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视线追随着她们移动,最终停留在了低头整理东西的乔文镜身上,“先坐下吧。” 一抬头对上程沅沫眯起的眼睛,后背莫名冒着寒气。 “程员外,纪公子。”乔文镜点了点头,莫名想拿出帕子擦擦汗,刚碰着怀中帕子立马想到是谁给的,又默默塞了回去。 纪凌安抬起程沅沫的手放在了脉枕上,“我们是来复查她身体情况的,你给她把把脉吧。” 程沅沫牢记夫郎不让她说话,只好用点头摇头表达意思。 心里头再打鼓,一到把脉乔文镜立刻沉下心,颇有一番医者的从容气度,“程员外的身体已经调养无碍了,只是冬来上火,可以多用些温补的药膳。” “劳烦你开些给她,我好叫人炖煮。”纪凌安一直默默观察着乔文镜,不动声色打着分。 “好,我这就写。”乔文镜觉得今天的凳子不对劲,不然她怎么会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呢。 两道直白的视线带着审视直勾勾盯着她,乔文镜又想擦汗了。 药膳方子拿到,纪凌安还在和乔文镜打太极似的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程沅沫抿紧嘴角,急的就差抖腿了,胳膊肘怼着纪凌安示意他差不多了,可以奔主题了。 “如果实在放心不下员外的身体,我可以每月上府请次脉……” 纪凌安,“你想和歌儿成婚吗?” 程沅沫,“……” 临近傍晚医馆内的患者寥寥无几,疲累了一天多少有些困倦,小工躲在柜台后发呆消磨时间,等着老板发话抬脚就下工。 纪凌安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本就注意力多放在她们这儿,医馆内又是难得的安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有千斤重地砸进众人耳朵里。 不止是乔文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话题的突然跳转,就连程沅沫也没料到纪凌安直奔主题奔的如此生硬莽撞。 乔文镜憋红了一张脸,豁然起身拎着脚边放的包袱就摊开在了她们面前,里头有几张银票和碎银子,程沅沫还瞄到了一张宅契。 乔文镜激动的哆哆嗦嗦,声音打着颤,说话还算流利有调理。 “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我知道这些不够娶程歌,但我是真的欣赏他,想要娶他回家,照顾他一辈子! 我马上就跟着师傅进宫去太医院当差了,能比在医馆拿的更多些。” 程沅沫好笑地望着一本正经的乔文镜,指尖戳了戳可怜见的那点财产,“都在这了?” 乔文镜点头,屏着口气道,“我可以先打欠条给您,您要多少,以后我一定还上! 程沅沫扑哧笑出声,捂着肚子靠着纪凌安直乐,“哈哈哈我又不 是卖儿子,你凑再多,能有我有钱吗?” 乔文镜哽住了,谁能比程沅沫有钱啊。 挨夫郎不轻不重掐了下腰,程沅沫收敛了笑意,揉了揉发酸的脸颊正经了起来。 “行了,你的意思我和他爹都明白了,不过婚娶是大事,得和你父母商量。” 乔文镜木鱼脑袋一下还没转过来,呆呆傻傻地瞪着程沅沫理解着意思,反应过来后扬起的嘴角就没再下来过了。 急切的道,“我爹娘都不在了,是师傅捡我回家,您和我师傅谈吧!她老人家肯定同意!” 话说到这份上,在场不傻的都听出来什么意思了,又是羡慕又是感慨。 京城谁不知道程沅沫既有钱又舍得给孩子花,入赘程府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哪怕一辈子碌碌无为也不愁吃喝了。 后续乔文镜是什么状态她们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离开时这人呆呆坐在窗边挠头傻笑,半点没治病救人时的稳重,憨憨傻傻。 纪凌安心里头挺复杂的,故而靠的妻主近些能稍稍缓解点,“谁昨天还一口一个不怀好意的叫着,今天怎么那么容易就松口了?” 程沅沫,“你看到没她好几次手伸衣服里要拿帕子但都没敢拿出来,我估摸着是歌儿给她绣了个帕子,她怕我们看见了认出来。” “歌儿绣的?”纪凌安的诧异不比程沅沫意识到时来的少。 程歌的性子他最清楚,蹦啊跑啊玩起来一个顶两个,但要他安安静静坐着绣花简直比登天还难。 能给乔文镜绣个手帕出来,已经是稀罕事了。 “歌儿都那么喜欢了,乔文镜也拿出了全部家当作为保证,我实在没有理由再去挑刺。”程沅沫嘴上那么说,心里头多少还是舍不得,“况且歌儿喜欢最重要,不是吗?” 纪凌安一瞬不瞬地望着女人的侧脸,忽然觉得无比安心。 程沅沫虽在他面前抓耳挠腮舍不得小儿子,却从未将压力给过程歌,估计程歌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娘内心活动那么多吧。 等事情真成定局,不会固执己见的强迫孩子遵循自己的想法,把最终的自由还到了孩子手中。 “程沅沫。” “嗯?” “程子美。” “嗯!” 纪凌安牵着她的手小幅度晃了晃,笑的明媚,轻声道:“有你在,真好。” * 以乔文镜师傅代母责交谈商讨过后,两家合算了日子定了婚期,一切顺利到两位新人无法相信飘飘然的地步。 纪凌安进屋就瞧见小儿子在捣鼓婚嫁的东西,笑着道,“婚服送来了,你试试看尺码,有不合适的再改。” 六个家仆才将一整套婚服拿来,金灿灿打的结实的首饰晃眼的很,上等的红缎料子在光下流光溢彩,刺绣是三股金线搓成一股串了宝石珠子绣的,尽显雍容华贵。 这些落在程歌眼里不过是寻常,他更在意的是其他。 拉着纪凌安的手坐下,秀气的眉头蹙起,紧张道,“爹,娘真的没说什么吗?” 纪凌安莞尔一笑,拍着小儿子手背宽慰道,“你娘也觉得乔文镜不错,放心你跟着她过日子。” 他总不能说来的路上碰到了程沅沫,见孩子的婚服又破防了,回院躲被子里偷偷抹眼泪吧。 程歌撅了撅嘴,“其实我最想得到的就是你们的祝福,其他的都不重要。” “傻孩子。”纪凌安摸着孩子的头发,疼惜道,“你不想着,但做爹娘的得为你准备着。” * 谁人不知道程员外最疼膝下子嗣,小儿子出嫁自然每处用的都是最好的,办事也从来是怎么热闹怎么来。 随着日子越来越近,喜庆的氛围自然是越来越浓,操办的人忙的团团转悠,各个上赶着添砖加瓦。 成婚当日程沅沫起了个大早,听着春尘一遍遍汇报外头流程进度,拉着纪凌安反复询问今日一身装扮是否得体,一颗心紧张的七上八下。 到了要拜双方高堂时,程沅沫坐在左手边,纪凌安站在他身侧,而乔文镜的父母则由师傅代替,坐在了右手边。 看着俩孩子磕头成家,纪凌安不禁泪湿眼眶,低下头擦了擦泪花。 余光一瞥,程沅沫板直了背坐着,下撇的嘴角抿紧紧的,眼眶红了一圈却硬生生忍着不发,不免被她的样子逗乐。 纤细的手轻轻搭在了她肩膀上,无声的安抚着。 礼成,接下来便是宴请宾客。 既然已经成了一家人,断然没有让儿媳白白在酒桌上被人欺负的道理,程沅沫撸起袖子摩拳擦掌,拽着李储枫就朝着被堵着敬酒的乔文镜而去。 怎么着都是小儿子的新婚之夜,折腾大半天送进去一个烂醉如泥的乔文镜,程沅沫想想就牙酸。 程沅沫这边的来客已经提前打点过不许灌人,乔文镜那边的好友和她们不相干,就想着闹一闹热闹下,转着圈的给乔文镜敬酒道贺,非得把她喝趴下才算完。 两边对上,她们哪里是程沅沫手底下混出来的人的对手,几句话被忽悠的忘了还有个乔文镜,勾肩搭背称姐道妹玩的不亦乐乎。 李储枫推了下她,示意看过去,“是不是喊你过去呢?” 屏风后是青竹,见她看过来立马招了招手,偷摸着用着不让外人听见的声音道,“家主,公子让您过去一趟呢。” 喜屋里是纪凌安在陪着程歌,忽然让程沅沫过去令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依旧照做过去了。 喜屋里外红火喜庆,燃烧的红烛映在窗户纸上,内院的宁静和外院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程沅沫背手站在台阶下,望着远方炸开的烟火出神。 “前面的情况怎么样?”纪凌安走下石阶,鼻尖微动没嗅到程沅沫身上的酒味,满意地点了点头。 “挺好的,没让人灌乔文镜酒。”程沅沫问道,“你让青竹喊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纪凌安愣了下,摇头,“我没让青竹喊你,不是你让青竹喊我出来的吗?” “是我拜托青竹的。”一身喜服的程歌三步并作两步的跳下台阶,老气横秋的长长叹了口气,“其实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了。” 我们? 程沅沫想她也没喝酒啊!怎么就听不懂人话了呢? 同样一脸疑惑的还有纪凌安。 程歌一脸了然地拉着娘亲的手,又拉过爹爹的手交叠在一起,语重心长道,“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该成熟了。我成婚就和离的事,就过去吧。” “……” 程沅沫和纪凌安对视,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尴尬。 不提都忘了还有这茬事了。 第30章 第三十章“明天吃什么?”…… 点点灯火照亮无边黑夜,前院的喧嚣歌舞声阵阵传来,衬的场面更加尴尬了。 快被遗忘的旧事重提,连带着想起的是当时愤怒争吵的记忆,再回想起多少有些丢人。 程歌拉着他们的手相互交叠在一起,眼神诚恳万分又隐隐透着期待。 是知道爹娘关系缓和了,却又不清楚缓和到什么地步,说的和离还算不算数。 争吵时脱口而出要和离的是纪凌安,心虚地悄悄抬眼望了眼对面的人,快速敛眸盯着手背抿唇不说话了。 程沅沫看看沉默不语的夫郎,再看看穿着婚服还满心担忧的小儿子,迟钝的大脑转了两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弥漫上心头。 难不成刚刚纪凌安婚房内陪着程歌聊的就是这事吧! 抱,抱过了。亲,也亲过了。该做的事有事没事都在做,总不至于纪凌安还没改变和离的想法吧。 意识到这一层的程沅沫备受打击,眉角眼梢垂下几分弧度,独自沉浸在夫郎竟然没跟小儿子说他们和好的事的悲伤中。 突然低落下的情绪被纪凌安敏锐感知到了,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想不懂她和歌儿解释一句就过去的事,怎么还低头不说话了? 难不成是程沅沫后悔了,觉得没意思不想和他过下去了? 没确切依据的事却让纪凌安越想越气,骤然将手抽了出来,缩进袖子里谁都不给看不给碰,轻哼了声转头向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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