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 张云霄耳边嗡嗡地响着,“你现在去了来不及了,他们都来了。” 被子是玲珑盏,是显明皇帝最爱的杯子,现如今,也是张云霄最为嗜爱的杯子。 张云皋藏在橱子里,只能透过细小的缝隙,才能瞄见张云霄和众士族统领。 张云霄精神也不少,穿着一身紫色衣衫,极力稳坐在黄花梨圈椅上,手臂无力地搭在臂圈上,指尖轻颤着。 这副病弱的样子,让张云皋觉得他马上就要驾鹤西归了。 他刚想张云霄是怎么以一种病弱,无益于作为士族傀儡的姿态,将他们引来的。 张云皋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兀地甩甩头,清空脑子的感觉让他可以摆脱这些无用的念头,张云霄是死是活,是好是坏,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可惜了,张云皋刚清空自己的脑袋,张云霄救向士族统领们诉说了自己让他们过来一趟的缘由。 只听张云霄撑着力气说道:“昨日,朕的儿子出生了,乃是大喜之事,今日也邀请诸位叔伯过来吃一杯酒,沾沾叔伯们的喜气。” 张云霄的话,可谓是将自己放在了低态上,谁不喜欢别人站在矮自己一头的位置上,仰着头砍自己呢? 士族统领们哈哈大笑,和张云霄说的有来有回。 怪不得张云霄身子不济,不仅是士族把持着前朝后宫,他连吃药都成了奢望,原来是士族之女生了他的孩子,士族想扶持他的儿子上位,士族不需要他了,他们有了更听话的傀儡了。 士族统领们看着将死的张云霄,对于他提出了饮酒的名头,他们还是不肯抬手拿杯。 张云霄虚弱地笑了笑,扬起一抹无奈的笑,亲自喝下了酒,过了一会儿,士族统领们又是笑起来:“臣,这就喝。” 张云皋知道,士族统领们只是等毒药发作的时间,士族统领们怕张云霄下毒,过了一刻钟,再有耐心的毒药也该发作了。 他们不信张云霄可以给他们下慢性毒药,因为这太慢了,所以,就算张云霄要给他们下毒,也只能下见血封喉的毒药。 士族统领们终于放下了沉重的猜忌,喝下了酒。 不出几刻,他们訇然倒地,其中有包括赤狐,张云霄死了,赤狐也不想活了。 而张云霄无力地瘫在椅子上,眼看只剩下一口气了,可他在看见张云皋的那一刻,他那无神地眼珠里,还是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亮光。 “大哥。” 张云皋手握短刃,一步一步走向了张云霄,他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指节发青发白。 张云霄丝毫不怕。 “大哥,皇位是你的了,皇位是我给你的,不是你自己争来了,咳咳咳” “看吧,父皇宠爱你,可是你还是争不过我。” 张云霄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了,当下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就和纲思的人没有什么分别了。 发抖的手,咬紧的牙,母后死去的模样再一次映现在张云皋的心头。 一刀,两刀,三刀。 张云霄眼神永远都闭上了,他的胸口来了一个大窟窿,里头躺着一颗再也无法跳动的心。 母仇子报,母债子还。 他为母后报完仇,张云皋眼底幽幽,抬起步子去了冷宫。
第40章 “她还是愿意走, 是吗?” 张云皋问道。 自张云霄去后,士族统领们都死后,士族土崩瓦解, 张云皋成为了新一任的皇帝,而林苡一直不愿意当他的皇后,他也说过,他也劝过, 结果都是不尽人意。 残刃不敢直言,只是说皇后娘娘要再想想。 “算了, 我亲自去吧。” 凤藻宫里, 除了林苡, 春醒, 春桃以及翠花之外, 再无旁人,林苡说她怕吵闹, 不愿意那么多人在凤藻宫,更说她只有一个人, 有春桃春桃就够了,用不着别的人了, 其实背后缘故, 张云皋都知道, 林苡不过是怕新进来的宫女有他的眼线罢了。 张云皋一推门进来,本来正玩的高兴的翠花看见他,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 “姑娘呢?” 张云皋问道。 林苡不喜欢太子妃,别人一叫她太子妃娘娘,她就觉得浑身不舒坦,也不乐意别人叫她皇后娘娘, 她不愿意当张云皋的妻子,索性她就让旁人叫她姑娘。 为了让她高兴,连带着张云皋也喊她作姑娘了。 春醒道:“姑娘睡了。” 大白天的,张云皋知道她不会睡觉,可他真的很想和林苡讨论一下她要走的这件事。 自他登基之后,他无数次和林苡说,要封她当皇后。 无一例外,林苡通通拒绝了。 这次,张云皋很是决绝,在门前站了许久不去。 张云皋在外面站着,林苡就在屋里听着。 良久,林苡心里越来越慌,她在想张云皋迟迟不走是为了什么,她不能答应!但是,她也不会让张云皋伤了春醒,春桃她们,当然,还有翠花。 算了,早死晚死,都是死,早说晚说,都是说。 凤藻宫曾是张云皋母后安若菲的宫殿,安若菲生前没得到显明皇帝一丁点尊重与爱恋,死后的身后事却是办的漂亮,连带着这座她曾经居住过的宫殿,显明皇帝都着人修缮了无数回。 这门上描的都是金子,她第一次看见这房门的时候,就在想,若是这份钱可以省下来,给无家可归的农民分分该多么好,这样他们就能过好几年好日子了。 门上描金带玉,沉重非常。 林苡一推开门,就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张云皋听见响声,下意识就要过去帮林苡,注意到林苡警告的目光后,伸出的脚步一顿,伸出的手也尴尬的无处安放。 “你……你睡醒了。” 张云皋愿意给个台阶,林苡也就愿意顺着这个台阶下,毕竟万一闹开了,春醒,春桃,翠花怎么办?以前张云皋就不喜欢她们,要是一闹开,张云皋拿她们开刀怎么办? “嗯,我睡醒了,你过来有事吗?若是有事,便进来说。” 虽然林苡早就知道张云皋是为着什么是过来的,但是面上工夫还是要做足的。 得了林苡的命令,张云皋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屋里,临近进去前,还特意瞅了瞅翠花,那副臭屁的样子,气得翠花想冲过去咬他一口。 张云皋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一关上门,屋里就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屋里没有焚香,林苡的首饰也少到可怜,是可以装在包袱里面拿起就走的程度,身上来来回回就那么两套衣裳,以及他每次见林苡,林苡都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这一切都昭示着,林苡要走。 张云皋按耐住心里是悲怆,就当自己看不出来。 “这几天钦天监算了几个好日子,我来只想问问,你中意哪个日子,我都看问了钦天监了,都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好日子。” 张云皋一边说,一边偷瞄她。 “你愿意当我的皇后吗?” 林苡心里冷笑,张云皋都做好一切了,才过来问她的意思。 她想了想,沉了口气:“我愿意。” 张云皋猛地顿住了心跳,这一刹那顿住的心跳不是因为林苡答应了,而是因为林苡想走了。 他了解林苡,她将事以密成奉为圭臬,当成金科玉律,在事情大成之前,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目的服务。 林苡说想当她的皇后,不是真想当他的皇后,她只是想放松他的警惕,再找一个良机,浑水摸鱼出去。 张云皋心痛至极,可他还是漾出一抹笑来:“那你选什么日子?” “下月三日是个好日子。” 张云皋笑着附和她:“好。” 到最后,张云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凤藻宫的了,他迷茫着眼神,只有心口的剧痛才是真的要命。 今日是3月26日,离着4月3日,不过寥寥几日了,林苡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了,他注定留不住她。 一回到寝宫,挥退了众人,才关上门,张云皋便倚着门,存存滑落,直至彻底坐到地砖上,地砖很凉,但是张云皋的心更凉,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用手轻轻抹去脸上的泪,泪水却趁机划到他的手上,从他的指缝间溜走了。 四月三日 封后大典如期进行,剜肉剔骨的痛折磨着张云皋的每一寸心房,可他脸上笑容不减。 当大太监在朝堂上念完了封后圣旨后,各位大臣翘首以盼的皇后娘娘却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时,张云皋就已经知道林苡走了,那他还是当不知情一样,疯了似的去了凤藻宫,各位大臣陪跑来一趟,在得知张云皋放他们出宫时的旨意后,一个个笑开了花,他们可不想留在这里承受天子的怒火。 在这个皇城里,真正悲伤的只有张云皋一个人。 夜间,凤藻宫的大红绸子还没有撤下来,明明张云皋一看见这喜庆的装饰就呼吸困难,可他还是不愿意撤下来。 残刃作为张云皋的心腹,处理完一切也来了凤藻宫。 张云皋眼神有些空洞,瘫坐在地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颓败极了。 他见残刃回来了,也只是淡淡道:“我给她的首饰,她带走了吗?” 残刃没想骗他:“带走是带走了,只不过娘娘看见贫苦之人便分给他们。” 张云皋沉默了。 此后,天长水阔,两厢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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