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女。”他如此唤她,连个名姓也不屑于知晓,“你就跟在我们身后看着,不要吵,也不要闹,懂吗?” 西宥不语,扭头确认沈远扬背影不再后登时暴起,人群瞬间大乱,那皇子被骑在地上不得动弹,西宥抬手扇向身下人,得了一声痛呼。 “我姓沈名西宥,有不想活命的可以继续叫我沈家女。”她中气十足,视线一一扫向人群,他们皆是一脸惊愕。 西宥提高声音:“从现在开始,我往东你们不能往西,我说一你们不能说二,如有不从,我就把你们扔水里喂鱼,听到没有?” “可恶,你不要命了?!还不快点起开!”底下人涨红着脸去看西宥,他从未如此难堪,他发誓他要杀了她! 西宥反手就是一掌,凶巴巴的,“我问你听到没有?” 许是他自尊心太强,又或是西宥劲太大,西宥一巴掌下去他竟哭了,西宥瞧见他的泪眼先是一愣,而后怒骂:“哭什么?你还是男人吗?” 他含泪瞪向西宥,恼羞成怒对周围人吼道:“你们都死了不成?快过来把她拿下!” 西宥眼一眯,目露凶光,“谁想喂鱼?” 众人齐齐后退,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们又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步。 人群中的安厚存刚迈出一步,身后陡然伸出一只手把他往回拽,他扭头,瞧见王逸林嘴边从容的笑,他问:“我们不去救人吗?” 王逸林坏笑道:“为什么要去?” 下一秒,就听一声惨叫,有人落水,溅起的水花足有半人高。 她这利落的动作让不少人看呆了眼,包括陈臻。 不少人跑到河边想救人,无奈大家都不会水,只能看着河面干着急。 就在这时,有一人蜻蜓点水般越过湖面,顺手捞起了在水中挣扎的人,他把人往地上一丢,看到人群中心站着的西宥,无奈。 “我就知道是你。”他说,然后朝她伸手,“伯父教你习武可不是让你欺压弱小的。” 西宥耸肩,抬脚去踹陈臻的屁股,警告道:“敢把今天的事告诉我爹,你就等着被我杀掉吧。” “柚子你还没完没了了?”他皱眉催促。 她松开脚朝他走过去,敷衍道:“行行行,你成天追着我不放,活像条狗,干脆以后就叫你大狗好了。” “让我看看你今天惹了什么人……”李择言弯下腰去看地上的陈臻,陈臻适时抬头,李择言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西宥,似乎在说: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陈臻忍无可忍,一字一句咆哮道:“都给吾滚!” 人群散开,李择言揪着西宥往回走,还心有余悸,“你胆可真大,他可是皇子,你有几个脑袋给他砍?” 西宥不满地抓着裙摆,今早她被下人叫醒,紧接着就被套上了这罗裙,她走起路来很是不便。她眼珠一转,瞄上李择言的后背,于是心生一计,坏笑着撩起裙摆往他身上跳,“管他皇子皇孙,总归你我约好同生共死,我死了也不寂寞。” 李择言往前踉跄几步勉强稳住身子,随后把身后人往上颠,笑骂道:“谁和你约好了?我还想多活些日子。” 西宥哼哼唧唧不说话,显然没把李择言的话当回事。 “你听说了吗?孙大将军快不行了,大虞又要少一名猛将了。”李择言突然说。 “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吗?想必也是将才,有机会该去会会他。” 李择言叹了口气,“这仗还要多久才结束?” “我爹离京了,我要去他书房看兵书,你走不走?”西宥充耳不闻,自顾自问。 “你真是……”李择言抱怨,然后调转步子,“走。” 在这天之后西宥再没见过陈臻,是偶然发生的一件事让他们重新认识了彼此。 西宥和李择言练剑练累了,两人搭着肩走上街。她爱吃福祥斋的糕点,两人走去排了好久的队,李择言只吃了一口就皱下了眉,“太甜了。”他评价道。 西宥嘴塞得鼓鼓的,说话含糊不清:“你不懂。” 说话间,有一马车在她眼前飞驰而过,风卷起车上帘子,露出一张惊恐却又强装镇定的面孔。 西宥用力吞下喉中食物,一把扣住李择言的手,不由分说带着他往马车离开的方向跑。 李择言不明所以,迎着风问:“你要做什么?” 她高声答:“有人在向我求救!” 李择言立刻警觉,“是前面那辆马车?” 西宥点头,眼看马车越走越远,她打量四周,马上有了主意。 “送我上去。”她指着高处的屋顶,这一年她与李择言初学轻功,尚且只会个皮毛。 李择言骂她冲动,却还是摆好了姿势。西宥远远冲过去,一脚踩上他叠起的手,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把她往上送。 西宥成功攀上屋顶,她登高望远,一眼锁定马车的踪迹,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她灵活地在屋顶穿梭。 追击无望,西宥眼一转换了个策略,她绕了个圈,抄捷径杀到马车前,在马车即将靠近时拿起一块瓦片对着马腿射了过去。 人仰马翻,不过如此。 趁此机会西宥纵身一跃,一手抱着糕点一手掀开帘子,陈臻嘴被布巾堵住,只眼睛能言语,他瞪大双眼,“呜呜呜”不知在说什么,看起来很是着急。 西宥站直身子,两指捏起糕点往嘴里送,她镇定自若,说:“没事了,有我在。” 陈臻表情更是着急,他挣扎着想从马车里爬起来,无奈腿被木板压住,只上身能有所动作,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举起了刀,而面前的女孩还一无所知地吃着甜点。 刀落下,陈臻的心提了起来。 鲜血溅在西宥脖子上,她伸手扯下他嘴里的布,对身后发生了什么并不在意,一脸平静宽慰他:“我不是说了吗?没事了。” 陈臻愣愣地看着西宥,心在那一刻有如万马狂奔。 他视线往后移,看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择言,他刚刚像道闪电一样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是亮剑,这才让西宥幸免于难。 李择言累得不行,手搭在西宥肩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他一边喘气一边骂:“你们是没事了,我快累死了!” 西宥见陈臻还傻愣着没反应,以为他吓傻了,于是拿了块糕点塞他嘴里,还不忘问:“怎么样,甜吗?” 陈臻已经忘了到底甜不甜,他只知道,那一天他看着西宥和李择言亲密的样子,头一回升起了异样的感觉。 他们彼此交付后背,他们的默契无人能比,他们不是至亲之人,却胜似亲人。 这种关系,他也想拥有。 * 越来越多男人离了京去打仗,京里的孩子没了管束,上房揭瓦成了常态,苏丞相大手一挥,让所有孩子进相府别庄进修,由他亲自管教。 在相府,女子由丞相夫人授女红,男子则由苏丞相授四书五经六艺。苏丞相学富五车,由他来授课是最好不过的,西宥因为过于闹腾,被单独拎到了男人堆里。 见识过西宥本事的人看到她就发怵,让人欣慰的是,她虽本领高强却不会仗势欺人。 在苏丞相眼皮子底下打瞌睡是她的常态,到教习射术时,一向不可一世的她却在这里栽了跟头,众人哈哈大笑,她恼,最后索性丢了弓箭徒手抛箭,箭正中靶心,笑声顿消。 御术是她的主战场,在所有人苦于不知怎么驯服马匹时,她和李择言已经骑着马跑了不知多远。 人群中的周安鑫投去羡慕的目光,他也想像她一样骑着马拥抱风,可他屁股底下这匹马总不听使唤,还爱把他摔下马。 实在没辙了,周安鑫看向王逸林,问:“我们要不要求助他们?” 王逸林一拍马屁,骏马抬起腿就是一脚,他于是放弃驯服它,捂着摔疼的屁股说:“这真不是人骑的,你最近不是研究出一个好东西吗?我们晚上去试试。” 他们说走就走,到了晚上大家都熟睡时,三人悄悄走出卧房。 今夜星光点点,王逸林一早就摸清了路线,三人有说有笑走在路上。 因肚子饿走出来觅食的西宥看见三人鬼鬼祟祟的身影,狐疑地跟了上去。 这三个人她有印象,她在夫子苏眼底呼呼大睡时他们也不遑多让,偏偏每次小考他们都名列前茅,尤其是那姓王的,让她被夫子苏好一阵挖苦。 跟到半路,西宥的肚子突然大叫,前头的王逸林立刻警觉,回身质问:“谁?” 西宥捂着肚子躲在假山后不出声,王逸林见无人应答,半信半疑离开。 来到一处小山崖,周安鑫从身后包袱里拿出几块布和几根木杆埋头组装,待组装完毕发现自己拿多了一套,他一边笑话自己粗心大意,一边给另两人讲着注意事项。 三人手抓着木杆往下跳,厚重的帆布被风撑开,周安鑫张开双手,有风穿过他衣摆,他感到无尽的自由,白天没能成功骑马的失落随风消散。 然而风向瞬息万变,原本还算平静的风突变成狂风,三人摇摇欲坠,惨叫着往下坠。 就在他们以为要命丧当场时,是别庄护卫接住了他们。 三人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庆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抬头去看,正好看见火光下苏丞相威严的脸,他们心里咯噔一下,开始怀疑起自己还有没有“后福”这一说。 “上面还有人吗?”苏丞相沉声问。 王逸林摇头,“没有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道雀跃的女声自上而下传来,苏丞相目光如炬,王逸林只觉得他身上被盯住的地方有如烈火过境,在顷刻间被烫成一片。 西宥稳稳落地,帆布盖在她身上,她兴奋地掀开帆布,正要和王逸林他们好好夸赞一下此物,苏丞相阴沉的脸翩然入目。 她心里警铃大作。 “你们对此可有解释?” 西宥的肚子再次咕咕作响,王逸林眯眼看她,眼睛在咆哮:是你! 西宥咧嘴一笑,“这就是我的解释,相爷若不想我夜夜跑出来,还得免我饥饿之苦才行。” 苏丞相无语,扭头去看另外三人,还不等他问出口,王逸林他们便有样学样,捂着肚子说:“好饿啊,饿得我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苏丞相气急,却又拿这几个人没办法,于是手一甩,想出了惩治他们的办法! 一大盆米摆在他们面前,下人陆陆续续端来菜肴,安厚存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腿肚子开始发颤。 苏丞相一声令下:“吃不完不许走!” 这正合西宥的意,她开开心心拿起筷子吃起来,王逸林他们硬着头皮也拿起筷子。 他们本来就不饿,说自己饿只是托辞,悬崖上惊心动魄的经历更是让他们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他们就放下了筷子。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3 首页 上一页 5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