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心底一瞬间竟有些失落,封易初握着玉佩的手不自觉收紧,又不动声色地将它收入怀中:“走罢。” 呵,带她逃婚,逃他自己的婚。 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笑话他。 “好!”千提听说他要带她离开,不禁面露喜色,匆忙将衣服系好,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房中喜烛长燃不灭,肆意张扬。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触上房门,轻轻一拉,阳光涌入屋内,满屋烛火霎时间黯淡无光。 “阿初……”她跟在他身后,却不敢像十五岁时那般肆无忌惮地挽上他的手,“我……我还能叫你阿初吗?你若介意,我便不叫了。” 他闻声停下脚步,她不曾防备,脑袋撞在他背上。 “随你。”声音清冷,依旧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态度。 “还是叫阿初吧,先前叫习惯了。”千提小跑几步到他身侧,试探性地抓住他的衣袖。 封易初脊背僵直一瞬,幸而这一瞬太过短暂,除却他自己,无人发现,千提也不曾。 她小心翼翼分跟在他身边,不知为何,自遇到他以后,国师府上原追着寻她的侍卫似乎少了许多。也许是他寻的逃婚路线太过巧妙,她跟着他提心吊胆地行了一路,竟连一个追兵都不曾遇见。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烤得人暖洋洋的,孟千提的脚步也轻快了不少。不想刚卸下防备,拐角处就有几个侍卫打扮的男子出现在她视线中。 千提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将腰一扭靠在封易初身上,被吓得惨白的小脸紧紧埋在他怀中,生怕那些侍卫看清了她的容貌将她抓回去。 脚步声逐渐逼近,千提一句话也不敢说,环在他腰际的手抖如筛糠。 “国师大人好——”几名侍卫异口同声道。
第4章 第四章没看见国师和夫人亲热吗?快走…… 那糟老头来了? 千提一颗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全然不曾注意到封易初挺得僵直的脊背。 她双手紧张地揪着他的衣领,手心隐隐有冷汗冒出,思索片刻,终是踮起脚尖故技重施地朝着他的唇吻了上去,盼着这招能再次让她蒙混过去。 小舌慌乱舔舐着他的唇瓣,横冲直撞间竟撬开了他的牙关。软腻的触感在舌尖蔓延,又带着丝丝香甜,是她在此之前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藕臂环上他的脖颈,另一只抵在他前胸,因害怕而不自觉地攥紧。指尖轻触他的胸口,那里,是他狂跳不止的心脏。 原来他也会害怕吗? 千提踮起脚尖,更加卖力地啃咬他的唇瓣。几名侍卫好像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踏靴声逐渐远离,几人窃窃私语的话语却一字不落地传入她耳中。 “国师大人怎么了?耳朵那么红。” “没看见正和国师夫人亲热呢?别看了,快走快走……” 千提心脏漏了半拍。 好像有哪里不对…… 指尖的心跳仍未停歇,她的唇自他唇上撤离,带着几点晶莹的水渍。 “他们方才唤你什么?”千提仰首看他,眼中带着探寻的意味。 “好险。”封易初长呼一口气,将挡在脸侧的折扇收起,装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若是让他们发现我不是国师,只怕你我今日都出不了这国师府。” 是侍卫认错了人吗? 千提双唇紧抿,目光下移,在他那身青色的衣袍上停顿片刻,才想起来,这身衣服是方才在国师衣箱中取的。 方才侍卫过来时,他又以扇子遮住了脸,正巧让侍卫将他认作了国师。也难怪他心跳这么快,原是怕暴露了身份。 也对,国师那般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人物,怎么可能是他呢? 她为自己刚才的猜疑觉得好笑,视线落在他通红的耳尖上,没忍住伸手,方一触碰,又被他侧着脑袋躲开。 “做什么?”封易初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谪仙般的面容上也添了几分从未有过的羞赧,似平静湖面被投入了石子,泛起层层涟漪,再不复往昔清冷。 “你耳朵好烫。”千提抬手轻触他的脸颊,指尖感受到那般炽热的温度,又迅速弹开:“脸也好烫……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作势要去摸他的额头,却被他后退一步躲开。 “没有。”封易眼中闪过一丝动容,沉默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开口:“你对旁人也这样么?” “哪样?”千提一时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就……亲……”他抿了抿唇,话说出口,又突然觉着有些后悔。 单就她宫中二十多个面首来说,又怎么可能只对他这样? “只对你这样。” 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他心底激起层层涟漪,只一句话,就打破了他所有淡然。脸颊愈发滚烫,他眼眸微动,心中有些动容:“当真?” “我骗你做什么?”千提抠着手指头,脑海中浮现出乳娘和皇姐她们的面孔,真诚开口:“亲她们都是亲的脸。” 封易初藏在袖中的手攥紧又松开,明明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心中依旧空落落的,好像凭空却了一块。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甚好。”他自嘲般地笑笑,转身离开。 千提小跑着追上来,手指紧紧扯着他的衣袖:“阿初……你去哪?” “想起来有些东西落房里了,我去找找。”手臂稍稍用力,他的衣角自她手中抽离,神色又恢复以往的淡漠与疏离。“你在这等我,不要跟来。” “好……”千提没听出他话语中的醋味,环顾一圈,在一处灌木后蹲下,极力隐藏自己的身躯,小声道:“你早些回来。” 封易初没有作答,拂袖离开,却没有回婚房,反踏上另一条小路。衣角如蝶翼般拂过路边草木,带起一阵细微的窸窣声。 不多时,一座小院出现在眼前,院外守卫众多,为首的侍卫上前抱拳行礼:“国师大人——” “可曾有人过来?”封易初微微颔首,得到准确答复,又道:“都离远些,一会儿可能有些危险。” 话音刚落,院外守卫整齐划一地退至数十米开外。踏靴声渐行渐远,徒留他一人站在原地,绣口的银线云纹在秋风中轻轻飘动。 确认其余人都退至安全距离外,他才徐徐步入院中,修长挺拔的身姿仿佛与秋景融为一体,透着遗世独立的清冷气质。 半掩的房门被他轻轻推开,酒气与血气交织着扑面而来。屋内烛火摇曳,角落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被粗绳紧紧缚在柱子上。 几缕白发黏在汗津津的额头上,老头耷拉着脑袋,双眸紧闭,似是陷入了昏睡中,唯有华丽锦袍上沾染的血迹昭示着他曾做过的恶行。 一瓢凉水迎面而来,老头一激灵,身子猛地一颤,浑浊的双眼蓦然睁开,眼中带着惊恐与茫然。 “我……我这是……”他左右转动脑袋,瞧见封易初,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干裂的嘴唇嗫嚅着:“封珩……你这是……” “装醉无用。”封易初居高临下看他,面若寒冰:“国公大人今日闯我内院,伤家中女眷,究竟意欲何为?” “我当是因什么事将我绑在此处,原是为个女人。”老头本想装醉糊弄过去,被他 戳破,索性也不装了: “岁安公主的名声你也不是不知,宫中光面首就二十余位,左右不过是个千人压万人骑的荡。妇,多我一个又如何……呃啊!” 一拳重重落在他脸上,打断了他的话。 “她名声再差,也不是你满足一己私欲的理由。” 半白发丝上沾着的水一滴滴往下掉,老头舔了舔唇角的血迹,抬眸对上那双清冷中泛着怒意的眸子: “国师又何必为个女人动怒,你将我放了,今日之事,我便当没发生过。否则若是传到陛下耳中……你……你要做什么?!” 老头眼中的得意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他双眸紧紧盯着封易初手中由纸层层包裹着的物件,不安地扭动着身躯想要逃离,奈何被粗绳束缚着一动也动弹不得。 豆大的冷汗自他额间涌出,他终是怕了:“国师!封珩!我错了!再不敢了!放了我……放了我!封珩!” “国公大人不是知错了,是怕了。”修长的手指轻轻掀开,封易初将手中的火药包绑在老头身上,一举一动从容优雅。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是草菅人命!国师!”男人拼命扭动着身躯,试图挣开束缚,却只是徒劳。 “草菅人命?”他轻笑着,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如淬了毒的利刃,裹挟着森冷与狠戾:“行畜生之事者,非人也。” 骨节分明的手探入袖中,他摸出一块火折子,轻轻一吹,黄色的焰火在手中升腾而起,昭告着死亡的到来:“正巧新研制的一批炸药还未试过威力,国公大人,一路走好。” 火焰将引线点燃,他转身离开,墨玉般的眼眸中波澜不惊。身后,自知死期将至的男人破口大骂: “疯子!你个疯子!哈哈哈哈……为这么个女人竟要顶着这般风险杀我!疯子!那女人是个什么货色朝中人尽皆知,也只有你上赶着将绿帽往自己头上扣!不是疯了是什么!疯子!疯子……”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那几乎要震裂耳膜的爆炸声中。 爆炸激起的碎屑四处飞溅,身后,一片汪洋火海。 “还愣着做什么?救火。”封易初冷声吩咐躲在远处的侍卫,仿佛在宣告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国公醉酒,误闯火药存放之地,打翻烛台,薨了。” “岁安公主为爆炸惊吓,不知所踪,婚事推迟,全府戒严,寻人。”他顿了顿,转身,冷眸自废墟中扫过,又小声叮嘱身边侍卫: “做做样子就行了,还有,在她面前,莫要暴露我的身份。” 火焰燃烧声、脚步声、泼水声交织一处,前厅本来赴宴的宾客也被方才的爆炸声惊动,拥挤着往这边过来,却被侍卫阻拦在院外,只能探着脑袋朝里张扬。 尘埃落定之际,身前俨然只剩废墟。 围观的宾客自觉让出一条道来,他自废墟中走出,后背被震得微微发麻。 看来剂量还要减小些。 衣角拂过路边草木,他足尖点地,跃上房檐,又踩着房檐登上国师府最高的那棵树上。 秋风吹得他衣袂飘飘,少年坐于枝头,一言不发,清冷的眸子俯瞰凡尘万物。 国师府一侧,府中家丁忙碌着清理爆炸的废墟,看尽了热闹的宾客摇着头尽数散去。另一侧,着翠色罗裙的少女拼命逃窜着躲避身后追来的侍卫,小脸被吓得花颜失色。 封易初眼中荡起一层涟漪,下意识动了动身子,却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刹那将腿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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