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鱼贯而出,依序捧出各类花卉,在呈示宾客后,将其列于席间。一时间,繁花似海,艳彩交辉,好一片姹紫嫣红。 “观各位对这些花儿颇为喜爱,既如此,本宫便增设一场飞花令。胜者可随心择取心仪之花作为奖赏。”晋纤月本人不擅长打理花草,她觉着不如送出去,与众宾客共襄盛乐。 “谢公主殿下!”宾客们跃跃欲试。 而傅知许和祁怀瑾对此兴致缺缺,谢长欢更是。谢府之中这些花儿不知凡几,尤其是被吹嘘得最火的那株嘉兰百合,都记不清被她浇死了几株,现在她想来都有些心虚。 飞花令的规则很简单,诗中含花名即可,但是顺序需得依次变化。首先由太子出诗,晋洛晏未经思考,信手拈来,“花影随风动,月光照露华。” 而后,众人踊跃地接起了飞花令,傅知许也随意参与了几轮。 而祁怀瑾这边,略显冷清,他居首位,又是随太子同至之人,想来身份该是贵重尊荣。 可是,在场的又有几人不是天潢贵胄、世家子女。祁怀瑾冷冰冰的一人,没人凑上去找没趣,再说也无人识他。 骤然间,谢长欢瞄了他一眼。 尽管只有轻飘飘的一眼,但被祁怀瑾迅速捕捉到,不由得人都坐端正了些。 只可惜,谢长欢心里想的是:这人好生奇怪,说来参宴,却只顾着喝酒。 恰逢此时,众人都停了下来,战况愈发焦灼,没人能接得上。 傅知许把玩着手中酒杯,未多言语。 晋纤月也不知在和贴身侍女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怀瑾,你可答得上来?”晋洛晏幽幽看了祁怀瑾一眼,都说了这人可以离席,可他又不走,一直在宴上散发寒气,却未曾想,怀瑾竟愿意搭理他? “明月临窗照,佳人对镜花。” 众人猛吸一口气,晋纤月领先鼓掌。无人不崇尚强者,故而都七嘴八舌地问起他的身份。 听及此时,晋洛晏开口说道:“怀瑾是孤的好友,他是隐阁的少主。” “隐阁?” “是那个隐阁吗?” “阴阳两道的霸主,垄断了盛京三成生意的隐阁……” 这是祁怀瑾和晋洛晏早就商量好的,寻个时机在人前介绍他的身份。此次入盛京,为的也是帮晋洛晏稳固人心,让暗地里蠢蠢欲动的敌对势力掂量清楚,是否要与当朝太子作对?与隐阁为敌? 晋洛晏原是不打算太快暴露此消息, 他知道这人嫌麻烦得很。 若是被人知晓真实身份,岂不是人人都想与怀瑾结交? 届时怀瑾嫌麻烦的话,还不是要折磨他? 可是怀瑾这个黑心肝的,竟然直接住进了太子府,说如果有人上门,全都由他这个太子殿下打发,真是丧心病狂! 但怀瑾也不愧是他最好的朋友,这般火速承认身份,亦是为了让他能稍微松快些。 谢长欢和傅知许也没想到,这人,怀瑾……就是隐阁的少主! 别人或许不知,但谢长欢尤其清楚,隐阁和隐世大族祁家密不可分,而且祁家家主还是她的…… 事情越来越好玩了,不愧是盛京,有如此多让人惊喜的事情。 咦——不是惊喜,只是意想不到罢了。 下面闹哄哄的,晋纤月只好插话道:“飞花令的获胜者为怀瑾哥哥,你喜欢哪盆花都可。正好园子里的君子兰开得正好,会有侍女引诸位前去,赏完花后可自行出府。”她想快些结束这场赏花宴,明明也没干什么,却怪磋磨人的。 众人起身感谢元华公主的款待,在行礼拜别后,便依次退下了。 有几位公子想与祁怀瑾结交,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晋洛晏也是意外得不行,这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往外溜。只是怀瑾为何跟着傅知许?想结交?再将傅知许拉入我的麾下? 有人思维奔涌,而祁怀瑾不得而知。 直到元华公主催促道:“走了,哥哥,你想什么呢?怀瑾哥哥呢?花不要了吗?” “怀瑾哪里稀罕你这些花,你留着慢慢赏吧,只可惜他白得了个头名。”晋洛晏拍了拍自家傻妹妹的脑袋。 “不要便罢了。”晋纤月带着侍女离开花园。 - 这边,傅知许打算直接回府,而谢长欢提醒道:“公子,有人跟着,是怀瑾。” “不必管他,我们走我们的。”傅知许不知身后之人的用意。 “主子,前面的女护卫怕是发现我们了,您是想结交傅家大少爷吗?”祁怀瑾的护卫言风小声问道。 这下祁怀瑾好似如梦初醒,他停下脚步,懊恼地拧眉反思,怎么今日怪事这般多。 他鬼使神差地跟了傅知许一路,又无上前说话的意图,困惑的除了身边人,亦有他自己。 他避而不答言风的问题,“随便看看罢了,我们去找太子。问剑,你去查查傅知许护卫的来历,那女子奇怪得很。” “是,主子。”问剑有令必从。 言风越发搞不懂他家主子的想法,他觉得那个女护卫再正常不过,只是真的很貌美,听说傅家大少爷不近女色,看来传言有误。只是不知主子何时能把夫人娶回来,愁人。 谢长欢见身后之人没再跟着,也不再留心。 第3章 遇刺那人应该没事吧 夜间,闲来无事,傅知许又被傅伯庸叫去了正院,谢长欢无需同去。不用当跟班,她也落得个自在,便在清和苑中练剑,许久不曾活动筋骨,也不知剑术是否生疏。 自然是没有的,谢长欢的剑就像长在她的骨子里,过去岁月悠长,她的剑从不离身。 皎洁的月华散落在院中,如同覆上了一层轻盈的薄雾,晚间的清风本是温和,然而遇上那道锐利的身影,亦只得染上肃杀之意。谢长欢自幼钻研剑术,剑法凌厉非常,一旦出手,剑影纷飞,似有万道白光乍现。 绿萝双手托腮,眼中尽是崇拜,她心想着: 哇!谢护卫也太厉害了,要是我以后也能耍这么威风的剑就好了。 可是学着好难呀,我还是多看看就行…… 绿萝和谢长欢在清和苑相处了一个多月,谢长欢待她很好,院里的活计也不多,她每日吃好睡好,脸圆了,长高了些,人也变得越发活泼。 谢长欢执剑,身影变幻莫测,一道道剑气被挥出,擦着院墙而过,以借此缓解内心焦躁。 剑舞得越来越快,心中浊气却未减半分。 直至半个时辰后,她方才停下,转身就看到了眼似星芒的小丫头。 “谢护卫,你练剑的时候好厉害!”绿萝站起身,哒哒哒地跑过来。 谢长欢插剑入鞘,“那当然!绿萝我想先沐浴,身上黏糊糊的。” “好的哦,水都烧好了。” 湢室里,谢长欢闭目放空,想着若尘大师的断言: 谢小友命格有异,二八年华命线终止,不知何故命线延伸变缓,恐至多余两岁时光,贫僧无解,然盛京中有一人或可相助。 也不知那老和尚是从何处听到的胡言乱语,奈何阿爹阿娘已至穷途末路,将他的话视作金科玉律,还头次同她发火。 真不是被骗了吗? 傅宅风平浪静,她亦无半分头绪。傅知许更是无趣,倒是赏花宴上见到的怀瑾有几分意思。 谢长欢将水淋至肩颈,清晰可见,在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有一根刺眼红线从心口蔓延,即将到达腋下。 她无所谓地抚了抚胸口,长吁一口气,若是此生都要驻足于盛京,她必然是不愿的。阿娘撕心裂肺的哭喊、阿爹赤红的眼眶,无一不让她煎熬万分,离家之时阿兄尚未回云州,不知在哪处深山老林里劬劳奔走。 念及此处,谢长欢又狠狠地骂了若尘大师一句,随后若无其事地披上衣裳。 远方的若尘大师仿若有所感应,低吟了句:阿弥陀佛。 次日,卯时刚过,绿萝前来敲门。 “谢护卫,您起了吗?大少爷的书童墨竹小哥前来通传,说他们准备出府,要去慈恩寺上香。” 天才蒙蒙亮,谢长欢面无表情地坐起身,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绿萝,我起来了。你帮我打盆水放在门口,天还早,你再去睡会儿,这儿没什么要你伺候的,听话。”她认为自己睡不了懒觉是迫不得已,可小丫头年纪尚小,多睡会儿才是正理。 “多谢您,那我先去打水。”绿萝一溜烟跑得没了影。 “动作挺快。” 谢长欢很快收拾好,今日出行穿的是一身便服,仍是红衣,裙尾绣了几株绚烂妖异的彼岸花。 绿萝打好了水,却站在门口没走。 谢长欢边拧帕子边说:“绿萝,快回去休息。” “谢护卫,没事我不困。”她说着就又打了个哈欠。 “你看看你,快去,不然我生气了。”谢长欢看着不到她胸口高的小萝卜头,语气严肃。 “您别生气,我这就回去。”小丫头委委屈屈地低头走远,看得她一阵好笑。 知言苑。 傅知许在和墨竹说话,“去安排些护卫,稍后一起出门。” “好的,少爷。”墨竹办事利索,立刻转身去找人。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可得找些人把少爷保护好。”出院门时,正好撞上了赶来的谢长欢。 “谢护卫,少爷在等你。” “知道了。”谢长欢又加快了步伐,她抱拳道:“抱歉公子,让您久等了。” “无妨,母亲派姚姑姑前来传话,说是要我代她去趟慈恩寺。她每月都会去慈恩寺上香,但不巧昨夜偶感风寒,父亲强烈拒绝她出门,只能我跑一趟了。”傅知许解释得认真,因为谢长欢的脸色实在臭得很。 “是,公子。”她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时辰尚早,雾气蔼蔼,路上行人稀少,仅有刚出摊的小贩在忙碌。谢长欢骑着马,傅知许坐在马车里,和随行的十几个护卫一道出城而去。 行路未逢异常,极为顺利,只是距盛京城渐远,周遭危险气息愈发浓厚。 谢长欢留意着地面的痕迹,几枚可疑的脚印与马蹄印赫然在目,与此同时,鼻尖似有还无地萦绕着一缕淡淡的药味,极难被察觉。 看来这趟怕是有麻烦了…… 她打马靠近傅知许,“公子,前方有片树林,应该有人埋伏。” “你可能够解决?若是危险,我们打道回府,母亲该是不会怪罪。”傅知许未曾料到在如此早的时辰,竟真有人潜藏于路畔设伏,想必是府内之人藏有猫腻。 她停顿了一瞬,“公子不必担心,这些人不足为惧。” 而在不为人知处,谢长欢的内心戏十足:不是本小姐骄傲,就这些人,都不够给我热身的,傅知许还真没有眼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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