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琅宣布燕国公主亡故时,她便以阿楚的为名活在这宫中。她为习得与齐琅一般无二的字,不惜自己毁右手。 后来她练好了与他一般无二的字,趁机窃了他的印章盖上。除了所用的黄麻纸,这封密召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沈昭故意露马脚,这样就算无法及时销毁也能给他安一个伪造召令的罪名。 她有赌的成分在,可赵行均在幽州三年回京心切,他是不会注意到的。 郭存告知她朝中大臣打算弹劾赵行钧时,她便让郭存寄出那封蓄谋已久的假召令。 郭存曾问她原由。 她只说,孤掌难鸣。 有了朝中大臣一番推波助澜,赵行均才能被判谋逆。她揣测不了齐琅的心意,可她知晓帝王之心。 如今赵行钧已死,她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赵行均该死在血洗燕京的前一日! 月似帛光作灵堂,祭得枯骨落安常。 郭存随裴如瑛去狱中查探,在见到赵行钧尸体一瞬,他虎躯一震:血哗啦啦流了一地,甚是骇人。还有那匕首,恨不得连同刀柄一起捅进去…… 倒不是这画面让他吃惊,毕竟他也是经历过沙场的人。可一联想到沈昭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他觉得背后一凉…… 人不可貌相,他也是与虎 谋皮。 裴如瑛望向他,问道:“郭副将怎么看?” “你问我?”郭存道:“总之他明日也是死,索性就称他畏罪自杀。” 裴如瑛确信道:“他不是自杀。” 郭存见他这般确定,有些慌张,“裴大人亲眼看到了?” 裴如瑛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郭存:“郭大人这般心虚,莫不是与凶手有所勾结?” 郭存一怔,旋即笑道:“大人这是何意?若我存了杀心,何必等到此时?” 郭存的反应被他尽收眼底,郭存与那人,是一起的。 裴如瑛紧盯着他:“郭大人,请。” 郭存早有准备,将送饭的“狱卒”带至跟前:“裴大人要找的可是此人?” 裴如瑛瞥了一眼,笃定道:“绝非此人。” 郭存佯装惊讶:“大人如此确定?” “我与那狱卒打过照面,他的身形我已记在心里。”裴如瑛神色冷峻。 郭存转向狱卒,怒喝:“还不从实招来!你的同谋究竟是谁?” 狱卒吓得瑟瑟发抖:“没有同谋,确是我一人所为。” “身形,更像是女子。”裴如瑛说着,紧紧着郭存看他的反应。 郭存心中一慌,面前仍旧镇定,反不急不躁地问那狱卒,“裴大人都说了,还不快招来?” “我没有杀人,是他自尽!我只是奉命送了饭菜……”狱卒辩解道。 裴如瑛不耐烦地打断:“够了!”他心中明白,今日这下落,他是难寻得了。 郭存打着哈欠,催促道:“裴大人既然如此热心,这李文渊的差事您就慢慢查吧。我这一到晚上就困得厉害。” 郭存此刻已汗流浃背了,再这样下去他真的招架不住。反正他已经买通了狱卒,真没法子了自会有人出来定罪,用不到他操心。 郭存刚迈出脚,身后的裴如瑛突然问道:“那人是否还在宫中?” 郭存:“大人说的谁啊?” 裴如瑛审视着他:“无谁,许是方才光线不好,我看错了。此事便依郭副将所言,定为赵行钧狱中自戕。” 他心中却是已确定,那人必定还在宫中。 第二日,赵行均自戕一事已传遍闽都。齐琅知晓后,并未表现出什么情绪来。 沈昭却一病不起。她本就体弱,那晚又受了风寒,病情来势汹汹。齐琅得知后大发雷霆,严惩了她身边的侍从,又召集了数位御医。沈昭身体亏损严重,每一场病都如同在鬼门关徘徊。 御医叮嘱,今夜务必退热。 夜色漆黑,屋内烛光摇曳。齐琅守在沈昭床边,听着她在梦中的呢喃,却听不清字句。后半夜,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仍是滚烫。 他看向昏迷的女子,眼中流露焦急。齐琅直接褪去衣袍,只留了一件里衣,奋不顾身地朝着外面走去。 身旁的宫人只敢在一旁看着,无人上前劝阻。这位君王的脾性,谁敢忤逆,那就是一死。 冷风灌进了衣服,他冻得牙齿发颤。直到他冻的四肢麻木,这才又进了屋子。 在触及滚烫的瞬间,齐琅好似做梦一般,他用冰冷的身体抱住沈昭。像是汲取,又像是掠夺,他贪婪无度,要自己每一寸肌肤都沾上她的气息。当身体重新热起来,他又义无反顾的奔向寒冷…… 来回几次,齐琅再次抚上沈昭的额头,才松了口气。折腾半晌,外面已经有了微光。 上朝耽误不得,内侍鼓起勇气开了口:“王上,到了该上朝的时辰了。” “嗯。”齐琅松开握住沈昭的手,起身离去。 今日朝会,是他第一次分神,齐琅总想着沈昭好没好,草草散了朝会。他连衣服都没换,马不停蹄的朝去了沈昭住处。 齐琅推开门,只见那人未施粉黛,一身素衣靠在床头,美得不可方物。 齐琅问道:“感觉如何?” 她莞尔一笑:“妾已无大碍了。” 齐琅闻声怔在原地,转而一喜,“妾?”只有在君主和……夫君面前才会自称妾… 沈昭故作娇羞:“怎么了。” 齐琅笑道:“孤不懂,阿楚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 沈昭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什么意思?” 齐琅故意道:“阿楚想要名分?” 沈昭听他胡搅蛮缠,说道:“妾可不像有些人,净给自己脸上贴金。” 齐琅看着她这般活泼,想起了昨夜她面无血色躺在床上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涩。 齐琅突然抱住了她,认真道:“是我想,阿楚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昨夜她半梦半醒,知晓一切。说实话,她有些出乎意料,九五之尊之身,肯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她见齐琅第一面就觉得此人浪荡轻佻,毕竟谁上来就说表露真心。她虚与委蛇,猜测着他几时会腻了,如今看来他是有几分真心的。 沈昭道:“君王纳妾,几时还需经别人同意?” 齐琅欲言又止,话被堵在嘴边。他又何尝看不出其中的真情假意,虚虚实实。可当他真看到沈昭要死时,这场感情博弈的输赢便不重要了。 他语气诚恳:“阿楚不必试探我,我此生,唯你一人。” 沈昭看出了他眼中的认真,一时间忘了回答。 齐琅走了,他是带着怨气离开的。 沈昭瞥见院中的树,变了。 侍女绿珠看出了她的疑惑,开口道:“王上听闻姑娘看着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叹气,便叫人换了这四季常青的松柏。” 沈昭这才发觉,齐琅对阿楚的真心,处处可见。 晚上,齐琅照例来她房中用晚膳。他已经做好沈昭对他冷脸准备了,说实话,他当时负气离开一瞬间便后悔了。 他心不在焉的吃着饭,余光却不住的往一旁瞟。沈昭夹起菜又放下,反复数次,却未曾进食。 他心中愤慨,不吃饭怎么能行!这样几时才能养好身子? “我知道你在偷看我。”沈昭突然说话。 “啪嗒……”齐琅夹在半空中的菜不甚滑落,掉在了桌子上。 齐琅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她。 “孤错了。”/“我想看河灯!”两人同时开口,面面相觑。 看河灯是台阶,也是真心话。明日,是三年前屠城的日子。 “好!”齐琅率先开口应道。 沈昭回笑:“那我明日便要看!” 齐琅笑应:“好!都依你!” 齐琅夹菜放在她碗中,却提起一事来,“阿楚这两日在房中没出去,怕是不知道,赵行均于狱中自戕了。” 沈昭愣了一下,三年来齐琅从未同他说过朝中事宜,更别说提赵行均,他是何意? 她忙放下筷子,顺了口茶水。 齐琅见他这般,问道:“怎么了?” “王上还好意思问?妾胆子小,你同我说这种事,妾心里发怵……”沈昭手放在胸口处,一副惊恐未定的模样。 “是孤大意了。”齐琅伸手安慰,“孤以为,你听了会很高兴。” 沈昭抬头看他,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试探,和三年前一样…… 第4章 奥斯卡影后也想放假 “为何……这么看妾?”沈昭反问道。 齐琅眼中意味不明,却是眼神移至别处忽的一笑。 沈昭看不懂这笑是何意,不是开心也并非气愤。她想着还如何做答,若装作对此时一无所知也太过虚假,那知晓一星半点又该到什么程度? 她正想着,齐琅开口了:“你看着我的眼睛,阿楚,你当真不恨他么?” 他笑意未收,房中暖意却冷了下来。 她笑答:“妾不应恨他,他是王上的心腹,南凉的将军。没有他,何来王上的今日。” 明明她字字为他着想,话却似横在两人中间的鸿沟。 她从不袒露真心,哪怕一丁点。 齐琅硬挤出一笑来,再也没有方才的从容:“阿楚这般贴心,孤很欣喜。” “若是我说,孤是因为你才下的令呢?”齐琅盯着屋中那棵红梅,继续道:“可否……给我一点点,一点真心?” 宽袖之下,是他紧握的拳头。 三年来,他心知肚明。一切,不过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少女想要一个依靠,可以在乱世中活下去的依靠。他愿意当这个依靠,也有的是耐心。 他记得少女看到赵行均时眼中的恨意,他也知道,赵行均不会谋反。 沈昭顺着他的眼神看向那 束红梅,孤傲美艳。她轻叹道:“真心是什么?” 她累了,不想演下去了。 本应遭受凌冽霜寒的红梅,因为人喜欢便进了这温室中,失去的是折断的根枝。 “咳咳咳……”沈昭一阵咳嗽。 齐琅忙去看她,见她一副难受的样子,忙给他递茶。 沈昭顺势接了杯子,饮下。 她也知道,她在宫殿中横行三年,凭的是齐琅的喜欢。谁能保证,齐琅还会喜欢这副皮囊之下的沈昭? 她要将这份心思藏好,藏的再深一些。 “我们不提了好不好?”沈昭扯了扯他的袖子,“我一想到燕国脑中就会浮现血流成河的画面,我不想,不想再看到血了……我真的很害怕。” 沈昭说的情真意切,齐琅应道:“好,今后不提了。” 齐琅离开后,沈昭盯着红梅看去。原本喜欢的花,此刻看着心中烦闷的很。“绿珠。” 绿珠:“姑娘有何吩咐?” “这红梅撤了吧。” “是。”绿珠一边去撤花,一遍问道:“姑娘不要红梅,可有其他喜欢的?”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7 首页 上一页 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