的,不是说瞧病,怎么给我张安胎的方子?” “……啊?” 彭禾有撑着下巴,有些疲惫地刀:“她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府医眨了眨眼,缓缓皱起眉头,沉吟道:“彭神医是说,这张方子并非单纯的安神汤,同样有安胎的功效?” “正是如此,”彭禾有见她这副模样,也意识到不对,坐直了身子追问,“怎么回事,你不会不知晓这是温补的安胎药吧?” 府医为难:“我同老友多次商谈,也不曾看出其中妙处,只当是安神汤,怎的竟是安胎的方子?” 这可难办了。 她已经能想象到,将这件事传给家主后,会引起怎样的祸端来。 糊涂啊。 楚公子怎么就没藏好呢,怎么肚子里揣了只小的,就来她们府上了呢? 这下家主要如何处置楚临星,她也想不到了。 “……这温补方子出自我老师之手,当初她南下研究出来的,但南面也不常用,你不识得也情理之中,只是,”彭禾有追问,“你们都不知晓这事吗?” 方才她提起安胎的方子时,府医一脸茫然,想必裴淮义也是不知的。 裴淮义只叫她回来治病,她就顺理成章的认为是好友的夫侍。 有懂医术的在这,很快便想明白的其中的缘由。 所以这是她的小娇夫瞒着她,揣了野种,却骗她自己染了疾病? 不仅如此,还能拿到这样的方子,买通京城的郎中为他说谎。 “裴淮义不会原谅他的。”彭禾有笃定地道。 胆敢欺骗裴淮义,这小儿郎惨了。 她火速写下几个字塞给一旁的亲卫:“去,以我的名义为你家主子递信。” 此时的竹米村。 因着此次出门扮做妻夫,翟媪自然而然为她们备了一间房,今年的福神正细致地铺着床。 入夜,裴淮义指尖抵在额角,沾了墨汁。 楚临星是谁都无所谓,只要她想要,就可以留下。 他也很想留下不是吗,两厢情愿的事,为何不可呢。 “……大人,”楚临星递给她一盏茶,温声道,“沈将军不是要随我们回去了吗,您在想什么?” 裴淮义撂下毛笔,竹管与笔山磕出一声响:“你同你师兄真的很 像。” 此言一出,他有点不高兴了。 原本扬起一些的唇角僵了一瞬,随后垂首:“大人喜欢就好。” 裴淮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夸你像你师兄,为什么不高兴?” 他小声道:“倒没有不高兴……” 他分明知晓,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模仿成恩,但被裴淮义如此夸赞时,因着孕夫敏感多思,还是有些不高兴。 “撒谎,”裴淮义察觉到他一闪而过的落寞,“楚公子,你不想像他,是吗?” 按照往常,楚临星本该低着头,一语不发,或是继续认错。 但今日他不知是怎么了,裴淮义方才的话在他听来就莫名多了些坦白的勇气。 楚临星抬眼看着她,很是认真地看着她:“是,大人,我同样爱慕大人,也不想与师兄相似。” 裴淮义笑着打破他美好的幻梦:“但你能留下,不就是靠你师兄吗?” 他平淡附和:“大人说的是,我清楚自己这般不对,所以我当为自己方才的作为,向大人道歉……” 看他这幅模样,裴淮义就想要打击一下他:“不够诚恳。” 楚临星顿了几息:“我向大人道歉,以后不会如此了……” 说他不够诚恳,他就真的重申了一遍。 那双澄澈平静的眼眸看着她。 “你师兄不会这样道歉的,”裴淮义指尖点了点桌案,“知道该怎么道歉吗?” 楚临星面上闪过一丝无辜的茫然,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后,红着耳尖挪到了她面前。 成恩娇纵,惯会撒娇耍赖,寻常犯了错都是这样被放过的。 他便觉得这法子好用,从在家中逃罚,用到了裴淮义身上。 裴淮义看着他缓缓凑近,因着紧张,扇动的长睫也彻底遮住眼帘。 唇瓣上还有方才她点上的口脂。 温热的吐息甫一靠近,裴淮义就禁锢住了他的窄腰,怀中的人掌心搭在她的身前,想要推开的模样,却没有用了,半推半就着,贴在她的唇瓣上。 女人的视线攫着他,让他逃离不开。 楚临星贴着她的唇瓣,而后动作轻柔地,舔舐了她的唇,睁开眼睛,撞进了她翻涌的眸底。 “不够诚恳,”她听着楚临星急促的心音,指节缓缓扣在他的后脑,放低的声音像是蛊惑,“只是这样吗,我先前怎么教你的?” “是……唔!” 裴淮义咬住他的软唇。 口脂带着花香的甜味从舌尖开始,缓缓蔓延至整个口腔,又渡到了楚临星的口中。 啧啧水声充斥着整个内室。 她的动作仍旧从容、游刃有余。 只是怀中的身子没能撑太久,没多会就渐渐软了下去,想要顺着往下滑,但窄腰背她箍住,一时间也逃脱不得。 “学会了吗,小神仙。” 裴淮义暂时放过他。 因为短暂的缺氧,楚临星的眼眸已经变得湿漉漉,带着迷蒙,还没反应过来似的,只下意识地扯着点她的衣袖。 她说的认真,拿出老师教导学生的模样。 楚临星就点点头,声音还有些喑哑:“……学会了。” “妻主。” 他小小声补一个称谓。 “乖,”她指腹擦过楚临星唇角的水痕,“准备休息吧。” 朝堂政务永远处理不完,裴淮义身兼数职,更不必提。 但楚临星显然误会了她的话。 他面颊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来,矜持地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脚步都是虚浮的。 楚临星觉得,自己现在被浸泡在了香甜的蜜罐里。 那些甜蜜美妙的糖浆将他浸透,整个人都因过分的香甜而饱胀起来,就连呼吸都带着幸福的味道。 裴淮义也喜欢他的。 他感觉到了。 没有什么比这样一个认知更让他开心了。 开心到楚临星根本无心去想,她喜欢的究竟是模仿成恩的他,还是原本的他。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裴淮义喜欢,他也可以做成恩,只要她想要就都可以的。 休息,今夜终于要服侍她了。 高兴的情绪甚至盖过了他的恐惧,以至于楚临星忘了,自己肚子里此刻还有一个幼小的生命。 楚临星褪的只剩一件中衣,看向桌案前的人。 裴淮义原本只是要他先休息,朝政不曾处理完,她自然还不能歇下,谁知楚临星误会了她的意思。 他自顾自地将发丝散开,原本洗干净,还有些湿漉漉的发尾在衣衫上留下一道水痕,分明没有这样的意思,但就是带着点勾人:“大人,我服侍您歇息吧。” 她抬眼,看着榻上温润如玉的人。 这幅温和的模样,像极了庙宇里神子的画像。 温柔的神子散下乌发,抱着一个柔软的婴孩,哺育着它,与身子相比,楚临星怀中只差一个襁褓。 “小神仙,你的朱砂还没有洗掉。”她温和地提醒。 楚临星微怔,抬手触了一下眉心,果然还有一些残留的朱砂。 他转身去洗残留的颜色,这边彻底安静下来。 李云邦受到重创,她做得太过火,引起了皇帝的注意,那位也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此刻女儿落下残疾,党羽受到重创,裴淮义给了她致命一击。 弦月堂是李云邦的产业,就连那位都虎视眈眈,上次她卖了太师一个好,郝掌事下台,新上任的李掌事正是太师的人。 她是不能对上李云邦,但裴淮义完全可以引入新的势力,让旁人来对付她。 风兰将整合出来的一摞厚厚纸张放在她面前,问:“主子,我们手上的证据充足,明日查弦月堂,要收网吗?” “收。”裴淮义微微一笑,“这是陛下的旨意。” 半晌,风兰瞧见他还没出来,压低声音问:“主子,旁人都说楚公子同您……要树下堵住她们的嘴吗?” 但接受他没有那么难。 同姑母说的一般,她或许应该纳楚临星为侍,给楚临星一个名分。 那点良善、良心被唤醒,裴淮义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风兰恭恭敬敬递上:“主子,彭神医的手信。” 手信被封着,裴淮义伸手,风兰便递来了裁信刀。 纸张被平整地割开,裴淮义抽出那张信纸,一目十行。 她面色如常,只是指尖紧紧捏着信纸一角。 第33章 第33章怀的是野种 信纸上清清楚楚写着“有孕”二字。 有孕。 楚临星清瘦,小腹的弧度也并没有那么明显,她当初并没有朝着这方面想。 可结合楚临星的反应,譬如他不肯饮茶,偶尔偷偷失态地干呕,说自己有胃疾,不能受累的脆弱苍白模样,似乎在这一刻都有了解释。 楚临星联合郎中欺骗她,而她真的信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 信纸被她不自觉捏出褶皱,最终在她的掌心化作了一团。 楚临星鲜少出门,更不曾做过赐福这样累的事,此刻蜷缩着身子,睡得正酣,丝毫没有察觉到周身逐渐可怕的氛围。 内室的空气都在这一刻凝滞。 风兰和雪竹微微屏息,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彭禾有从不曾出过错,这封信将他身上所有的疑点都串联了起来,一切都变得明朗。 怀着旁人的孩子,过来寻求她的庇佑。 裴淮义唇角的弧度没有落下,只是眸底一片冰冷。 她越是淡定,身旁两个亲卫越是不敢说话。 风兰雪竹对视一眼,她们清楚主子对楚公子有多好,可却出了这档子事,欺骗主子,他绝不会有好果子吃,一时间谁也不敢出言。 “明日查封弦月堂。”裴淮义起身平静地吩咐,“退下吧。” “是。” 内室重归寂静。 裴淮义注视着榻上蜷缩的人,缓步上前。 随着脚步 声渐近,榻上睡着的人隐隐有些不安,将身子蜷得更紧了些。 下意识地保护着小腹。 她的眸光从楚临星的脸,缓缓下移,落在他有一些弧度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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