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 屋内同时传来两道声音打断贺兰夫人的胡言乱语,一道来自上方的容大夫人,另一道则来自身后。 众人寻声而去,却见一样貌周正,面色微白的中年男子正黑着一张容长脸赶来。 贺兰夫人见到此人,眼神慌张,低着头嗫嚅道:“夫君,怎的就回府了。” 容大夫人见贺兰府的主君来了,松了一口气,贺兰夫人胡言乱语的话若传到皇家耳朵中,贺兰家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我若不回府,哪能知道你有这般能耐。”贺兰大人冷冷放下一句,随即苦笑着对容大奶奶说道:“劳烦嫂嫂来一趟,是我娶妻不贤,让大家看了笑话。” 容大奶奶内心燃起一丝同情,贺兰大人虽运气好得到泼天的富贵,但娶的妻子却实在愚蠢,反成了他的累赘。 莫名其妙的,容大奶奶觉得自己忽然对太后偏袒一事释然了,话语也变得通情达理起来。 “二弟莫要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关起门来说一家事,哪来的看不看笑话。” 眼光瞥过听到丈夫贬低之语犹在愤愤不平的弟媳和冷着一张脸玉立在一侧的侄儿媳,心中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既然二弟回来了,那我们就先回府了。” 贺兰大人也不想被人看了府里的笑话,点头道:“多谢嫂嫂!” 待容大夫人一走,贺兰大人便冷了脸色,坐在主位上,拍着桌面对着贺兰夫人怒骂道:“你又在搞什么名堂!我早就说过家中事务由大儿媳来管,你没有能耐,不要来插手!现今倒好,且不说抛下管事的大儿媳领着一班子蠢货到高家去赴宴,就说你教出的好女儿为着一个男子跟人起冲突,还被她人三言两语勾着鼻子走。你还好意思把大嫂请过来,脸都被你丢尽了!” 贺兰夫人被他当着小辈和奴婢的面指着鼻子骂,老脸瞬间挂不住,强行辩解道。 “此事俱是老大媳妇在外惹的祸事,害得我们出外被人指点。你便是再偏袒也不该将事全都赖我身上。我是她的婆母、长辈,也是贺兰家的主母,说教她一两句如何不行!贺兰敏!若是你执意要偏袒大房!蓝家也不是好惹的!” 说到后头,回想起往日的辛酸,贺兰夫人眼含浊泪,话语声都带着哭腔。 贺兰大人不成想她倒委屈起来了,口口声声要让娘家教训他,想着平日里蓝家子孙那不成器的模样,冷笑一声,说道:“说到蓝家,你还好意思说我偏袒大房。你暗地里给蓝家的东西,已经够我养好几个儿子了!我偏袒大房好歹是偏袒自家人,你呢!把我贺兰家的东西全贴到你娘家去了!还好意思说你是贺兰家的主母! 你要回蓝家我成全你!管你是回娘家告什么状,只要踏出这个门你就不要回来了。至于蓝家,哼!我倒要看看蓝家敢不敢来贺兰府找我算账!” 第8章 三十年苦劳 “你!”贺兰夫人犹如被掐住脖颈般,瞪大眼睛望着眼前冷漠的枕边人,“我嫁与你三十余年!三十余年!贺兰敏!你当真无情!” 贺兰大人话语一落地,贺兰夫人的心也随之冷却,红着眼,声音颤抖,扶着高几撑住身子,在小辈面前勉强维持住颜面。 先前何氏见自家公公过来时便觉不妙,忙叫身边的丫鬟去前院把自家夫君贺兰晔叫过来。人未等到,却听到自家婆母快要被赶回蓝家的消息,慌忙上前跪下求情。 “父亲!母亲在家操劳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父亲念在夫妻多年份上,且饶过她这一次吧!” 贺兰大人已然受够了蓝氏的愚蠢,对她无多少夫妻情分,岂会随意收回自己的话。 见贺兰大人无动于衷,何氏调转头来,焦急的催促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的崔时音,“大嫂!你快些来劝劝父亲呀!” 崔时音侧过头去,此番贺兰夫人欲毁她名声,将她置于死地。不对她落井下石,已是崔时音最大的宽容。 贺兰夫人已然绝望,往后退几步,颤声道:“好!好!好!你既无情,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说罢,毅然决然的往崔时音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母亲!” 崔时音眼角瞥见身影的瞬间,立马伸出手去,想要将人拦住,却扑了空,只能眼睁睁看着贺兰夫人瘫倒在地,柱子上留着一团血渍。 “母亲!”一肥壮锦衣男子从门口哀嚎着扑到贺兰夫人身前。 “快去请大夫来!”贺兰大人也想不到此次贺兰夫人竟真会去撞墙,黑着脸冲身边慌慌张张的婆子喊道。 待婆子恍过神,连连应诺要出去时。又把人叫回来,叮嘱一声,“请相熟的李大夫来,不要泄露了风声。” 待到大夫来时,几番银针下去,贺兰夫人才幽幽转醒。 “母亲!”贺兰晔跪伏在床边,见她睁开眼睛,欣喜万分。 贺兰夫人涣散的眼神伴随着喊声凝聚,见到自家一对亲儿女在身边,悲从中来。 “我的儿呀!你们那狠心的父亲要将我赶回蓝家!” 贺兰大人已从大夫的口中得知她并无大碍,只是额头上有些皮外伤,又听得她还在儿女面前哭天喊地,心中认定她就是在做戏,冷声吩咐立在一旁抹着眼泪的王嬷嬷。 “快些替你们主子收拾东西!好让她回娘家哭诉去!” 刚醒来便听到丈夫如此无情的话语,贺兰夫人哭的更大声了,几乎快要撅过去。 王嬷嬷等人也是陪着主子在旁哭天抹地的,一时间整座屋子充斥着哭声。 贺兰嫣见母亲被逼成这般模样,父亲还不依不饶,红着眼,愤愤道:“父亲当真不顾夫妻情面,要将母亲赶回蓝家去嘛!” 贺兰大人本就烦心,见罪魁祸首贺兰嫣以质问的语气同他讲话,气不打一处来,“此事俱因你而起,你若是不服,也随你母亲一同回蓝家!” 贺兰嫣闻言咬紧牙关,不敢跟贺兰大人顶嘴,只恨恨的望向一旁事不关己模样的崔时音。 几次劝说,连番受挫。何氏眼见形势僵持下去,自家婆母保不准就要被休。届时贺兰府又要换个女主人,对她们几个是最不利的,为今之要是父亲消气,再打消他休妻的念头。 思及此处,便在暗地里推了只顾着抹眼泪的贺兰晔一把。 贺兰晔自然也知形势对他们不妙,但他畏贺兰大人如虎,不敢正面求情。 眼见得母亲就要被休回去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跪在贺兰大人面前,涕泗横流,“父亲!母亲虽有错,但也不至于将她送回娘家去。求父亲看在儿女的份上,饶她一回吧!” 贺兰大人底下就只有三儿一女,俱是蓝氏所出。见一向畏惧他的二儿子跪伏在地向他求情,女儿也是红着眼眶,一脸不平之色。便是再强硬的姿态,此刻也忍不住仰头长叹一声,“非是我无情,而是你母亲太过愚蠢!几次三番招惹是非,祸害家人。长此以往,怕家族为她所累呀!” 贺兰晔以为他在说贺兰夫人嫁祸指责崔时音之事,觉得事情可以挽回,连忙爬起身来,朝崔时音行礼,“嫂嫂!今日是母亲的不是,委屈你了。但请念在死去大哥和三弟的份上,且原谅母亲一回,往后我定会对她好生看管,不再让她生事。” 崔时音看着堂前众人百态默然不语,大家明显都在等她的答复,若是她不答应,只怕是要得罪一大帮子人。 想到此处,轻笑一声,冲贺兰大人行了一礼,道:“父亲,母亲虽对无故毁我与长公主殿下的名声,但她毕竟是长辈。若是被赶回娘家,两家的名声都不好听。” 贺兰夫人闻言哭叫声也逐渐变小,贺兰晔等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 刚刚松下的气随着话语的转变又被提上来。 “儿媳作为小辈虽不能计较长辈的过错,但长公主殿下皇室宗亲,身份高贵,若是听见母亲在家非议她,怕是……” 见崔时音提及晋安长公主的语气意味深长,贺兰嫣在旁没好声气,“全家就你跟长公主交好,只要你不提,谁会知晓。” 贺兰晔夫妻也觉得有道理,在旁连连点头。 唯独贺兰大人晓得崔时音恐怕是在要好处,揉了揉额角,淡声道:“老大媳妇,你考虑的周全。此番你受委屈了,家里在随州万峰书院处有几间商铺,便算作对你的补偿。” “不行!”贺兰夫人听得贺兰大人要将随州的几间铺子给崔时音,惊从榻上起。 随州那几间商铺虽比不得京城的铺子,但因其位于万峰书院下方,人流量大,生意也是极好的。这些铺子她老早就打算好了,要留给自家小儿贺兰樾。 如今见贺兰大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要送给崔时音,自然不应。 便是贺兰晔夫妇和贺兰嫣等听得消息也满脸不赞同。 见满屋子全都一帮子蠢货,这帮蠢货还是自己家中的,贺兰大人强忍着怒火,冷声道:“那你便收拾东西回蓝家。” 回娘家贺兰夫人是决计不会回的,要是肯回就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况且蓝家如今还要仰仗贺兰家才勉强维持体面,贺兰夫人一旦回去,日子也不一定有在贺兰家当主母好过。 贺兰大人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其余人不敢不从,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崔时音拿到随州的铺子作为补偿,尤其是看到贺兰夫人等人犹如被人割了肉般的表情,心中快意。 但还有件事情仍需处理。 “父亲。儿媳还有一件事情需和父亲商议。” “你别得寸进尺了!”贺兰嫣捏着手帕,满脸嫉恨的望着她。 贺兰晔夫妻怕她又会提出什么要求,忙望向皱着眉头的贺兰大人,生怕他毫不犹豫又答应下来。先前是自己母亲有错在先,被崔时音拿捏住,补偿商铺给大房。现在如果她再提出无礼的要求,就算老爷子答应,他们是绝对不同意的。 崔时音对贺兰嫣的恶语状若无睹,淡声说道:“自儿媳进门以来,受父亲器重一直管着家里的账本。先前夫君还在时,唯恐我劳心劳力让我少管些家事,但受父亲委托不得不接手。如今夫君已然去世,儿媳不好一直把着管家权。二弟妹已经进门,此事交由她打理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关于把管家权交出去的事,崔时音早已考虑过。贺兰府看似是高门权贵,太后娘家,但内里关系庞杂,世仆关系错节。每日花钱都流水般,进项却无多少。加之家中又有贺兰夫人等人因为管家的事时常与她作对,府里的主子不事生产,没有一个是不惹事的。 既到了这个时候,不如将手中的烫手山芋扔出去,免得自己劳心劳力还不得一点好。 贺兰夫人和何氏没料到崔时音会提出把管家权让出来,欣喜不已,一脸期待的看向贺兰大人。 贺兰晔和贺兰嫣也喜形于色,贺兰晔觉得至少自家媳妇当家就不必为了每月的银钱跑到账房去要,直接冲媳妇伸手,岂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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