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还要说些什么,终是忍住了,与兰鑫一道出了茶馆,一众衙差紧随着离去。 开禁第一天,便惹来这等麻烦事,掌柜的心里极为不安。 眼见茶馆内众人皆有些不知所措,忙拱手一揖:“诸位都散了吧,本馆这几日关门歇业,多多见谅。” 回头看见躺在木凳上的小蛮,又头疼不已。 那老大夫此时已开好了药方,递给身边的流流: “赶紧去抓了药早些煎好喂他服下,这孩子今晚若能醒来,兴许能捡回一条小命,这药便一日服用两次,先吃半个月再来看诊吧。” 说完摇着头起身要走,掌柜的连忙上前垫付了诊金。 流流顺手将药方给了阿程。 阿程见众人陆续散去,便走到掌柜的面前道: “小蛮家里没人,也不能将他扔回家不管。麻烦掌柜的叫人把小蛮送到我家药铺,抓药煎药也方便些,等他爹回来了再接回家去。” 掌柜的大喜,这样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忙叫来伙计抬起板凳出门,又将那一千两银票塞到阿程手里。 肖尧随手能掏出几千两银票,一千两银子对他来说当真不算什么,可对小蛮父子来说,怕是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当真是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掌柜的再次感叹周昌行事得当。 虬髯大汉等人也觉得满意,今日这一场闹腾,倒也不算白费。 阿程带着茶馆伙计抬着小蛮回了店铺,师父已将大门打开,阿程知道师父定是不放心自己,一直在关注茶馆的动向。 几人小心将小蛮放置在阿程房间的木床上,伙计们便拿着板凳回去了,店铺里此时只剩下阿程师徒和流流他们几个孩子。 阿程将店门关上,几个孩子不安地围着燕回,流流眼眶含泪道:“燕爷爷,小蛮会死吗?” 晌午还在一起玩耍的同伴,转眼间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这些孩子哪见过这样的架势。 几人心中惶恐至极,都巴巴地看着燕回,仿佛只要他一开口小蛮就能活下来。 燕回慈和地说道:“那老大夫不是说了吗,今晚能醒来就没事了。等会阿程就给他煎药,晚上定能醒来的。 “你们都回去,看着点他家,若是他爹回来了,告诉他一声小蛮在我们这。” 几个孩子听话的离开了。 燕回进来里屋,亲自为小蛮号脉,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阿程紧张地盯着师父,见师父皱眉,急忙问道:“如何?” 燕回起身,让到一边,对阿程道:“你来号脉试试。” 阿程忙收敛心神,细细把脉,过了一会又换了一只手,直过了半盏茶功夫,才起身对师父道:“脾胃极虚,莫不是脾脏破裂了?” 燕回欣慰点头:“正是,腹内还有其他出血,这孩子遭大罪了。” 阿程问道:“师父,他能好起来吗?” 燕回不由笑道:“以前不能,现在可以来。”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屋顶,阿程瞬间明白,心下便欢喜起来。 阿程对师父道:“那安宁伯家的大公子也太过猖狂了,今日若不是两位大人还算公允,怕是我们都要进大牢去。” 燕回点点头:“能做到这个地步,周昌确实不容易。也多亏今日兰鑫在场,否则周昌怕也不能如此果决。这会兰鑫估计先到皇帝面前告状去了。” 阿程又道:“师父,我看那肖尧不会就此罢休。等他伤好了,怕是要来报复。他临走前死盯着小蛮,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了。” 燕回凝重道:“这等纨绔,平日猖狂惯了,今天吃了大亏,确实不会轻易罢休。 “他不敢将兰鑫和周昌如何,那些武林侠客又打不过,只能拿普通百姓出气。若他真要报复,恐怕我们也会被连累。” 阿程急道:“那我们不就要暴露了吗?” 燕回微微眯了眯眼睛,冷然道:“让他没机会报复就好。” 阿程眼睛一亮,急切道:“师父... ...” 燕回抬手制止他:“现在不行。肖尧现在若是出事了,肖家和刘家都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整个印月坊都要遭殃,就是兰鑫和周昌也没好果子吃。 “等他伤好以后,若还是不安分,送他个意外最合适。” 说完又叮嘱阿程:“你千万不要鲁莽行事,肖尧若是出事,别人如何想不知道,兰鑫和周昌一定会起疑心,稍有大意,便会将他们招上门来。” 阿程连连点头,又将那老大夫开的药方拿给师父看。 燕回看完说道:“这药方中正平和,倒也对症,我再添几味药,让这孩子好受些,你赶紧去帮他煎好,尽快让他喝下去。” 阿程道声好,忙去生炉子预备煎药。今天已经太晚,药行是去不得了。 燕回取出银针,在小蛮身上四处下针按揉。 药刚煎好,小蛮便清醒了过来,只是腹内疼痛异常,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珠。 燕回又帮他扎了几针助他止疼,小蛮立时感觉舒服了许多,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阿程端着药碗进来,忙上前安抚他:“你别动,也别说话,等喝了这碗药你就能好过些了。我师父说了,你慢慢养着,会好起来的。” 小蛮眼中含泪,乖巧点头。
第13章 倒霉父子 阿程一边喂他喝药一边说道:“今天应天府尹周大人打了那个骑马踩了你的人四十大板,还让他赔了你一千两银票,等你爹回来了我把银票给你爹,你要是再去看大夫也不愁没钱了。” 就在这时,药铺大门又被人拍响,过了一会,燕回领着个三十多岁了邋遢大汉走了进来,阿程见了欣喜道:“老蛮叔,你可回来了。” 床上的小蛮也瞬间露了笑脸。 老蛮已从街坊那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此刻见到唯一的儿子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也自红了眼睛。 燕回安慰他:“不必忧心,赵老大夫说小蛮今夜能醒来,命就保住了,你看他现在就醒了,这是好事。 “以后慢慢养着,一定能好起来的,只是这些日子要受些罪了。所幸你回来了,这段时间也不要去出工了,好好在家照顾他。” 老蛮憨厚点头道:“劳烦你们照顾小蛮,多谢了。”说完深深一揖。 燕回忙避开道:“是周大人和兰大人主持公道,不必谢我们,都是街坊邻舍,该当的。” 老蛮颓丧道:“我们父子也不知走什么霉运,我在大牢里关了三天,几乎没合过眼,这孩子更是险些丢了性命。哎... ...” 老蛮说者无意,阿程师徒却心虚不已。 燕回问老蛮:“你怎么会被抓进大牢里的?” 老蛮又叹了口气:“我今日才听说承恩侯被人杀了,我们几百号人是被当作刺客给抓进去的。 那日我出去接活,西城一大户人家有一批货物要运去码头,给的酬劳挺足的,说是怕河道结冰,第二日一大早要起运,需得赶在当天晚上把货物全部搬上船。 我们一伙人忙到半夜才干完活,眼见风大,又下起了雪,我本打算在码头库房熬一宿,天亮再回来。哪想到那库房漏风,实在冷得受不住,便干脆往回赶。 天快亮时,我刚走到南城地界,就遇上了一群骑马的官兵,二话不说便将我抓大牢里去了。” 这倒霉劲的,燕回师徒也不由得唏嘘。 燕回又问道:“那你这是过审了?没挨板子吧?” 老蛮道:“过审了,板子倒是没挨,就是还没销案。” 说到这里,老蛮忽然顿住,挺不自在地道:“好多人都放出来了,还让我们做事,但不能说出去,要保密。” 燕回点头:“那就不说。你今日先回去洗漱下,好好睡一晚。小蛮就先在我们这呆一宿,明天再接回家去。 “药我会让阿程抓好,你按赵老大夫说的先让他吃半个月再去复诊,你看如何?” 老蛮感激不已,连连称谢,小蛮待在回春药铺里他更安心,万一有什么不妥,燕掌柜好歹能帮着看顾一二。 阿程拿出银票递给他:“这是那个姓肖的赔给小蛮的银子,老蛮叔收好了,可不能丢了。” 老蛮得了一笔巨款,心里也自高兴,想到这是儿子用命换来的,又觉不如不要。 小蛮吃完药,许是见到父亲回来,心里安稳了,又许是药效起来了,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老蛮便起身回家去了。 师徒二人草草吃完晚饭,坐在灯下琢磨老蛮的话。 阿程问师父:“官府让老蛮叔做什么?还要保密。” 燕回笑道:“还能做什么?无非是让他们帮忙抓刺客。在京城洒下几百个暗子,确实让人防不胜防。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这一招够阴损的。” 阿程惊讶道:“抓刺客?老蛮叔这样的哪能抓到刺客?” 燕回道:“你可别小看了这些小人物,他们毫不起眼,却也不引人防备,不定就能知道许多外人不知道的阴私勾当。 “何况被抓的怕都是些夜猫子,你能确定当晚暗处没有一双眼睛盯着你?” 阿程不以为然道:“看见了也不怕,我易容了的。” 燕回道:“那身形不是就暴露了吗?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应该查不到我们头上。” 阿程沉思道:“按师父说的,京城里多了几百个暗子,那我们要暗算肖尧就更要小心筹划了。” 燕回欣慰不已:“好孩子,有长进了。得亏了老蛮提醒,这事师父要好好琢磨琢磨。今日你累了一天,早些歇息,明天记得去药行。” 阿程起身要回房,燕回忙将他拦住:“你睡师父这边,我照顾小蛮。” 阿程闻言也未多说,只默默帮师父搬了被褥,在阿程床前打了个地铺,又往炭盆里多添了些木炭。 待师父睡下后,并未听师父的早早歇息,而是从床底掏出两个四五斤的沙袋抓在手中,双手平举成一字状,在床前蹲起来马步,直至半夜时分筋疲力竭时方歇下。 次日一早,阿程起床时,师父已将药煎好了,正在喂小蛮喝药。 小蛮歇息了一晚,脸色虽还苍白,精神却比昨日好了许多。见阿程进来,腼腆的唤了一声阿程哥哥,竟是能开口说话了。 老蛮和流流几个孩子一大早就过来了,见小蛮醒过来,恢复了些生气,也各自欢喜,簇拥着老蛮将他接回家去。 众街坊见了,都过来热情问候,对这倒霉透顶的父子二人同情不已。 没多大会,这家几个鸡蛋、那家几两红糖地往老蛮家里送去,老蛮连连拱手道谢。 吃完早饭,阿程背上一个大背篓,和师父招呼了一声,便往药行而去。 洛阳城东城多居住着高官、权贵人家,各大官署、府衙也都在东城靠近皇城的地方。 阿程所要去的药行正在东城,步行过去要走半个来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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