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话却没起到什么成效,全被人群的嘀咕声冲散了。 老百姓们回头看他,面带鄙夷,“你谁啊?你不知道找沈姑娘要排队吗?” 元山:“……” 犯事者被抓下来,他衣服还穿反了,面对大家伙直勾勾的目光,他颇有些恼。 去个花楼还犯法不成? 西宥抽剑,厉声问道:“你抛妻弃子,是也不是?” 男人:“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转而看向站在西宥身旁的大娘,瞬间明白了始末,他眼一瞪,指着大娘骂:“是不是你找她来的?你这个臭婆娘,等回了家,我要你好看!” 当着她的面行凶? 西宥嘿的一声,拿剑抵住他的脖子,“你既已认罪,那就伏法吧。” 男人眉一扬,不可置信:“我认什么罪了?” 他还算是有头脑的,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劲,嚷嚷着说:“不对,若我有罪,那也不该是你来制裁我!” 西宥还想继续说,看戏的人却振臂高呼:“沈姑娘可是圣上御赐的街前巡捕,想治你的罪那是抬抬手的事!” “什么街?哪条街?是我身下这条花街吗?” 男人扯着嗓子喊话人群,他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人群中有人应答:“你还问什么街?沈姑娘脚底下是哪条街那就是哪条街,快快净身吧公公!” “你胡说八道!我不是公公!” 明明没人笑的,但西宥听到这该死的职位还是感到羞耻。 男人红着脖子在和人群对峙,西宥隐约听到一道笑声自她身后响起,她猛地转身,刚好看见掩唇遮笑的于文,她的脸一下就红了个彻底。 她真的要杀了陈臻他们! 于文轻咳一声,嘴角的笑却始终不减分毫,他知道这嘴角算是下不来了,可面前少女的羞赧不容他视而不见,他禁不住又回想起那个可笑的职称,又是咳了两声。 西宥幽怨地瞪着他,他再次失笑,上前拿过她的剑,把她拉到一边,自己把头撇向人群,道:“元山。” 还在老老实实排队的元山瞬间精神,一个飞身来到于文身前,“世子。” “姑娘说要给他净身,照做吧。” 于文说完,拉着西宥走开,偏头跟她说话:“我今日出门是准备置备衣物的,姑娘可有推荐?” 两人距离太近,他说出的话在她耳边疯狂打转,她不自在地偏过头,低声回答:“有的。” 于文莞尔,“那就有劳姑娘带路了。” * 日头下沉,于文与西宥披着余晖漫步回太子府,元山牵着马走在他们身后,西宥低头看见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世子虽然身体孱弱,但他身量不差,那颀长的影子比之西宥的还要高出两个头来,西宥扭头去看他,与他的目光再次撞在一起。 她用余光去瞄地上的影子,觉得他应该还要高出些许——因为他一直低着头。 快到太子府了,身旁少女的清香不减反增,于文敛眸,心里已是天人交战。 她是燕平女,自小与太子臻长大,她不仅能自由出入太子府,还能随意差遣府内下人……更能随意差遣太子臻。 于文不自觉摩挲着指腹。 “世子文,”少女倒着走路,与昨天他在院中看到的一般生动,他抬眸,自她跳动的发丝而过,看到站立在太子府前的太子臻,太子臻神色淡漠,不闪不避碰上他的视线,那一瞬隐有寒光自其眼中释出。 这当口,他耳畔滑过少女清脆的声音:“你喜欢我的剑吗?” 话音落,他看见太子臻沉下了脸。
第5章 昨日的梦 于文看向自己的右手,自花楼后他便一直帮她拿着她的佩剑,许是时间长了,他便也忘了。 “抱歉。” 于文把剑递给西宥,她没有接过,而是顺势拔剑,她那俏皮的马尾在他面前划出一道锋利的弧度。 周身气氛一下降到冰点,西宥面不改色扣住于文的肩膀,两人位置瞬间调换,她以一种保护性十足的姿势把他圈在身后。 剑光裹着晚霞一同并入男人微张的嘴。 西宥犹如一头猛虎,没把来人放在眼里,而是悠然自得地舒展着肩膀,唇角带着狂傲的笑,“跟了我一路,你也想变太监么?” 男人微睁着眼,一脸害怕地看着西宥,他不能说话,因为剑就在他嘴里,稍有不慎就会封喉。 西宥没有因为他的求饶而放过他,反而笑着大喊:“阿臻,清场!” 她无比自信陈臻就在身后。 元山抽剑护在于文身旁,带着他往安全地带撤。 陈臻命令侍卫清场,没一会的功夫,这片区域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男人眯起眼,手不动声色往腰后移动。 看来,一场大仗是不可避免的了,男人悄悄打量着面前瘦弱的女子,暗自想:一对一,对方还是女人,胜算在我。 于文给元山使了个眼色,他不放心西宥一人对上这些三教九流之人,他知道他们最会使下三滥的手段,她毕竟常年长在京城,只怕会吃亏。 元山领命上前。 西宥挑眉,慢慢抽出剑,男人在察觉剑即将脱口时眼神骤变,他的手快速摸向后腰。 “想什么呢?”西宥说完,在剑即将拔出来的那一刻迅速抬脚,男人瞬间面如菜色,移向身后的手转了个弯捂住自己的下身。 元山的步子顿住,感同身受地闭上眼。 陈臻扶额,摆手让侍卫上前控场。 趁着男人心疼子孙根的间隙,西宥踹上他的膝盖,抬脚踩上他的肩膀,他被迫大脸贴地。 西宥这一套招式行云流水,她犹觉不过瘾,还抽空把他藏在腰上的软剑给扒拉了出来。 西宥端详软剑片刻,随手把它往地上一丢,“这剑跟你人一样,软得很。” 这句话毫无疑问是对他尊严最大的羞辱,男人挣扎着别过脸,咬牙道:“你是何人?” 西宥自小就在男人堆里混,听到这一经典问句,想也不想扬眉回道:“我是你爹。” 于文失笑。 男人被气得吐血,是真的吐了血。 侍卫将男人拖下去,于文上前道谢,西宥谦虚摆手,“举手之劳,世子不必挂怀。” 西宥收剑,偏头去看仍立与门前的陈臻,于文不自觉也把头偏过去。 太子臻早已收起刚刚那副凶狠模样,是偏心,也是针对,现下他的表情放松下来,那股不怒自威的神情便也淡了。 余光中,于文看见少女伸手指着太子臻,而后把手一横,如一把刀一样在自个脖子上一划,她胆大得过分。 她是……太子臻属意的少女。 于文垂眸,在一片暮色中看见自己苍白无力的手。 * 夜里,将军府依旧吵闹,不少有冤屈的百姓喊叫着想要踏入府中,门前站立着的五位少年像一尊尊门神,冷着脸看着这汹涌的人群。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外如是。 陈臻皱着眉把刀一横,人群瞬间噤声,这把刀底下死过多少人,他们数都数不清,他们可不想成为那些基数中的一个。 “巡捕大人只在白日当值,若是被吾知道有谁不长眼,在别的时间扰了巡捕大人的清静,众位知道下场的。” 人群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有些害怕。 揣着手的王逸林老好人地出声缓和气氛:“行了,巡捕大人长年在京城,你们还怕无处诉冤么?都回去吧,回去陪陪夫人陪陪孩子,莫要像白日里那名男子一样,遭人唾弃。” 提起那位断子绝孙的兄弟,大家伙禁不住抖了抖身子,纷纷作鸟状散去。 五人对视一眼,立刻勾肩搭背踏入将军府。 “阿臻你今早跑得还挺快啊。”李择言揉着屁股,凉凉道。 陈臻低笑,“不跑快点就见不到你们了。” 五人来到西宥的院落,西宥正在树下舞剑,并肩的五人不约而同倒着往后走。 西宥抬眼看过去,眼睛蹦出寒光,“想死吗?” 五人于是又正常走路了。 西宥才沐浴过,头发仍然湿湿的,她把剑放下,拿过架子上的干巾汲着发尾上的水。 她语气懒散,开始秋后算账:“说吧,谁的主意?” 没人出声,他们并肩站成一排,嘴角挂着计谋得逞的笑。 就算她想秋后算账,那总不能把他们五个人都给做了吧?法还不责众呢。 见没人说话,西宥擦头发的手停住,她好笑地一排扫视过去,目光停在陈臻身上,她勾唇,对着陈臻勾手,“阿臻,来。” 站在中间的陈臻下意识就要抬脚,他身旁的李择言和王逸林皆瞪着眼睛扣住他的肩膀,有气音从他们嘴边传出:“别走!!!” 谁不知道他这一走就什么都完了? 他们被坑的次数还少吗? 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西宥徐徐善诱:“阿臻,过来帮我擦头发。” 众人齐齐看向陈臻,很明显,他已然意动。 李择言一向明白,行军作战中若是有人生了退意,那这场仗必然打不成功,现在这情形也是一样。 没有人能成功诱惑陈臻,除非那人是刚沐浴过的沈西宥。 都这个时候了,奉行的一句名言就派上了用场——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择言毫不犹豫:“是猴子的主意。” “喂!” 兵部侍郎之子安厚存立刻跳脚,“当初不是说好的打死不供出我吗?!” 李择言嘿嘿一笑:“这不是没打死吗?” 西宥笑着冲安厚存摆手,“猴子,来。” 安厚存狂摇头,她直接上前搭上他的肩,不由分说把他拉到角落打黑拳。 末了,一伙人优雅坐下,西宥皱着眉数落他们:“什么街前巡捕,名字难听死了,还不如让我去衙门当捕快。” 工部侍郎之子周安鑫则摇着头说:“你这就不懂了,这里面可大有文章。” 西宥挑眉,“哦?有什么文章?” 安厚存拿冰块敷着脸,闻言答道:“衙门的捕快还得听命于人,你上头哪还有人?” 西宥记忆力一向不错,她眉头一皱,指出他话语中的漏洞:“阿臻难道不是人?” 曹总管的话很明确,街前巡捕只受太子监管,不听命于任何人,若与其他部门产生冲突,部门人士需得退让街前巡捕。 原因很简单,她上头是太子,谁还能大得过太子? 她这话一出,男人们都笑了,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王逸林笑着仰倒在李择言身上,“阿臻的作用等同于无。” 西宥在一串笑声中看向陈臻,他眼里含笑,看向她的时候总比别人多几分柔情,他不爱穿黄袍,总爱穿那一袭玄衣,就着夜色,西宥看见他胸口处隐隐泛出白色的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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