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奉贤被身旁宫男搀扶着,撑着后腰起身:“既然你谁都不是,那就闭上嘴,本殿对你太仁慈,竟助长你说出这样的话。” “一个被她救助的可怜虫,沾了他的光治好哑症,有什么资格外本殿面前说这些……”说到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楚临星,“你这哑症,当真是被治好的吗?” 若是装的,那可是欺君之罪。 楚临星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稳住声线:“是。” “紧张什么,今日叫你过来,是要你陪本殿解解闷,”殷奉贤朝他招了招手,“跪这儿来,抬起头同本殿说话。” “……殿下,裴大人并非这样的人。”他垂着眼睫。 “你要同本殿争辩这些吗?” 楚临星默不作声。 殷奉贤俯视着他,笑说:“今日跪足一个时辰再走。” 他没在看楚临星,随着他离开,不远处的层层纱帘也被拉开,露出里面的女人,正是裴淮义。 她身上还带着雨水的味道,是刚到没多久。 “裴大人,我先前说的,你考虑如何了?”殷奉贤屏退宫男,款步朝她走来。 “殿下,您也说了,只有利益才能打动微臣。” 裴淮义不为所动。 “啊,真是记仇,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裴大人,”殷奉贤笑着上前,没有坐在首位,而是坐在了她的身边,“他可真是不怕死啊。” 指的是在他面前维护裴淮义这件事。 她没有接殷奉贤的话,只公事公办地道:“弦月堂查封,于殿下而言,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殿下何必执着于一个答案。” “本殿就是想知道,”殷奉贤缓缓逼近她,冰冷的指尖从她的面颊下滑,唇瓣与呼吸也在这一刻逼近,“你究竟,愿不愿意做这个驸马。” 他开出了足够诱人的条件:“只要你做本殿的驸马,扳倒她们便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殿下。”裴淮义微微皱起眉头,微微偏头错开了他的吐息。 “真是不忍心看你这么辛苦,裴大人。”美人蛇吐着蛇信子,将距离拉得更危险,“怎么就这么固执呢,还是你嫌我嫁了人?” 裴淮义起身道:“殿下今日唤臣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内室静了瞬。 楚临星在檐下罚跪,听不到这边的东西,殷奉贤也不介意他来听一听,笑着凑过去,强硬地用那条柔韧的小臂勾住她的脖颈。 “当初皇姐不肯我嫁你,现在皇帝也不许,”殷奉贤伏在她耳边低语,“怎么,你也想推开我吗?” “微臣不敢冒犯,这于理不合,”裴淮义仍是那副镇定的模样,抬手做出推拒的动作,“微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裴淮义!”他压低声音怒斥,“你还要本殿如何做!” 他没指望裴淮义会停住脚步,但她居然真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殷奉贤面上还带着愠怒。 孕夫身子经不住撩。/拨,驸马死后,他便守了数月的寡。 方才环住裴淮义的时候,他的身心,就连头发丝都在发颤。 可裴淮义又拒绝了他。 她似乎觉得这话有些荒谬,轻笑道:“殿下这是什么话,何必如此呢,您不必为微臣做些什么。” 只要她还是一个思维正常的女人,便不会同殷奉贤发生什么关系。 且不说他是身份尊贵的皇季父,同他走得近不利于掩人耳目,再者,驸马死的蹊跷,死讯方传来不多时,她便着手去查,果不其然,驸马的死与殷奉贤脱不开干系。 其中也好解释。 殷奉贤被迫嫁给驸马,妻夫之间貌合神离,致使他三年无所出。 殷奉贤当是喜欢孩子的。 她曾无数次瞧见他娴熟地抱着皇帝的幼女,模样慈爱,像是个好父亲。 在妻夫之间不能和离的情况下,诊出有孕后解决驸马,的确是他能做出的事。 这样的美人蛇,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近的。 “……因为本殿罚他,你生气了,是吗?” 殷奉贤不甘提起一个身份卑贱的琴师。 “殿下多虑,他如何,与微臣没有任何关系。” 嫌弃那是她给了楚临星太多的关注,让他有机会欺骗自己,还想怀着旁人的孩子得她的庇护。 她允许裴淮义做最后的选择,这也是她对楚临星最后的仁慈。 ——— 妙音院。 手腕传来的剧痛再也无法忍耐,楚临星颤抖着接过热帕子,将痛到发抖的腕子缠上,随即发出一声痛哼:“……大人呢?” 他将近一整日不曾见到裴淮义了。 蒹葭特地让芦苇出去,不让他看主子敷腕子:“大人不曾回来,公子,皇季父实在过分,怎么就要磋磨您呢?” 他不能随楚临星进宫,在外等着,结果就瞧见他淋着雨从宫内出来。 一路上胎动的厉害。 “安胎药,好了吗?”他断断续续地道。 只求不要发热。 若是着冷发热,只怕免不了要喝其他的药。 为了腹中的九月,他几乎不让自己生病,就算病了,也不喝安胎药以外的汤药,如此也扛了过来。 蒹葭点头:“芦苇去煎药了,想必快了。” “将碗给我吧,你不必守着,出去休息吧。”楚临星接过他递来的那只瓷碗,轻声道。 他觉得自己此刻 没有什么力气了。 膝盖隐隐作痛,跪到最后,就连小腹也痛了起来。 九月从来坚强,每次他都担心,可淋雨、被惩戒、食不果腹,这些都没有让九月离开他。 他们还是有父女的缘分在的。 楚临星如此宽慰着自己,拿出当初裴淮义给他的药瓶,拉开亵裤裤腿。 原本修长骨感的小腿,此刻遍布青紫痕迹。 他幼时在楚府不曾受过什么委屈,被养的皮肤细嫩,一点磕碰就能出些印子,若是能一直在楚府带下去,按照他的安排,加一个疼爱他的妻主,这样的身子或许没什么不好。 裴淮义就喜欢他这幅模样。 她先前总说:“小少爷,这身子怎么经不住磕碰。” 只一夜的欢愉,凡是她指腹用过力的地方,都显出了青青红红的痕迹。 令人脸热。 只看他身上的痕迹,便只昨夜究竟是何等的激烈。 亦或是说,只是看他身上的痕迹,便知晓昨夜裴淮义究竟碰了他哪里,又喜欢碰他哪里,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可如今他不再是知州府的小少爷,也没有那么多的银钱去为自己买药。 这样的身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膝盖上还有些血痕,他咬着唇肉,忍痛将尖利的石子取出。 皇季父有孕在身,他的宫殿寻常都要洒扫数遍,生怕皇季父殿下磕着碰着。 不会出现碎石子这种东西的。 但正巧出现在他被罚跪的地方,楚临星不用想也知晓,她们或许是得了皇季父的授意,亦或是想要讨好皇季父,故而让他跪在碎石上整整一个时辰。 从踏上逃亡的路开始,他受过的伤就多到数不清了,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了。 “没关系的,九月,”他摸着自己柔软的小腹,今日不曾用布帛勒紧肚腹,九月即便是闹,也没有同那次一般,出现腹痛难忍,流血的情况,“我们在母亲府上,很安全。” 还有三四个月,他与裴淮义的血脉就能看到繁华的京城了。 思及此,他不免有些忧虑。 他与九月,真的能待到那一天吗。 裴淮义真的能原谅,或是说接受他们吗? 那夜裴淮义答应他,会帮他,他知晓裴淮义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但此刻自己的身份终究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一个下人,说好听些是琴师,实则不过就是个有名无份的,暖床的玩意儿。 帮不帮,要看裴淮义是否还有闲暇,再想起这件事。 九月如今长得大了些,但因着先前他时常束腹,即便是松开,腹部也比怀孕六个月的孕夫要消散许多,瞧上去不过三四月。 “嗯、不怕不怕,”曲着腿的动作,的确容易压迫腹部,他草草涂好膝盖的伤,一下下抚着肚腹,“都是爹爹的不是。” “没事了。” 楚临星说着,解开中衣一侧,露出肩头和有了丰腴趋势的胸膛来。 孕夫若是有妻主在身旁,孕期便不会那么难捱。 但他没有,至少此刻他还不能全然坦白。 委婉的告诉、求助裴淮义,已经是他能做出最勇敢的事了。 楚临星拿起那只碗,冰冷的碗沿抵在身前,随后指腹在柔软的丰腴上推挤。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令人羞耻的动作。 柔软充盈的软肉经过毫无章法的挤压,渗出一些乳白,缓缓滴入瓷碗中。 就算他从小被宠着惯着,受到的教育也不许他做出这样的动作,阵阵疼痛令他头皮发麻。 “呃、九、九月。”楚临星试图与腹中乱动的血脉沟通,让它停下,不再乱动。 他已经受不了那么多刺激了。 胎息的涌动于男子而言,本就是一种难以忍耐的刺激。 冰冷的瓷碗被乳白的液体注满,一股浓烈的奶香气充斥着内室,那股难以言说的胀痛总算暂时被缓解。 楚临星端着盛满乳汁的瓷碗,手背上淡青色的筋络明显,额角也渗出了汗珠,随着瓷碗被放置的声响过后,他拿出一方帕子,虚虚擦拭着额角。 他的眸光不可不免的落在乳汁上。 居然,亲手做了这种事…… 楚临星逃避一般地推了推那只瓷碗,将它推的远了些,仿佛这样就不用备受谴责了。 若是他与裴淮义没有走到这一步,她应该,很乐意帮忙的。 有时候她就是很坏,喜欢看他哭出来。 “公子,药好了。”屋外传来蒹葭的声音。 打断了他的思绪。 楚临星匆匆系好了衣带,努力恢复方才端庄得体的模样:“……进来吧。” 兴许是因着走神,时间也过得快极了,以至于他没有掐好时间。 “蒹葭,将这碗……”楚临星抬眼看到另一个身影的一瞬,声音登时顿住,他眨了眨眼睛,不太确定地道,“大人?” 蒹葭脚步都加快了,显然是想早些避开。 那碗苦涩的汤药放在他手畔后,裴淮义看到一旁奶香味浓重的瓷碗:“今日这么早便喝牛乳?” 成恩寻常都是夜间入睡时才喝。 府上的下人不会在白日为他这个替身公子送来牛乳的。 楚临星的那点窘迫没有逃出她的视线:“大人,您怎么来了……” “你很意外。”裴淮义平静地阐述。 “不是,我只是,很惊讶,不,是很惊喜。” 裴淮义微微抬手,身后的芦苇端着一碗更为苦涩,颜色乌黑不祥的汤药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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