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嬷嬷隔三岔五地来问进展如何,听南雪音说只是伺候穿衣和用膳,有些不大满意,“这些都是底下人的差事,你抢过来做什么?陛下派你来,是要你在床上伺候殿下,可不是在饭桌上!再说,这都几日了,你的癸水也早该好了!” 南雪音淡然,“癸水是好了,但是伺候殿下没有那么快。” 含桃在边上讥笑出声,“只怕是殿下压根就不想宠幸你吧?殿下只把你当成个伺候用膳的下等宫女罢了!” 南雪音挑眉,“我是下等宫女,那你呢?连殿下用膳都伺候不上,你又是什么宫女?” 含桃脸色一僵,狠狠剜她,扭头冲翠嬷嬷道:“嬷嬷,豆蔻没比我强到哪里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好好表现!” 翠嬷嬷却道:“你还是老实待着吧!上回丢的脸还不够大吗!” 含桃噎了半晌,到底是没说得上话来。 天色渐暗,晚膳时候快到了。 南雪音正要动身,翠嬷嬷却拦住了她。 “好几日了,你一丁点进展都没有,如此下去,肯定不行。” 翠嬷嬷板着脸,“今晚,便让玲琅去试一试。” 南雪音歪头,玲琅已梳妆打扮妥了。 “走吧。”翠嬷嬷一声招呼,二人前后渐行渐远。 含桃从隔壁探出身来,一脸的戏谑,“哟,你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吧?” “什么?” “还能有什么,玲琅是翠嬷嬷的远房侄女啊!” 南雪音这下明白过来了。 “今晚,宫中太后娘娘特意叫人送来了催情酒,翠嬷嬷故意瞒着你,就是想让她侄女承宠,如此一来,将来她得到的好处可就多得很了。” 含桃哼了声,“这个玲琅,长得也不如你我,偏偏运气好!今晚她只怕是就要侍寝了,说不准明日起来,她就成了良娣。你,还有我,都得伺候她。” - 今日萧攸澜事务繁忙,在饭桌前坐了,手上还拿着没看完的文章。 玲琅进去了行礼,“殿下。” 她心里边原本有些忐忑,担心自己会像是含桃那样被赶出去。 但是萧攸澜眼皮都没掀一下,也没说话。 玲琅松了口气,暗自窃喜,看来太子殿下并不是专宠豆蔻一人呀,含桃被赶出去,只是她自己没有本事罢了。 她嘴角带笑,走上前去。 桌上摆着太后赐的酒水,一只青绿釉的葫芦形执壶,姑姑说了,这里边的酒水催情功效极强,饮上一两杯,便难能自控了。 玲琅斟满了一杯,双手捧着递过去,“殿下,先尝尝这酒水吧?” 萧攸澜没动。 “这可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呢,她老人家一片心意,总不好辜负了。”玲琅软着语调,声音与豆蔻倒十分相像。 萧攸澜这才放下文章,视线挪了过去。 端着酒杯的十指纤纤,但也只是纤纤罢了,看着柔若无骨,仿佛用点儿力气就能掰断。 这压根就是另一个人的手。 萧攸澜眸色暗沉,抬眼看去,视线在她的脸上停驻须臾,皱起了眉头,“你不是豆蔻。” 第6章 准备侍寝 玲琅一怔,不明白殿下为何在这个时候质问,下意识道:“奴婢是玲琅……” “孤倒不记得,传了你过来伺候。”萧攸澜的嗓音冷了下去。 玲琅心下慌乱,酒水都洒了出来,放下酒杯,忙不迭跪到地上,“奴婢……奴婢……” 她抖得厉害,慌得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攸澜不与她废话,扬了声喊:“翠嬷嬷!” 翠嬷嬷一直候在门外,闻声立马进来,一见房中场景,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但她还是先问:“殿下,不知玲琅这丫头做了什么错事?” “上回是含桃,这回是玲琅。翠嬷嬷,下回你要带谁过来?”萧攸澜压着眉角,面色一片冰冷。 “殿下这话,实在是折煞奴婢了!”翠嬷嬷跪下去,“奴婢不过是想着,玲琅也是您那日选中留下的呀!” “孤那日也说了,她伺候豆蔻。是你听不明白人话,还是你觉得这东宫,该由你来做主了?” 太子殿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是今晚他音调过重,沉沉郁郁,这是动了怒。 翠嬷嬷赶忙伏低身子,几乎是跪趴在地上。 这可是陛下最宠爱的一个儿子啊!惹怒了他,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让豆蔻来。”萧攸澜一字一顿。 翠嬷嬷哪里还敢如何,立马应了声。 玲琅还在地上跪着,整个人抖得如同筛糠。 不争气的东西!翠嬷嬷心下骂了一声,毫不客气将她拽起来,往外拖去。 - 南雪音到的时候,萧攸澜正在用膳,只是神色冷淡,吃得也兴致缺缺。 南雪音走近了,一眼便看见了那壶酒。 “夹菜。”萧攸澜放下筷子,语气微凉。 看着是有些心情不好。 南雪音拿了筷子,扫了桌上菜肴一圈,“今日这饭菜,都没几道殿下喜欢的。” 萧攸澜挤出一声冷笑,似乎在说:你还知道? 南雪音心中好笑,他怎么气上了? “这道炉焙鸡,殿下不讨厌,”南雪音夹了一筷子,放入他碗中,“也是一道极好的下酒菜,正好,殿下这儿还有壶好酒。” “好酒?” 萧攸澜深邃目光放到她的身上,带着审视意味,“你还认得酒?” 南雪音摇摇头,“不怎么认得,只是这酒壶漂亮得紧,想来酒水也是极好的。” 萧攸澜凝视她一瞬,移开目光。 他手指搭在酒杯边沿,来回摩挲着。 这酒是祖母太后让人送过来的,他知道,此举与父皇选派宫女过来给他是一个意思,他们都担心他不能人道,或是有断袖之癖。 事实上,今日这酒喝或不喝都行,只是…… 好一会儿,萧攸澜眯了下眼睛,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南雪音轻声道:“殿下先吃这鸡肉,奴婢去让他们再做些您爱吃的。” “嗯。”萧攸澜搁下了酒杯。 等南雪音再回来,烛火暗淡,房门紧闭。 门外侍从笑得揶揄,道:“殿下说,豆蔻姑娘回来了,便直接进去。” 南雪音点头说好,抬手推开房门,谁料前脚刚迈进去,便被人紧攥住手腕,拉了进去,压在冰冷坚硬的墙壁。 南雪音嗅到了熟悉的气味,“殿下?” 萧攸澜抵着她,高大挺拔的身躯一片滚烫,嗓音从头顶传下来,明显喑哑:“你说,会九种,嗯?” “是……” 南雪音的嗓音很低,带着轻颤。 此刻她的紧张并不全是伪装的。 入宫以后,南雪音每日学习如何取悦男人,由于她身体柔韧度好,再高难度的动作都可以轻松做到,因此整整学了九种。 但她从未与男人一起摆过那些姿势。 男女之事一度离她很远,除了那日,她护卫萧鸣玉赴宴,酒过三巡,萧鸣玉兴致盎然,拉过一女子,在假山后火急火燎地脱衣解带。 那女子的神色似乎很痛苦,仰直了脖子,发出尖叫,像是要死过去一般。 所以南雪音总觉得欢好时女子被动承受,兴许比她训练、杀人还要难受上千倍。 可是为了任务,她没有办法。 她没有看萧攸澜,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袖子。 萧攸澜感受到了她的动作,垂下眼眸,似乎正打量她的面容。 好久,他哑声道:“去床上吧。” 言罢,松开了她。 南雪音深吸口气,应声称是。 迈入里间,萧攸澜却并未跟来。 兴许是要等她准备好? 南雪音将两边竹青色帐幔放下,坐在床边等待,太子迟迟不来,她思索须臾,又起身解开衣带。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萧攸澜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常一贯的清冷,“……在做什么?” 南雪音诚心回答:“准备侍寝。” 说着转身,面向太子。 她褪去了衣袍,上身只剩一件黛蓝色的肚兜,露出两扇香肩,胸脯隆起优美的弧线,腰身收窄,盈盈一握。微弱烛火映照之下,周身肌肤细腻,如美玉无瑕。 萧攸澜眸色晦暗,注视她一瞬,挪开了,“……衣裳穿起来吧。” 南雪音:? 虽说不解,但也识趣,她披了件衣裳,上前为萧攸澜宽衣。 离得近了,她感受到他身上冰凉的水汽,眼眸轻抬,瞧见他脸侧鬓发残余的水珠。 南雪音这才明白过来,他刚才不入房中,是去用冷水洗了把脸,以此压制住酒水的催情效用。 南雪音脱下太子的外袍,挂到紫檀木衣架上。 萧攸澜上了床,示意,“你今晚也睡在房中。” 南雪音往前一步,要脱外衣。 “穿着。” 萧攸澜几乎是喝止了她,好似非常不想见到她衣不蔽体的模样。 南雪音疑惑,“殿下不用奴婢伺候吗?” 萧攸澜顿了顿,尽力平静道:“不必伺候,你只是睡在这儿。” “……好吧。” 萧攸澜睡得靠里,给她留了十足宽敞的空间。 南雪音睡下以后,几乎感觉不到萧攸澜的存在,除了他沉缓而均匀的呼吸。 南雪音觉得稀奇。 太子喝下了酒,也把她拉进房中,大可与她欢好。若是萧鸣玉,便一定会这样做。 可是萧攸澜没有。 是他过于克制自持,还是他对她仍然存有戒备心? 沉默许久,南雪音轻声说:“殿下,冷。” “……” 萧攸澜不说话,分给她一半被子。 又默然许久,萧攸澜说:“睡觉了。” 这是不要再说话的意思。 第7章 太子要了你几回 南雪音睡眠向来很浅,何况身边还躺着当今太子殿下,一整晚,她都没有真的睡着,只是闭目养神。 萧攸澜睡相出奇的好,只翻了一次身,之后再也没有动过。 二人虽说盖的是一条被子,但是彼此之间隔开一段距离,任何细微的触碰都没有发生。 屋外天光漏进来些,萧攸澜似有所感,动弹了下。 南雪音立马清醒,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穿戴整齐。 她昨日没来得及卸钗环,不过睡姿好,因此发丝没有凌乱,只是鬓边的白玉珠花略歪了些,她弯下腰,对着镜子仔细扶正。 床上传来窸窣声响。 南雪音转身,看见萧攸澜坐起身,也便走上前去,“殿下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萧攸澜其实有些不适应,多年来他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睡觉,一个人醒来,昨夜他第一次和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女子同床共枕,今日睁开眼睛,又见到了她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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