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大喝一声:“列阵!” 太子的五万大军在前線还未出发,此刻跟过来的上百人皆是他的近卫和一名副将。 按说大家的身手都不错,且他们占据着人多的优势。 但那些黑衣人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居然会东瀛的忍术,飞天遁地,虚虚实实,搞得太子他们也没捞到多少好处。 反倒那副将气急败坏之下,误伤了两个自己人。 这一幕姜稚月太过熟悉。 那次被包围,宋知淩就是这般没了踪迹。 她心惊肉跳地掀起窗帘,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宋知淩的身影。 人群厮杀声四起,血腥浓重得令人作呕。 姜稚月回眸的视線,穿过重重刀光剑影,直直落进了宋知淩沉厉的视线中。 她瞧见宋知淩对她笑了一下,然后抽出腰间的佩剑朝着她的方向便冲了过来。 男人身姿英挺,眼神冷毅,对于阻擋他路的人出手又狠又稳,他冷厉的眸中似乎只剩下了她的身影,再无其他。 姜稚月的心跟着緊緊揪在了一起,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似拨云见日,明朗了起来。 那个朝着她奔来的男人,她依舊会因为他可能受伤而心焦,却也依舊渴望在这一刻,她的身边能有他在。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宋知凌身上,以至于人群中突然喊了一声“执玉”才唤回她的神思。 她循着声音回头,眼睛猛地瞪大了一圈,心都跟着沉了下去。 宋硯辭不知何时已经加入太子他们的争斗,那黑衣人突然放出一团黑雾,紧接着便瞬间闪现到了太子眼前。 眼瞅着那一刀要朝着太子的身后砍下来,理他最近的宋砚辞忽然一剑刺穿一个黑衣人的身体,另一只手徒手擋住了太子身后那一刀。 姜稚月只觉得小腹一阵绞痛,她捂着肚子,眉心紧蹙,嘴唇翕动着嗫嚅“执玉哥哥”。 宋砚辞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般。 回身朝她笑了笑。 他的眉眼依旧温润,即便臉颊上染了鲜血看起来十分狠戾,可他看向她时的眼底却漾着无限温柔。 姜稚月的心像是猛地被人狠狠攥住了一般。 她只觉腹中阵阵绞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又回到了随州那处宅院。 薛凝替她擦了擦汗,解释道: “此次突然遇袭,定是无法再前行了,太子便命人折返。” 姜稚月下意识往自己肚子上看了眼,还好,肚子依旧鼓鼓的。 薛凝笑道: “大夫看过了,你无碍,只是情绪有些激动,需要静养些时日。” 姜稚月点点头,就着薛凝的手喝了口水,犹豫了一下,低低开了口: “他呢?” 薛凝眼底闪过了然的笑意,故意道: “阿月说的那个‘他’,是哪个‘他’?” 姜稚月一滞,似乎自己都没想清楚这个问题。 她只是下意识的想知道他们好不好,但问出口后,又不知自己到底想知道的是谁的消息。 最后她嘴一瘪,故意道: “当然是问我太子哥哥的消息了。” 薛凝轻笑一声: “是是是,你太子哥哥好得很,如今正在正厅里处理这次刺杀的事,倒是宋家那两兄弟……” 薛凝说到这,忽然住了嘴。 姜稚月一愣,对上薛凝促狭的笑容,立刻回过神来,臉颊微微发红,不自在地嗔道: “嫂嫂!!” “好了……” 薛凝笑道: “待会儿你去看看他们吧,宋知凌倒是没什么事,就是宋砚辞受伤比较重,应当还牵扯到了此前的伤口,方才我过来的时候,人还昏迷着。” 此前的伤口? 姜稚月一愣,忽然想起那次她被姚盈初他们绑架宋砚辞来救自己那次。 那时候他也是伤到了左胸口和左臂,而这次也是左臂…… 姜稚月微微垂眸掐了掐手心,掀开被子起身: “我去瞧瞧。” 薛凝瞧着姜稚月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吩咐琉璃: “我看,还是先将你家主子的行礼从马车上卸下来吧。” 琉璃不解: “我们不走了么?” 薛凝神秘笑道: “走,不过是我们走,阿月不走。” “哦……” 琉璃挠了挠头,虽然不解,却还是照做 。 另一边,西厢房。 姜稚月一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药味夹杂着血腥味袭来,瞬间讓她想起了那日宋砚辞命悬一线的时候。 她的眼圈一红。 “阿月!” 宋知凌第一时间冲过来扶住她,关切道: “你怎么来了?你可有哪里伤到?” 他攥着她的双肩,皱眉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好端端的,这才放下心来。 可随即,他又察觉到小姑娘的眼圈红红的,金豆子将落未落地坠在眼眶中。 宋知凌一愣,眉头紧蹙: “怎么了?阿月……” “执玉哥哥怎么样了?” 姜稚月忍了忍,突然哽咽出声。 宋知凌一噎,虽说她第一个问的不是他,这让他有些挫败,但难得地没有反驳,而是侧身让出视线: “还未醒。” 姜稚月顺着向床上看去。 男人赤//裸着上身,身上裹着的纱布渗出血色,他的脸色苍白,轻轻阖上的双眸让姜稚月的心里遽然划过一抹刺痛。 那次那种绝望的感觉再度浮现。 她的眼泪再忍不住,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床上之人似是感应到了她的伤心,悠悠转醒,一眼瞧见她在落泪,眉心不自觉轻轻皱了皱,旋即对她提了下唇角: “阿月不哭……” 他的语气兴许是太过虚弱显得十分温柔,温柔得同她记忆中每一次他对她伤心时的抚慰一样。 从前那些年,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对于他的感情,全都一发不可收拾地涌现。 她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身侧的手,盯着男人看了半天,突然破涕为笑: “执玉哥哥。” 宋砚辞捏了捏她的手心: “不哭。” …… 太子一行人又在宅子里滞留了两天,彻查清楚了此次遇袭事件的始末。 这日中午,姜稚月刚从宋砚辞的房里出来,便碰见了从正厅回来的太子。 太子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她身后,长叹一声: “阿月,下午咱们就要动身,你……回去收拾收拾。” 姜稚月一愣,抬头诧异道: “这么快?” 太子转着手中的扳指,嗯了声: “朝廷还有事等着哥哥回去处理,你这会儿就去同宋砚辞他们道个别吧。” 姜稚月端着托盘的手一抖,眼睫轻颤了几下: “……知道了。” 说罢,她又折身朝西厢房走去。 太子静静站在原地,瞧着她越走越慢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还真叫阿凝给说中了。 果然,在姜稚月一脚踩上台阶的瞬间,她的动作一顿,停了半晌,那本来搭在台阶上的脚又落了下来。 她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深吸一口气,转身一口气走回了太子身边。 “哥哥……” “嗯,我知道了,你的东西前两日薛凝都已经给你收拾出来了,阿月——” 太子伸手摸了摸姜稚月的脑袋,笑道: “别委屈了自己。” 姜稚月鼻子一酸,到底没忍住,不顾礼仪伸手抱住了太子,在他怀里蹭了蹭: “哥哥……” 太子走的时候,姜稚月来门口送他。 两个丰神俊朗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 那两人身材高大颀长,显得站在中间的少女越发娇小可人。 太子拉着缰绳,在马上回看了一眼,视线同宋砚辞对上。 独属于男人的交流顷刻间便充斥在两人之间。 半晌,宋砚辞对他郑重颔首,太子也扯了扯唇角,对他略一点头。 “驾!” 太子一夹马肚,带着众人在漫天大雪中朝着城外走去。 姜稚月忍不住追出去两步。 宋知凌扶着她,宋砚辞在身后替她打着伞。 三人在雪地中站了许久,宋砚辞轻揽住她的肩,替她挡去大半风雪,低低开口: “阿月,天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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