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你先同你薛姐姐回去,哥哥有话和他们两个说。” 姜稚月臉上的白渐渐被羞窘的潮紅所代替,她的十个脚趾在绣鞋中都蜷在了一起,听闻太子的话,连忙颔首,头也不抬地往回走去。 然而才刚走了没几步,她又忽然顿住了脚步。 小姑娘娇細的手指在身侧緊緊捏着裙摆,片刻后,回头,视线飞快略过宋硯辭和宋知淩,鼓起勇气定在太子的视线中,嫣紅的小嘴轻启,語气又低又软: “哥哥,他们……” 见她这幅模样,太子的眸光倏忽一闪,继而提了提唇角,略有些无奈道: “你去吧,哥哥有分寸。” 太子说完,姜稚月的脸再一红,小小嗯了一声,转身和薛凝一道离开了。 瞧着她的背影,宋硯辭的眼底漾出一抹温柔之色,全然不顾架在颈侧的匕首,語气十分诚恳地对太子道: “所有之错皆在于我,是我对阿月生了妄念,不论太子让我如何补偿都不为过。” 作为一国皇帝,他能对别国太子自称我,语气又十分谦逊已是难得,只是他话音一转,又道: “但有一事,让我放弃阿月,绝不可能。” 一旁的宋知淩闻言,急道: “我也是!阿月本就是我的妻子!” 宋知凌说完,宋硯辭眼神轻飘飘地朝他掠过去,宋知凌察觉他的视线,也沉着眼看回去。 太子视线扫过对面两人,忽然冷笑一声收了剑: “你二人在这件事上倒是统一,不过你们想要带阿月走,阿月却未必想跟你们走。” 其实太子之所以这次没有太同他二人计较,一则是因为,他从不觉得他的妹妹这辈子只能有一个夫婿。 阿月明艳动人,便是被诸多男子喜欢与疼爱都不为过,况且他也相信,倘若他们三人真一起生活,以宋砚辞的本事,也定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另一则,他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 倘若她心里没有宋砚辞,在之后,即便是鱼死网破,也不会让宋砚辞近自己的身,更不会怀上他的孩子。 所以一切症结,还是在阿月自身。 太子视线往他二人身上一扫,先一步朝正厅走去: “大军已经整装待发,明日一早,孤就会班师回朝,届时阿月是走是留,全凭她心意,孤不勉强,你们也休想勉强。” 说罢,太子对身边的管家挥了挥手: “让人备些热菜,顺便将西厢房的两间寝居收拾出来,暂容他二人过一夜。” 另一边,薛凝陪着姜稚月在房间里。 她看出她的坐立不安,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温柔抚慰: “别担心了,他二人怎么说也是宋国的皇帝和王爷,你哥哥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听薛凝这般说,姜稚月矢口否认: “我并没有担心他们,我只是……只是……” 姜稚月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后面的话。 “阿月,可能你自己都不没看清自己的心意。” 姜稚月一愣,“薛姐姐什么意思?” 薛凝伸手在她皱着的眉头上轻轻抚了抚,笑道: “其实从前,我就知道,你喜欢他们两个人。” “为什么?” “虽然你嘴上说着喜欢宋砚辞,但是你得到了什么好东西,若是只有一件,又总会下意識想,倘若给了宋砚辞,那宋知凌该怎么办。” 薛凝的手轻轻摸了摸姜稚月的肚子: “你总是想对他们两个人一样好。” “可我分明……” 她分明只对宋砚辞有过那种悸动。 薛凝笑道: “宋砚辞成熟温柔,对于那个时候还是小姑娘的你来说,确实有着不一样的诱惑,可宋知凌与你打闹拌嘴,你们一个眼神就能合拍的默契,又何尝不是一种細水长流的感情。” 姜稚月不说话了。 薛凝说的这种细水长流的感情,不就像是现在的她和太子哥哥么? 而且这几日,若说她心里还纠结得看不清自己的心意,那么今日在酒楼听见他们二人要娶妻之后,那种伤心和痛苦让她终于肯面对自己的心。 再加之原本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又在门口看到了那两个男人,那一瞬间,姜稚月觉得自己心中就已有了决断。 见她沉默,薛凝又说: “不过你现下,也不急于答应他们回去,我们可以先回京城,看看你二姐姐,听煜儿唤声姑姑,待到日后哪一日,你想通了,想要回宋国,也可以让你太子哥哥派人送你去。” “这些端看阿月你自己的意思,明日我们开拔,你还有时间可以好好想想。” 晚上的时候,姜稚月在房间里纠结了好久,到底是推门走出房间,趁着月色,去了西厢房。 那两个男人似是知道她会来一般,皆穿戴整齐地坐在屋中。 两人的手边放着一壶茶,但看样子,杯中的茶水都已凉透,也未喝一口。 听见门响,他们二人一齐看过来,宋知凌猛地起身,三两步跨到门口,拉住姜稚月的手腕: “阿月!” 这一声阿月,所有的担忧和思念,全都饱含在内。 姜稚月的眼神一晃,下意识往他身后的宋砚辞身上看过去。 那个男人如画的眉眼依旧同往日一样温柔,莹莹烛火在他琥珀色眸底映出点点星光,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得一眼便能让人沉溺进去。 “还好么?你和孩子?” 宋砚辞的语气低低的,似一汪流泻的清泉。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站在她面前,所有的眼神和注意力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姜稚月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陡然加快了跳动。 她掐紧掌心,犹豫良久,微微点了点头。 宋知凌见她将他忽略得彻底,焦躁不安道: “阿月你看看我!” 他往她跟前凑了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心: “你知不知道那日得知你不见了,我有多着急?!唯恐怕你出了什么闪失,还有,那个香囊,你……” “宋知凌!” 宋砚辞蹙眉打断他,“你安静些!” 宋知凌闻声,回头瞪了他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阿月……” 宋砚辞上前一步,视线拂过她的小腹,拉住她的手腕轻轻摩挲着: “同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不会再拘着你,也不会让你为难,你若喜欢禹州,便和宋知凌留在禹州,只要你还在我们身边,怎样都依你。” “对啊阿月……” 宋知凌也攥着她另一只细嫩的手腕,轻轻晃了晃: “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当真忍心抛下我么?还有既宣,你不知道他看见旁的孩子有母亲抱,有多羡慕,咿咿呀呀地要自己的母亲。” 一说起孩子,姜稚月的心就跟着软了半截。 她默不作声地垂眸,好半晌,才狠了狠心道: “明日我会跟着太子哥哥回京,你们……回去吧。” “阿月!” 宋知凌手底下不由用了力,姜稚月低呼一声,他飞快放开。 宋砚辞视线扫过她的脸,默了默,低声道: “你想好了?” “哥你……” 宋知凌回头看宋砚辞。 “想好了。” 姜稚月打断宋知凌的话。 小姑娘的语气低低的,还是同从前一样软软糯糯的嗓音,说出的话却异常坚决。 宋砚辞盯着她,眸光微微闪烁,良久,轻轻放开她的手腕。 “也好,倘若回到京城你能自在,那便……” “我不许! ” 宋知凌一把攥住姜稚月的肩膀,眼眶都红了,低吼道: “我不许你回去!你本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连孩子都有了,我不许你回去!倘若你铁了心要回去,那我就带着孩子入赘到姜国!” “宋知凌!” 宋砚辞眼神一黯,一把将宋知凌拉了回来,低低道: “让阿月走。” 对面小姑娘默默流泪,巴掌大的小脸上煞白一片,明显状态很不好受。 宋知凌被宋砚辞狠狠一攥,这才像是回了心智,察觉到姜稚月的不对劲儿。 他也不敢再说什么,怕再刺激到有孕的她,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双肩一搭,颓唐道: “我和哥送你回去。” 翌日一早,馬车就停在了府门口。 姜稚月在薛凝的陪同下来到门外的时候,太子已经骑在了馬上等着。 在他身后,宋砚辞和宋知凌也等在另一辆马车边。 姜稚月瞧见他们,脚步一顿。 “想跟他们再说句话么?” 薛凝在她耳畔低声问。 姜稚月摇了摇头,要说的话,昨夜在他们送她回去的路上,她都已经说了。 薛凝扶着她的手臂,“也好,那咱们上车吧。” 马车辚辚压过青石板的长街。 想要回京,最方便的路是先从南门出城,而后向东驶去。 而宋砚辞和宋知凌若想回国,也是从南门出城,却是在出城后向北驶去。 所以在出城前,他们的马车一直跟在姜稚月身后。 然而出了城门后,姜稚月却并未听到身后的马车声停下来。 薛凝放下车帘,同她道: “他们好像跟上来了,许是……想送你一程。” 姜稚月闻言,掀帘的手一顿,默了默又放了下来。 倘若他们真是想送这一程,那便由他们吧。 第75章 正文完 马车一前一后出城的时候,已至巳时。 原本姜稚月想着,宋硯辭他们充其量等到午时队伍修整用膳之前,就会离开。 可她悄悄看了几次,一直到他们的车马在一处空地上停了下来,宋硯辭他们还跟在身后。 她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薛凝瞧了眼她的神色,犹豫道: “阿月还下去么?倘若不愿意下去,我去将饭给你端到马车上来用?” 姜稚月掀开车帘,往后看了一眼,略一摇头: “不用了薛姐姐,我自己下去,恰好也透透气。” 她不想讓宋硯辭他们觉得她太过刻意。 她们二人这边说着话一耽搁,队伍里的其余人早就已经下了马,在一旁搭好了做饭的锅灶。 太子走至她二人的马车前,撩开车帘,先是扶着薛凝下来,继而又转身过来扶姜稚月。 变故便是在这一瞬间发生的。 忽然林中树叶猛烈地沙沙作响,鸟雀惧惊,皆振翅而飞。 四周的丛林中突然衝出了二三十个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目标明确,甫一出现就衝着太子冲过来。 太子眉眼一沉,一把将薛凝重新推回马车上,冷声道: “待在车里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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