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蘅瞧着便想揶揄他,偏此时她仍动弹不得,一双眸子泛着秋水,让人瞧着愈发勾||人。 他以眼角余光略略打量了秋蘅,瞧得她如此模样便觉身子有异,断不敢再去瞧她,生怕教她发觉了去。 他的这起子心思,秋蘅自是没有察觉。 此时,秋蘅便只想知晓自己身上这起子腌臜下作的药何时才能过了这劲去。 黄大人费了许久的劲才将秋蘅身上的泥污擦拭干净,待泥污除净,他方瞧见秋蘅身上的淤块。 秋蘅本就是路家精心养护的姑娘,自小就肌肤塞雪。 虽是近几年流落夏县,却也不是个去田间劳作之人,加之她时有养护,通身的雪肤在光影映照之下,竟能微微泛着光。 而本该如玉的雪肤之上,如今却陡然留了许多青紫淤痕,何其刺目。 他不自觉地生了怒,横在她腰间的手略一收劲,当即让秋蘅蹙起了眉头。 他自知自己又失了方寸,这便松了手,另从袖内摸出一个白瓷小瓶。 “这里是去淤活血的膏药,我,我替你涂上。你,你若不愿,我便将它摆在这上头,待你身上药劲过去,你再自行涂抹。” 秋蘅随即阖了阖眼,算是同意了。 左右不过再稍等等,这药劲终是有散的时候,待到那时她再自行涂抹也无不可。 而那黄大人见此,却与秋蘅岔了意思去。 他见秋蘅阖了眼,只当她是同意由自己来同她抹药,这边自顾打开瓷瓶以指腹沾了些许膏体,便抹上了秋蘅身上。 秋蘅不料他会如此,偏身子又动弹不停,只得惊诧地瞧着他。 而那黄姓大人却并不知晓此事。 他本就因温香软玉在怀而苦受折磨,此时更是不敢去看秋蘅,生怕又从那双眼波中瞧见不该瞧的情愫以致乱了心神,再反教她揶揄了去。 秋蘅此时又惊又气。 她本就在何正那处受了委屈,此时又被一个连面目声音都不知真假的人如此触碰,心中又羞又气,忍了许久的泪水终是溢出眼眶,渐渐滴落。 黄大人却是不知这些,待到他将膏体尽数抹在秋蘅伤处之后,秋蘅已是哭得双目通红。 他见秋蘅泪眼朦胧,粘了泪水的睫毛不住打颤,猜想是自己手下不知轻重,又弄疼了她。 他本是想哄,可在腹内搜刮一圈,着实是寻不到哄这小娘子的言语,只得道:“余娘子不是连刀斧加身都不曾惧怕之人吗?” 此言一出,他便是要后悔。 秋蘅听罢,只觉这人分外可恨。 原是他占了自己便宜去,他却一脸错处皆在她身上的姿态,如此模样倒叫秋蘅真想叫他吃上一记重重的耳刮子。 他亦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却又死撑着不愿与秋蘅言错,如此这般便又将斗篷裹在了秋蘅身上,随后将她放在了舟内的褥子上。 这本就是只是一叶小舟,比不得那些能住下几十上百人的船只。 他将秋蘅放下,又扯了床被子盖在了她身上,这便自顾倚着小舟闭目休息了。 秋蘅瞧着他便有气,当即也阖了眼,只求明日一早,这药劲便散了去,如此她便可早早离了这祸害瘟神,免得再被他占了便宜去。 这一夜,秋蘅睡得极不踏实。 她在梦境之中仿佛瞧见了阿兰与她一般,被何正折磨羞辱,最终折腰而亡。 她害怕,想要逃离,偏手脚动弹不得半分,而那何正也已然将她拦下,他手双手随即便要按向她的腰肢,想要将其折断。 秋蘅惊呼,这便坐起了身不住地喘着气。 一旁黄大人瞧了,也不上前,只是在她平息得差不许多之后,朝她递了盏温水。 秋蘅不方身侧还有人,当即退了退,大力撞在舟壁之上,惊得这小舟来回晃动。 “余娘子若是想试一试元月落水的滋味,倒是可以再闹腾一二。” 秋蘅闻言正想还击,可方一张口,便觉喉间干哑不适,这才接过了他手里的盏子饮罢了盏。 他见秋蘅饮罢一盏,便又斟了盏递于她,秋蘅也不拒,连着饮了三、四盏,方觉好转些许。 “大人如今是要带我去何处?”秋蘅如是问着,话一出口未待那人回答,她又道:“罢了,大人也不必与我细说,免得教我知道些许不该知晓的,凭白丢了性命去。” 她扯了被子,知晓自己还穿着先时的胡服,又道:“大人可否将我的衣物包裹交 还与我,我也好换好衣衫。大人宽心,我不会与大人纠缠,大人只需将舟子停靠岸边,我便与大人山高水长了。” 听得秋蘅如此冰冷的言语,他心下亦是不大爽利。 “何正未死,眼下也还未离他所辖之区,余娘子是觉得自己能有再次逃离的运道?” 他本就是想护下秋蘅,偏这嘴笨不会与人说实话,只会蹦出些伤人的刀子。 秋蘅听罢,便疑他不会真心放自己离开,此时还留她性命,只怕是要将她当棋子使唤。 她心中略忖了忖,思及此时自己的境遇,只得先行服个软,道:“原是怕自己会拖累了大人,大人既这般心善,一心要护我回苍州,我自是欣喜。” 他听得秋蘅言语中的不情不愿,想到自己前一夜将其弄疼了去,这便也不闹她,将身侧一包裹扔给了她,随后就退出了舟子。 秋蘅将包裹打开,见其内是一套粉黄团花冬衣,便拔了自己发间金钗,将胡服上的线口划开,随后才缩在被子中更换衣裳。 那黄姓大人站在船尾吹了好一阵的风,心中盘算了下时辰,想是已过去两盏茶的功夫,她当是换好了衣物才是。 他方想坐回舟内,又恐她身上带伤动作慢些,若是此时进去再教自己瞧见了不该瞧的,只怕姑娘心中定是不愤。 几经踌躇,他只抬手半掀了帘子,少顷未听得内里传来声响,他这才俯身坐了回去。 内里的秋蘅已然换罢衣衫,此时正松散了发髻以手代梳慢慢将自己满头云鬓归整好。 秋蘅听得身后声响,知晓定是那黄大人又回转而来,她心中有气便也不做理会,只自顾取了边上的几只银钿子,将自己的发髻稍稍归拢一二。 待将发髻盘好,秋蘅也不去看他,自取了矮桌上的巾子,这便行到船尾,而后便将巾子以河水打湿如此来回洗却面上铅华。 他坐在小舟之内,见她离开却也不去阻,左右此时舟至河面,她也逃无可逃。 秋蘅倚坐在舟尾净面,元月的河水着实冰冷,她这一通清洗,倒是冻得自己双手有些泛红。 秋蘅看着自己的手指,只觉某处略有骚||痒,这边伸以指轻挠了挠便不去理会了。 待将手中巾子绞干,她方开始打量四周。 舟子行在河道之上,两岸皆是群山并无半点人烟的模样,她见舟首那处立着一天禄司之人正盯着自己,便也不再多留,又转回舟内。 秋蘅回到舟内,那黄姓大人已然斟了一盏茶自饮,他见秋蘅入内,这边指了指一旁的胡饼。 秋蘅取了胡饼稍撕了一小块,这边又退到离他两步之距的地方坐定,随后慢慢撕着这已经冰冷发硬的胡饼入食。 黄大人见秋蘅只取了些许进食,道:“余娘子是食不得这冰冷发硬的胡饼吗?” 秋蘅知晓他又要发难,只得道:“我素来如此,食不得太多。” 黄大人听罢,目光不自觉移到她的腰间,心想:怪道她如此瘦弱。 秋蘅怕他再寻自己事头,待将这胡饼食用完,便倚着舟壁阖了眼,不再去理会。 舟子在河道之上又行了约莫大半日,终是在日暮时分停了下来。 秋蘅跟着那天禄司之人一道走下舟子之后,便见先时站在舟子上撑船那人已然先一步离开,不多时,又牵着两匹马而来。 他将其中一匹马交给了黄大人,自己便翻身上了另外一匹。 见此,秋蘅心中不免窃喜一二,虽是丢了一身家当,但终归还是能逃离这魔爪。 如今自己身上还剩下些许金银钗环,只要将其熔了,还是能凑得银两前去都城的。 秋蘅在原处微垂了头,心中不住地盼着那位黄大人快些上马,如此她便可得自由了。 第21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是我将大人当了锡奴,…… “过来。”黄大人那沙哑的嗓音唤她过去,秋蘅微一愣,心下当即明白过来他的打算。 这人竟是还不打算弃了她么? 秋蘅不敢在此时与他逆着来,只得渐移莲步,欲翻身上马。 黄大人见她行动迟缓,想她定是不通骑术,这便双手捧了她的腰,将她扔到了马背之上。 秋蘅不防他有此举,当即惊呼一声,随后就见他亦一道上马与她同乘一骑。 他一手揽在秋蘅腰间,一手执着缰绳,这便夹紧马腹施马前行。 秋蘅见她腰上手臂箍得自己皮肉生疼,却也不敢多加置喙,生怕将这二人激得生了歹意。 秋蘅原是会骑马的,毕竟自小长在刺史府中,骑术一道自不会落了下乘。 只是此时她受制于人,此等事情他要误会,便由得他误会去了。 几人一道打马疾行,纵已幕挂星盏也未曾停歇,只是将这驰马的速度稍稍缓了缓。 又行了一阵,他们忽都迫停了马儿。 秋蘅心觉奇怪又不敢多问,只觉林中朔风阵阵,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得身上生疼。 这疼痛只过了少顷,秋蘅无心再记挂着了,原因无他,只因她听得身后之人抽了佩剑。 兵刃自剑鞘抽出的声音在寂静夜里很是刺耳,饶是再过蠢笨之人也猜得其后所会发生的事了。 何正身为岷州刺史,手中又掌兵权,陡然吃了如此大的一记暗亏,叫他如何能忍得下去? 自然,这天禄司是有本事在身,但强龙压不得地头蛇,多少会落些下乘。 那二人互递了个眼色,这便抬了剑拍了马儿,**良驹吃痛,这便急急奔往前方。 秋蘅双手死死抓住马鞍,半点也不敢吱声。 于此地设伏的兵士见他们打马疾行,又听得将领下令,这便将手中箭矢离弦射中。 秋蘅缩着身子不敢妄动,只听得一声嘶鸣声之后,她便失了力,与身后之人一道滚落下去。 那人扯着秋蘅站起来,随后一路疾奔。 秋蘅何时经得住这般奔逃,不过片刻便脚下不稳摔倒在地。 黄大人失了手中柔夷,这便回转而来将秋蘅抱在怀中,一手执剑,一手温香继续朝前疾奔。 此等生死存亡之刻,秋蘅也不作他想,只低声道:“大人还是将我放下来罢,若是如此下去,多少会拖累了大人。” 左右何正意在天禄司,只要她耐住性子,再有他们在前引来追兵,想要逃出追捕尚有机会。 只是那黄姓大人却未有理会,几人行出一段距离之后,他们忽然止了步子,扯着秋蘅一并匿入林中草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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